“缠足”之中国畸形女性审美由“虚像”走向“实像”

时间:2022-10-13 04:04:47

“缠足”之中国畸形女性审美由“虚像”走向“实像”

【摘 要】近代以后,“缠足”被视为陋习,是中国女性审美畸形的典型代表。“缠足”的“美”的形成是一种由“虚”的幻想而发展为“实”的现象的过程,饱含封建传统社会下妇女的辛酸,是中国女性审美畸形的产物,然而对其不断地推崇又促进了这种审美畸形的发展。引人深思。

【关键词】缠足;文化;女性;审美;畸形

1903年,甲午战争胜利后的日本准备在大阪天王寺区召开“第五回国内劝业博览会”,其中设立“学术人类馆”,拟将当时的中国(大清国)、朝鲜、台湾、冲绳、印度等七个国家作为野蛮人种的代表国进行展览,中国(大清国)部分展示吸食鸦片、缠足的女子。此消息一出,举世哗然,立刻引发了一场“文明与野蛮”的奋力论争,再一次让国人重新自省女性文化的畸形。

1 “缠足”之“美”的由来

缠足究竟何处可谓之“美”焉?历代官方的记载中,鲜有对缠足的描述。宋人张邦基在其《墨庄漫录》[1]126-127中第一次分析了缠足的发端,其书卷八中这样提到:

“妇人之缠足,始于近世,前世书传,皆无所自。《南史》齐东昏侯为潘贵妃凿金为莲花以帖地,令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花。然亦不言其弓小也。如《古乐府》、《玉台新咏》,皆六朝词人纤艳之言,类多体状美人容色之姝丽,又言妆饰之华、眉目唇口腰支手指之类,无一言称缠足着。如唐之杜牧、李白、李商隐之辈,作诗多言闺帏之事,亦无及之者。唯韩《香奁集》有咏履子诗云;六寸肤围光光致致。唐尺短,以今校之,亦自小也,而不言其弓。”

张邦基指的“始于近世”确切的是从何年何月何日开始,现今已无从考究,“美人踱步,足蹬莲花”的一种审美视角却已然在目。但,仅是“足蹬莲”而幻化出的“步步生莲”似乎还美得不够。元人陶宗仪在其《南村辍耕录》[1]126-127中记述道:

“李后主宫嫔娘,纤细善舞。后主作金莲,高六尺,饰宝物细节璎珞,莲中作品色瑞莲。令娘以帛绕脚,令纤小,屈上作新月状。素袜舞为云中,回旋有凌云之态。……由是人皆效之,以弓足为妙。以此知札脚自五代以来方为之……近年则人人相效,以不知为者为耻也。”

以足为新月,以裹足之帛布为祥云,娘踏莲起舞,宛若“皓月凌云”一般。幻想中女性审美的“虚景”,配合着强烈的视觉美感冲击以及3D版的临场效果,拨撩起后主李煜的文人特质,博得他龙心大悦。上行则下效,后主李煜眼中的白莲、弯月、祥云以及蹬莲起舞的美人,仿佛成为这幅不断变幻的画卷的必备要素,纤细娇嫩弓屈的小足在莲台上幻化出新月之景,逐渐成为男权社会下女性审美的标准,受到推崇。

皓月、莲是清纯、洁净的象征。北宋诗人周敦颐《爱莲说》描述莲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而且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洁之物。相传佛祖释迦摩尼诞生时,御园中突然长出一株白莲,绽放光芒,被视为瑞相。随着佛教的东渐,莲常与佛相配,寓意为圣洁美好、高贵。在文学中以及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如此对莲的描述与设定,不免给莲笼罩上了高洁、不可亵渎的神秘面纱。将莲与女子的足相关联,女子的足在变得纯洁的同时,似乎也神秘起来。从一些文人墨客的笔记、诗赋以及文学作品中,可略微窥视出彼时世间男子对缠足的倾慕之情。苏轼在其《菩萨蛮》[2]中,咏叹道: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临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这首被认为是第一次描写缠足的词,后世广为传唱,文人骚客莫不争相“赏莲”、“咏莲”。一语“须从掌上看”,道出了欣赏此“美”的妙处便是观其“并立双趺困”的小脚,凸显出男子对妇女缠足的女性审美视角。缠足后的女子走路的姿态被嗟叹为步步生莲、凌波微步,走路弱如倚风垂柳,娇欲人扶,全然符合宋代对女子弱美的美学需求,也体现出男权社会下对女性从属地位的要求。缠足后的女性审美不在拘于幻想境界下的美的“虚像”,而成为实际,变得可见可触。

2 “缠足”之畸形女性审美及其成因

既然“美”可以伸手触及,所以除了“远观”而外,有人甚至总结出把玩妇女小脚的各种方式,如“悬”、“承”、“捉”、“挟”、“推”、“挑”、“吮”、“舐”、“咬”、“啮”、“握”,“捻”、“捏”、“控”、“搔”等。[3]因而,比起静态的欣赏女性的柔弱美,将其放在手中把玩,肆意拨弄等动态地参与,在男性绝对权力的社会,似乎愈发容易勾起男人们的欲望。此举便瞬间将虚实拉近,往日虚设的幻景或是触不可及的美景,如今便可玩弄掌间。似月似“莲”的妇女的小足,可在掌中欣赏、甚至于把玩、捏摆,一时间极大地满足了男性对于“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欲望,似乎也为“崇尚缠足”推波助澜。对于眼前或是手中的小脚,男人们又用“柔若无骨,愈亲愈耐抚摩”、“欲无形,越看越生怜惜”的极端大男子主义的审美标准来攀比。然其背后,女性所承受的裹足之苦痛,又有何人知呢?那种致残的痛苦,其程度无法想象。据说女子从四岁时开始缠足,到成年骨骼定型后方才解下长长布带。缠足时,除大脚趾而外,其他4个脚趾压在脚板上且被用力推向脚心,然后用布带将四趾经足背、足跟,紧紧缠牢,使肌骨变形,脚纤细扭曲。人们常用“泪眼一缸”,来形容缠足女子的被人为致残所带来的痛苦,而其背后,则是男权社会下女性审美的畸形化的定格。

自有唐代的武后称帝、韦氏乱政,女性的政治地位得以极大提升,而进入宋代之后,为避免再次出现前朝之患,儒学受到治国者大力的推崇,特别是随着程朱理学思想的逐渐形成,女性被传统礼教束缚和压制愈来愈走向极致。“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之道德约束下的女性便是应该藏身于幽幽深闱之中,扬名于贞洁牌坊之上,缠足成为这种女性审美的最佳表现方式,缠足后,羸弱的女子倚风扶柳的弱美形象被推向衡量审美的舞台,深受推崇。

3 “缠足”之女性审美由“虚像”到“实像”的演变

根据作者上述考究,我们可以得出的结论便是缠足背景下的中国女性畸形审美的发展是一种由“虚像”到“实像”的演变的过程。同时也是崇尚男权社会、封建传统礼教下的女性审美的一个缩影。仅仅是某个帝王对于一种女性审美的虚幻的想象,却被世间所推崇,进而发展到强迫女性去残害自己的身体,且以为是“美”。然而就其原因却是深刻的。封建伦理纲常下所束缚女性,自由受到极大的限制。在男性强权的社会背景下,这种限制逐渐反映到对女性身体的残害,然而可悲的是,当时的社会以“残害”为“美”,使得女性的审美走向了畸形,并且男性不断的推崇,甚至于将这种审美分门别类加以分析和渲染,以致于让这种“美”的畸形走向极致,达到顶峰。受这种畸形审美影响下的女性,也只能被迫由反抗到顺从、接受。因而,其缘由以及发展历程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近代之后,女性意识的觉醒、自由思想的解放使缠足受到猛烈地抨击和唾弃,对于建立在缠足基础上的女性审美也被抵制、被遗忘,然而这种畸形审美所带给传统女性致残的伤痛与悲鸣却永远的被镌刻于历史之上,也仍然是我们整个民族的伤疤。譬如战争时期,多少无法大步奔跑的女性,惨死在屠刀之下。

【参考文献】

[1]陶宗仪.南村辍耕录[M].北京:中华书局,1959.

[2]苏轼.苏轼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2.

[3]李洪,高飞寅.从缠足陋习看宋明理学对女性的摧残[J].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6(3):89-91.

[4]和溪.两宋时期女子缠足的文化探析[J].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33-8):97-100.

[5]朱玲燕.缠足:作为审美文化的解读[D].浙江大学,2007.

作者简介:孙波(1987―),男,蒙古族,内蒙古土默特左旗人,助教,研究方向为日本文化、中日近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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