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花名 第1期

时间:2022-10-11 05:34:16

“桃花艳,梨花浓,杏花茂盛,扑人面的杨花飞满城。”

或为昼,或为夜,或为田,或为院,欣赏着评剧《报花名》,正是祖辈们年轻力壮之时。那时还未有父母,更不必说我了。

而听祖辈们报花名,如今已是我了。最有印象之花名,莫过于“君子兰”与“凤仙花”了。

君子兰生性耿直,不易成活,更不易开花。姥爷的君子兰虽未施肥料,但在每年春节却总能傲然开放。花从叶子缝中钻出,威武挺拔,君子之气节令我敬仰。姥爷报花名曰:“此为君子兰。”姥爷正是凭借着君子的气节,战胜了手术,战胜了困难。

奶奶的花就平添了几分野味。花都种在楼后的院子里,任凭风吹雨打。其中有种怪花,矮时齐膝,高时并肩,却都开着花,花的大小也自然差之不小了。奶奶报花名曰:“凤仙花。”真真可谓“仙”了。奶奶也凭借这积极乐观的心态,帮助别人,也享受自我。

待到四位老人,即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与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风生争报花名,确乎是上个月游江浙风光时的事了。

行至苏州,划船于小河中,河旁为古街。前方有一古桥,横于水面。桥下将至水面处钻出野草。殊不知此为何草,不过野草而已。姥姥却问道:“这是啥草?”爷爷报:“香香草。”姥爷又报:“狗牙草。”奶奶却不认同,还争报这草实际是还未结出骨朵的野花。直至船缓缓驶过古桥,仍没有争出此为何草。

又至雷峰塔。此塔建时本为收藏佛螺髻发,即佛祖的头发舍利。考古发现后却没有在雷峰塔中展出,而在塔外建展厅展示此佛宝。出雷峰塔,问老人是否要进去看看,并说明这是国宝。答:“不去。”又说是佛祖的头发,答:“算了。”最终开了个玩笑说里面还有一朵大花,特漂亮,答:“快看看去。”

展厅外有几簇野花倒是真的:有几朵黄花,报花名曰:“马勺菜”;还有白花,报曰:“荠荠菜”;正巧有紫花,报曰:“浪谷荡”。这些花名我闻所未闻,就更不会写了,只根据老人的读音,随便找了几个字表示出来。

至拙政园,终于见到我认识的花了――荷花,倒不用他们报花名了。奶奶拉着我见到荷花就合影,我、奶奶与荷花的照片也有了百八十张,回北京后洗了出来,送到了奶奶家。

一日回奶奶家,奶奶正在乒乓球台旁。一有打累了下来歇着的人,奶奶就把游玩的照片亮出来,递与他们,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报道:“这是拙政园的荷花,这是我的大孙子。”我明白了,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不是花,而是我。

写文章前,依次问了四位老人,问他们何时看的《花为媒》,竟都忘了,没有一个想起来的。又问这次旅游去过何处,都还记得:有苏杭,有水乡,有都市,有野塘。再问还记得那些花吗,却忘了;问报了哪些花名,却也忘了;又提示争先恐后报花名的情景,也不曾想起。

前几日回姥姥家,碰到大姨。大姨告诉我,姥姥、姥爷天天跟邻居朋友说旅游中,他们的孙子怎么跑前跑后为他们照相,扶他们走路,给他们讲解。花戏忘了,花名忘了,也只还记得我。

我不想再议论什么,只默默祈祷:在长江边,在泰山上,在古迹旁,在扁舟中,他们,能再为我报几次花名。

摘自《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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