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之家

半年前突然接到老同学小茵的电话――“我要从沈阳班师回到广州了！先头部队已经在番禺买下了农家别墅！”

这颗小型炸弹，震撼力丝毫不亚于她4年前的壮举――这位弱质纤纤、土生土长的广州女孩，不听父母、朋友的苦劝横阻，义无反顾地投奔千里之外白雪皑皑的东北沈阳。只因那儿有她的“大只佬”老波。

不同的是，当年她只身上路，如今已是拖家带口而归。据说光是家居杂物，就装了两个集装箱。她说，那全是老波搜罗回来的“破烂”。

她家老波乃搜罗二手货的行家，我们早有所闻。据说，除了老婆和女儿，老波屋内全是二手货：女儿刚出生时洗澡用的是他从二手市场背回来的大铜盆，坐的是华丽的俄罗斯二手小童车，当然更多的是他从各地的旮旯里淘回来的旧工艺品、老式物件。

两个月后，小茵的新居落成，我们见识到她家最具规模的二手“收藏品”――一栋位于洛溪桥脚的四层小别墅。据说拥有一栋别墅是老波的人生梦想之一，他踱遍了广州的大小楼盘，到处问人哪里有又便宜、又大、又好的别墅。有人问：“二手楼，要吗？”这不正撞在枪口上嘛！老波心中大喜，不动声色即跟此人前去踩盘。原来这是有四五年楼龄的房子，但属囤货，没人住过。老波使出看家本领，几个回合下来，砍掉三分之一的价钱，成交了。用别人买套小三房的钱一举拿下一栋三层半的别墅，老波别提多得意了。领着我们参观这“战利品”时，倒是自我表扬得挺含蓄：“手头钱不多，要成点事儿，费力。”

其实真正费力的事还在后头的装修上。秉承“又要便宜又要好”的基本原则，老波把装修队换了一茬又一茬；对广州的装修价格，他一肚子的意见。至整体装修完成，他总共用了5个装修队，这也算破纪录了。但说起装修材料，他的意兴马上高涨起来。他指着地板的仿古砖，问感觉如何。我们点头说挺好。他哈哈大笑：“一块钱一块。”到哪找这种货？原来这又是他的长项：搞外贸批发出身的他，最熟此道。他跑到佛陶基地，找到厂家，专买那些好款式产品的次品。他知道，成箱买，一箱次品中只有几件是坏的，其余的都能用，但价格却差远了。就凭着这二手绝活，他把三层半的房子加盖成四层，内部结构大变动，并全部装修，也就花了不到12万元，让人叹为观止。

小四层的别墅如今层层都摆满了老波的二手宝贝，从古董书橱到老式收音机，从陶瓷佛像到苏联望远镜……小茵领我们看书桌上的一盏欧式复古台灯：“怎么样，够独家吧？从沈阳美领馆淘来的。”我们还未听明白，又发现了书房内部那一整排吓人的公文柜，以及那张高标准的正规办公桌。“全是一批的！”小茵指指旁边一张可伸展调节靠背的沙发椅――“在沈阳，美领馆拍卖家具，老波看到报纸就飞奔而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好东西都让一位鬼佬淘走了。”讲起激动人心的历程、未如人意的结果，就一脸可惜。我们坐到那沙发椅上试试，果真挺舒服的――到底是“美领馆”的椅子！坐着感觉级别都不一样――就是沙发罩旧些。小茵说：“等我空下来，换个罩子就好了。”

那批美领馆旧货有不少好东西，在三楼的主人房，我们看到了一张两米乘两米的加大号床，床架很古典，雕花雅致古朴，就是床板比较高，更奇特的是床下全是大木箱。小茵解释，这是“中美合作产品”，床架是美领馆的，可床板太破了，就让木工加工一下，下面用木箱顶上，现在可结实了！细看，果然床架上还贴着未撕的标签，上书：goverment property（政府财产）。

来到广州后，老波又学会了逛陶街（广州有名的电器旧货街），看来，小四层别墅也有满仓的危机！

今年春节前，小茵宣布：她家买车了！但――又是一部二手车――切诺基。

哎，这个老波和小茵！

最近小茵很着急，她说：“糟了，我女儿也变成个‘小捡破烂’了，她天天都会从幼儿园或路上捡回一堆古怪东西，怎么办？”我们听后，大笑不止――看来，遗传基因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