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天豆地 第5期

她爸和我二哥一样喜欢吃豆,尤其喜欢吃新鲜的蚕豆,一到蚕豆上市的季节,你要家里安定团结,你只要买豆回来就好。她爸能吃满满一大碗葱油蚕豆,毫不含糊,有时他能从眼角用余光看见我的不满,留几粒小豆子给我吃,有时候根本顾不上瞄我一眼,飞快地把豆子丢进嘴里,吐壳,喝口啤酒,接着丢、吐、喝。蚕豆刚刚上市的时候很贵,豆子出肉率又低,买5元钱只有浅浅一碗,这几天价钱跌下来,5元钱可以炒满满一碗了,可是豆子也已经老了,壳厚了,肉质不如先前糯了,清香变成了熟香。植物、果实和人一样,熟透了的都令人生厌。

她爸昨天下班早,又去菜场提回来很多蚕豆,来不及吃留到今天。我看看豆这么老,黑黑的豆眉毛都出来了,于是我一边看老左谈股票一边坐下来剥豆皮,将它们变成豆瓣,做咸菜豆瓣酥吧。

除去外壳的青豆瓣模样很可爱,如果油炸将水分收干后,脆香无比,撒上细盐,下酒特别好吃。做豆瓣酥也是不错的选择,那是上海人家普通的家常小菜。

青嫩的豆瓣放水一起煮,滚了以后改小火炖一会,最好不要开盖,以防颜色变黄。豆瓣酥软后,用勺按碎成豆泥。用一点烹调油,下雪里蕻咸菜末炒一下,一般应该用青色的咸菜,今天我没有,只好用袋装的老咸菜,然后放豆瓣泥下去翻炒,放一点点细盐和味精,加一些水。因为豆瓣是会涨开的,没有经验的人以为干湿正好,盛起来了,不料盛好饭回来一看,哎呀,一碗豆瓣酥板结起来,变成了一座豆泥山,粉腻腻的口感不佳。所以,咸菜豆瓣酥成品要稀一点,像一碗羹似的,过一会涨开就刚刚好。

我喜欢吃小豌豆,用盐水煮的。豆和冷水一起煮,同时放盐,不能中途开盖,那样煮出来的豆会碧绿生青,中间含一包水,甜嫩嫩的,非常好吃。新鲜豌豆做到色拉中比冰冻的好吃多了,豌豆剥出来炒茭白和青椒也很好,清淡悦目,一看就快乐。

我们家常年备黄豆,她爸总说,豆类的蛋白质最高,营养丰富,他们实验室一直是用黄豆发酵培养细菌的。黄豆炖猪爪汤,蹄膀汤,放一些火腿,醇香扑鼻,我只喝汤不吃豆,连一粒都要挑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过去物质贫乏期,豆子不舍得倒掉,我再倒入酱油白糖红烧,变成酱黄豆,如果里面掺些笋干,就是著名的笋脯黄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