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后一位修笔人

时间:2022-10-08 08:27:25

在北京东四大街这片寸土寸金的大街上,有一个老人60年始终如一坚持修理小小的钢笔,他十多平方米的“广义修笔铺”成为京城唯一也是最后一家修笔的店铺。他被誉为京城最后一位修笔人。

1962年,17岁的张广义开始和父亲一起卖钢笔。当顾客的钢笔有毛病时,就顺手帮人修修,渐渐地,他对修笔产生了浓厚兴趣,从简单的更换小零件,到换笔尖,再到为摔坏了的笔尖“整形”,练就了一手“点笔尖”的绝活。所谓“点笔尖”,就是钢笔掉到地上,摔掉了笔尖上铱金小颗粒,修笔匠再把这样的小颗粒焊上。这道工艺在笔厂里都是激光加工,可他全是手工操作。

慢慢地,张广义发现钢笔好用不好用全在笔尖上,于是,他在笔尖上花的功夫越来越多。后来,一支钢笔拿过来不用看,只要一摸笔尖,就知道笔尖是不是原装的,有什么毛病。到后来,经他打磨过的笔尖比新买的钢笔还好用,有些顾客买了新笔总是先跑到他这里磨一下。于是,“钢笔张”的名号就这么叫响了。

张广义生意最火的年代是在“”刚结束,那时,在朴素整洁的上衣口袋里别一支闪亮的钢笔,是一种既“拉风”又低调的时尚。当时,京城大大小小的修笔店不下20家,而且都坐落在繁华路段,还有很多提着修笔工具走街串巷的修笔匠。

张广义的顾客多是学生、和“爬格子”的。他修笔有个原则,能不换笔尖尽量不换,除非笔尖断了。顾客自己能解决的直接让顾客解决,能免费的就免费。凡是他修理过或者卖出去的钢笔,只要不换配件,都免费保修。

这天,一位顾客拿来了十几支钢笔,说都是被正念书的儿子用坏的。张广义拿过来一检查,只有5支是真正需要修理的,剩下的“生意”都被打发了回去。

每次修完笔,张广义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顾客:墨水别混在一起用;钢笔用完了要戴上笔帽,就不会老摔坏了;想字迹再细一点,就把笔尖角度侧一下……那个细致认真劲就像他自己说的,“这行业虽小,可我把它当个事儿”。

几十年来,张广义经手的最大一笔“买卖”,是为一位女士修理一支价值近3万元的万宝龙镶钻金笔。因为那笔尖摔弯,交专卖店修复要寄回原产地,半年后才能修好,费用至少要3000元。但经过张广义修复,金笔完好如初,只收取了200元。

张广义虽然识字不是太多,字也写得不好,但他喜欢钢笔。有时候,顾客来修笔,看顾客把修好的笔随便往兜里一放,他都会弯腰从柜台里找出小塑料袋子,叮嘱对方装好别再摔坏。不少人知道他爱惜钢笔,收拾东西时,发现有不用的旧笔,就给他送过来,想着没准能修好或者拆出个能用的零件,这也算是物尽其用。

后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修笔店在京城迅速消失,用钢笔的人也越来越少,张广义的修笔生意也越来越萧条,年收入不过万元。而且,他的子女没人愿意传承他的手艺,当初收的徒弟也没人愿干这个行当。后来,国外一家名牌钢笔公司想把他的店全面改造,成为他们在中国的专营店。但张广义想到开了专营店,就不能给一般顾客修笔,因此,条件都没有和对方谈就一口回绝了。

六十年的风雨无阻,六十年的矢志不渝,张广义的人生岁月就打磨在一支支钢笔上,他修理过的钢笔至少达到50万支,顾客来自世界各地。他的小店,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古董级的:老式铁壳台灯、砖头式录音机、磨出亮光的木质工作台、坐了几十年的脚凳。旋螺丝扣的机器落满了裹着油泥的塔灰,旁边为钢笔磨尖的砂轮在灯光下熠熠发光。还有墙上挂满了各个年代“先进个体户”“信得过个体户”之类奖状及很多名人题字。

如今,张广义老人已是83岁高龄,每天坚持下午3点上班,独自支撑着这间风雨飘摇的小店。他最最担心的是,如果有一天自己干不动了,这满北京城用钢笔的人怎么办?“尔今耄耋年老去,家有残笔可问谁?”他说,“我这一辈子就为这个笔活着。只要有人用钢笔,就有人需要我修钢笔,我就得坚持做下去。我觉得我活着还有点用,就是我最大的精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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