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万只天鹅蓝天共舞:上海金领最惬意的人生转型

放弃高薪放牧湖边，800多只小天鹅出壳

今年42岁的刘武出生在广西南宁市郊。1992年从江西财经学院金融专业毕业后，他回到南宁市建设银行工作。由于业绩突出，他28岁就当上建行东城支行行长。2002年，上海一家证券公司发现他是个人才，又把他挖到证券公司当上了副总，年薪60万兀。

然而，无论是支行行长还是证券公司副总，给他的感觉都是“表面风光，内心凄凉”，那种压力外人是无法想象的。特别是当证券公司副总时，由于股市行情变幻莫测，他整天就像踩在悬崖边上过日子。由于工作压力太大，刘武隔三岔五生病，才30多岁就开始谢顶。

妻子劝他说：“我们拼命挣钱为了什么?如果把身体拖垮就不值了。你必须注意休息，不然早晚会应了那句话：钱在银行，人在‘天堂’l”在妻子的强烈要求下，刘武向证券公司请了一年假，一边调养身体一边炒股，打算把身体养好后再去工作。

这年深秋，刘武到黑龙江齐齐哈尔扎龙自然保护区旅游。在那里，他遇见了那么多天使般圣洁的天鹅，再也舍不得走了。

刘武从小就特别喜欢鸟类。南宁是很多候鸟迁徙的必经之地。读小学时，一个秋天的傍晚，他在放学路上发现一只受伤的天鹅。把天鹅抱回家后，他小心翼翼地帮它治好伤，并给它取名波波。懂事的天鹅把他当成了亲人：他做作业时，它就老老实实地卧在一旁：他到外面玩耍时，它也会在一旁翩翩起舞、引吭高歌。

可是第二年春天，当一群群北徙的候鸟路过南宁时，天鹅开始不安分起来，不时仰望天空。刘武知道，天鹅一定是想家了。虽然他万分不舍，但还是把它抱到郊外放飞了。天鹅在他头上盘旋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越飞越远。那只名叫波波的天鹅一直生活在刘武的心里，他经常想：不知波波还在不在，飞过南宁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

刘武跟天鹅天生有缘，在扎龙自然保护区，天鹅一点儿都不怕他，它们甚至敢抢他手中的东西吃，他就趁机伸手摸摸它们那玉一般修长光洁的脖颈。他甚至想：它们也许是波波的后代，那么，我跟它们就是亲戚呢!刘武快乐极了，在扎龙待了三个多月还舍不得离开，妻子一遍遍打电话催他回去。他想：“如果我每天都能跟天鹅相伴该多好啊，为什么还要回到证券公司去玩命?家里并不缺钱，养天鹅也能赚钱。”他决定辞职回家边养天鹅边炒股。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2004年春天，刘武瞒着妻子辞了职，去当地政府部门办了饲养天鹅的手续。因为不准买卖天鹅活体，他只好向扎龙保护区的饲养员认真学了半个多月的天鹅蛋孵化技术，然后以每枚600元的价格，买了整整1000枚天鹅蛋空运回南宁。他想：哪怕这些蛋只孵出十几只小天鹅，我也满足了。

天鹅的孵化期是35天，但刚满30天，小天鹅就在蛋壳里发出了声响，刘武就像当初摸到妻子胎动一样既激动又紧张。小天鹅终于破壳而出了。当刘武把一只毛茸茸的小生命捧在手里时，它用稚嫩的小嘴轻轻地啄他的手心，他的心都醉了，不由自主地就想亲它一下。

让刘武没想到的是，1000枚天鹅蛋竟然有800多枚孵出了小天鹅。这些灰不溜秋的小东西，出了蛋壳就会吃东西。这么多小天鹅，必须有专门的人和饲养场地才行。刘武经过考察，在离家不远的大王滩水边租了一块300多亩的土地，又雇了几个人，办起了规模不小的养殖场，取名“天鹅湖”。

纯洁高贵的白天鹅，为你操劳让我欢乐

刘武的妻子得知丈夫竟然瞒着自己辞职回家专门养天鹅，没有跟他大吵大闹，而是把事情告诉了公婆。刘武的父亲当即拄着拐杖找来了，指着地上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小天鹅对刘武说：“你喜欢养鸟，养几只玩玩我们不反对，但你一下子养这么多，还辞了那么好的工作，我看你就是丧志!赶快把这些小东西处理掉，回去上班!”

刘武担心父亲的拐杖碰着小天鹅，连忙把老人拉到一边说：“爸，之所以养天鹅，是因为我真心爱它们，跟它们在一起我特别快乐。你看我今年才30多岁，别人却说我像50岁的人，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在证券公司挣钱累死吗?”可不管他怎么解释，一家人都不理解。刘武不管这些，他一心只想把这些天鹅养大。

天鹅有个习性，它们会把出生时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成父母。由于出生时就跟刘武夫妇在一起，小天鹅就把他们当成了亲人，他们走到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有几只小家伙连刘武上厕所都跟着。刘武到河里游泳时，好多小天鹅也跟着下了水：他游快，它们也游快：他潜水，它们也跟着学潜水。很快，刘武就不是小天鹅的对手了，它们竟然能一口气潜100多米深，而且还能在水下180度调头，你明明看着它往前潜的，结果却在你的身后浮出了水面，给你一个惊喜。

几个月后，小天鹅慢慢长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不知不觉间，它们出落得亭亭玉立：褪去了小时候灰色的绒毛，长出了一身洁白的羽毛，体重达七八公斤；虽然天鹅站起来背部只比人的膝盖略高，但那修长、优美的脖子却差不多到了人的肩膀，一双大大的眼睛纯净无瑕，美丽极了。

一天，刘武出门办事了。南宁有一家大饭店听说刘武养了一大群天鹅，专程派人过来要以1 000元一只的高价买一些。虽然刘武的妻子也喜欢天鹅，但丈夫养的天鹅太多了，她经常感到很闹心，现在有人愿意买，她当即答应下来。就在他们将几十只天鹅装车的时候，刘武回来了。他当即对妻子大发雷霆：“这些天鹅是我们亲手养大的，跟我们的孩子没有两样，你怎么忍心卖它们!”他把妻子都骂哭了。

买天鹅的人走后，刘武才告诉妻子，天鹅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能卖，更不能杀，否则会触犯刑律。妻子的气还没有消：“你养这么多不能卖也不能吃的东西有什么用?再说，它们会飞，将来飞走了，看你能得到什么!”刘武却说：“想飞就让它们飞吧，它们本来就属于大自然。只要它们能给我带来快乐，我就知足了!”

天鹅开始学习飞行了。50米，100米，200米，500米……刘武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如果它们真的飞走不再回来了，怎么办?

好在傍晚时，大部分天鹅都飞了回来，刘武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但自从天鹅开始学飞行，每天总会少几只。咨询了专家刘武才知道，天鹅不仅恋家，集体观念也特别强，如果有一只伤病落单了，会有另外几只天鹅自愿陪着它，然后再一起追赶队伍。这让刘武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能不能训练天鹅按我的口令起飞和降落，这样它们就不会不回来了!

训练天鹅其实跟训练狗的道理差不多。每群天鹅里都有一只“头鹅”，所有的天鹅都听“头鹅”的。只要“头鹅”按照刘武的指令做对了，他就奖励它一把玉米。时间一长，“头鹅”就养成了按照主人的指令行动的习惯。只要刘武一声哨响，800多只天鹅就会分群呼啦啦行动起来，令人叹为观止。

一天，一只名叫点点的天鹅飞了回来，“扑通”一声跌落在刘武面前。刘武吃了一惊，仔细一看，点点的肚子上竟然有枪伤!点点虽然伤势很重，但一直在挣扎，它的配偶灰灰在一旁悲鸣，并用嘴轻轻地啄刘武的手。刘武又气又急，赶紧想办法为点点治伤。然而几个小时后，点点还是死了，它美丽的大眼睛一直恋恋不舍地盯着灰灰……刘武抱着点点流下了眼泪，他这才真正理解了芭蕾舞《天鹅湖》中著名的片断“天鹅之死”的意境。

在与天鹅的朝夕相处中，刘武越来越懂得天鹅的生活习性，他读懂了它们的语言和肢体动作。天鹅特别善于利用风。起风时，它们会飞上天空，时而俯>中直下，时而在空中翻滚。天鹅对爱情非常忠贞，伴侣们在夜晚都是交颈而眠，如果一只不在了，另一只就会终生独身。它们对家庭也非常负责。雌天鹅孵蛋的时候，雄天鹅会一直守在附近，保护着妻子。整整35天孵化期，双方都不吃不喝，当小天鹅孵出来时，本来体重七八公斤的天鹅父母，竟然会瘦得只有一公斤多，只剩下一副骨架。它们就像是纯洁、忠诚、高贵的化身!

驾着滑翔机，与1万多只天鹅蓝天共舞

刘武凭着雄厚的财力，还有对天鹅近乎疯狂的爱，在短短的三年内，就把养殖场的天鹅从800多只繁育到了1万多只。

然而，成年天鹅主要以粮食为食，每只每天要吃一斤多粮食，还要搭配青饲料和鱼粉等。这么多天鹅，光是每天吃掉的粮食就得用车拉，还要租场地、建鹅舍、搞防疫，要雇二十几个人专门饲养它们，平均每天得1万多元的开支，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妻子不干了。她严肃地对丈夫说，“我们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终有一天会被天鹅吃空。既然不能卖、不能杀，你就赶快趁着它们迁徙的季节把它们放飞了吧!”

刘武也意识到这么多天鹅的确成了自己的负担。他考虑了半天，才答应妻子说：“好吧，我听你的，分批把大部分天鹅放飞，只留十几只观赏。”

那天，刘武心情沉重地开车把第一批近50。只天鹅拉到距离养殖场80多公里的邕江，江边有片湿地比较适合天鹅栖息，他打算让它们在那里自然适应一下后，随迁徙的候鸟飞走。他担心自己会动摇，把天鹅放下后，调头开着车就走。

然而他才走到半路，妻子的电话就到了：“天鹅怎么又都飞回来了?”刘武连忙赶回养殖场，果然，刚刚被自己放走的天鹅全都飞了回来。他心里说不清是惊还是喜。天鹅见到刘武，全都围了过来，一边用长脖子在他的腿上磨蹭，一边对着他鸣叫，那意思好像在说：“这是我们的家啊!主人，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送走?”

刘武心里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它们是我亲手养大的，跟我的孩子没什么两样，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再说，人工养这么多天鹅，连专家都说是开天辟地的事，不经受一点磨难怎么能行?他一边暗暗责备自己，一边暗下决心：再也不把天鹅送走了。

刘武不想放走天鹅，可眼看着就要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了，怎么办?

一天，刘武又跟妻子闹起了别扭。几只天鹅好像读懂了主人，竟跑过来用脖子轻轻地在刘武妻子的腿上磨蹭，然后还咬住她的衣角把她往刘武的身边拉，好像在劝和。妻子心气不顺，轻轻地踢了它们一脚，它们竟委屈得像个孩子，一边轻轻地哼叫，一边幽怨地看着她。面对这样有灵性的生灵，她怎能忍心不管呢?

刘武没办法，只好带着员工开荒种粮食、上山割草喂它们。虽然天鹅蛋能卖不少钱，天鹅每年要换两次羽毛，它的羽毛是做羽绒服的上好原料，但这些办法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朋友们听说刘武养了很多天鹅，跑过来看稀奇，结果全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见刘武养天鹅已经捉襟见肘，临走时，朋友们会丢给他三五百元表示一下心意。刘武突然眼前一亮：既然有这么多人喜欢天鹅，为什么不请人来观赏天鹅，然后收费，用收到的费用养天鹅呢?

他主动找到离养殖场不远的大王滩景区度假村，要求与度假村合作。大王滩景区是南宁人周末度假的主要去处。度假村负责人到实地一看，也被那个场面惊呆了：刘武把天鹅分成几批，逐一发号施令，第一批飞起来后，第二批在后面老老实实地排队等着，直到听到命令才起飞。1万多只天鹅都飞上天空时，一直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绵延几公里，非常壮观。最终双方商定，刘武的天鹅每吸引来―位游客，度假村就给他30元的提成。

这一下，天鹅养殖场热闹起来，游客纷至沓来。游客们除了可以跟天鹅零距离接触，还可以跟天鹅跳舞、合影。2009年春的一天，十几位欧洲客人来参观时，被刘武的天鹅惊得目瞪口呆，女游客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尖叫：“太神了!刘，你就是天鹅王子!”从那以后，人们都开玩笑地称刘武为“天鹅王子”。他的经济状况也慢慢有了改善。

就这样，平均每天有几百人前来刘武的“天鹅湖”参观，节假日游客会更多，全年前来参观的游客达到30多万人次。2009年，仅门票收入一项，刘武就赚到了900多万元，除去养天鹅的开支，他还净赚300多万元。

不久前，因为刘武的“天鹅湖”所在的大王滩成了南宁的饮用水水源地，不允许搞大规模养殖，他只好把养殖场搬到人气更旺的旅游胜地桂林。临搬家时，刘武主动找到妻子，问她是否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去桂林。妻子想了整整一夜，最终答应了。

搬到桂林后，刘武先后与广东、四川、河南等地景区进行了不同形式的合作。为了方便表演和训练天鹅，他还出资购买了两架水上滑翔飞机，没事就带着天鹅在天上一起飞。刘武告诉记者，天鹅给他带来财富是次要的，它们给他带来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是用钱买不到的。他还说，他的最大愿望，就是驾着滑翔飞机带着天鹅飞遍全国。“我在前面开着飞机，后面有1万多只天鹅跟着我，你想想，那该多带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