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理论综述与实践回顾

时间:2022-10-07 05:37:29

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理论综述与实践回顾

摘 要:经济、社会高度发展的三十年来,我国的综合国力有了显著增强,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兴趣和行动不断增加,如何找到合适的投资区位成为亟待研究的课题。理论界对FDI区位选择的研究已有很多,从Hymer的垄断优势理论到Kojima的比较优势理论,从针对发展中国家的“小规模技术模型”到对“逆向投资”现象的研究等等。本文梳理了区位选择理论的发展沿革,归纳了相关实证研究,并回顾了我国企业的对外投资实践,提出了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应借鉴创新升级理论的观点,摒弃进军大国的思路,而选择与我国贸易联系紧密、GDP总量达到一定规模、政治经济稳定、“心理距离”短的周边国家。

关键词: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FDI区位;资本输出;FDI目标国

中图分类号:F832.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31(2009)01-0029-06

一、引言

经济、社会高速发展的三十年来,我国的综合国力有了显著增强,人均GDP从1980年的272美元上升到2006年的2034美元;金融机构的存款余额增加到2006年的35万亿人民币,人均存款近3万元。按照邓宁的发展水平理论,我国目前已处于经济发展的第三阶段(注:根据邓宁的发展理论,经济发展可分为四个阶段,在其中的第三个阶段,本国对外投资规模快速增加,并逐渐超过引入外资的规模。人均GDP达到2000-4750美元间是这一阶段的主要特征,笔者注。),即本国对外投资快速增加,并将最终超过引入外资额的阶段。这一点已经明显地在我国经济中表现出来。从对外投资的情况看,在对外投资之初,我们本着“摸着石头过河”的思路,较重视单个投资项目的操作,而缺乏整体、宏观的策略。时至今日,具备相当实力后的我们,考虑对外贸易、投资区位选择战略时,应该从多重角度,通盘考虑。

理论界至今还未形成企业国际化区位选择的一般理论,但很多主流国际直接投资理论都包含了区位选择的思想,这些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对对外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以下简称FDI)区位选择理论有较为完整的阐述。随着发展中国家对外投资的发展,出现了很多专门研究发展中国家FDI的理论。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历史不长,与国外丰富的理论成果相比,中国学者更多地从经验角度对FDI区位理论进行了深化,从东道国区位因素、投资主体、投资动机等角度研究了中国企业FDI的区位选择,虽然验证方法不尽相同,但缺乏对诸多因素合并分析的综合研究框架。本文在总结现有文献研究的基础上,对我国企业FDI情况进行了回顾分析,对我国FDI区位选择战略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并从理论角度上,提出结论。

二、理论研究汇总

(一)FDI区位选择理论沿革

对FDI区位选择最早的论述见于垄断优势理论,该理论由Hymer(1960)提出,后经Kindleberger 和Caves 发展形成理论体系。该理论认为,国内和国际市场的不完全性,造成了跨国公司的垄断优势,垄断优势理论主要从投资动因角度分析FDI行为。[1]从中不难推论,拥有垄断优势的发达国家是FDI输出国,而不具有以上优势的发展中国家则是FDI输入国。R. Vernon在垄断优势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产品周期理论,从动态角度解释了国际直接投资的动机、时机与区位选择。该理论认为,产品在市场上呈现周期特性,经历了创新阶段、成熟阶段和标准化阶段的新产品从最初生产该产品的发达国家,依次向其他发达国家、新兴工业化国家、发展中国家和其他国家转移,在不同的阶段,企业应采取不同的投资战略。20世纪70年代,Buckley & Casson(1976)提出了内部化理论。该理论认为,现代跨国公司是市场内部化过程的产物。正是内部化的动机,促使企业进行国际直接投资。从这个意义上说,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的过程就是在国际间实行市场内部化的过程,交易成本是影响投资区位选择的重要变量,跨国公司投资趋向于交易成本低的地区。除此之外,信息成本也是影响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因素,Caves(1971)发现外商直接投资趋向于交易成本低的地区。

Dunning(1973)在总结垄断优势理论、内部化理论并吸收区位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国际生产折衷理论,即OIL(Ownership―Internalization―Location)模型,首次将区位因素纳入了FDI理论分析的范畴。他认为所有权优势和内部化优势是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必要条件,而区位优势则是其充分条件。[2]Dunning的国际生产折衷理论在企业优势的微观基础上,对FDI的动因及区位从宏观角度做出了解释。

Kojima根据日本国情,发展了国际直接投资理论,提出比较优势论。他指出,对外直接投资应该从本国已经处于或即将处于比较劣势的产业,即从边际产业开始,依次进行。其结果不仅可以使国内的产业结构更加合理,促进本国对外贸易的发展,而且还有利于东道国产业的调整,促进东道国劳动密集型行业的发展,对双方都产生有利的影响。

随着跨国公司活动的全球化,除了传统的区位因素(自然资源、市场规模、基础设施、贸易壁垒等),集聚经济已成为FDI区位选择的重要决定因素。跨国公司倾向于把其海外分支机构的区位选择在与其具有前向联系和后向联系的上下游企业集聚区,以利用有利于自身发展的集聚效应。一个产业的空间集聚会形成产业特定的溢出效应和规模经济。在产业集聚地区,基础设施发达,熟练劳动力充足,产业配套条件较好,知识和信息等要素的流动性较强,便于外国企业开展专业化分工协作。Luger & Shetty(1985)通过其对产业的研究,验证了集聚经济对公司区位选择的重要影响;Porter(1990)认为,产业集聚能加强该产业的竞争优势。[3]

(二)发展中国家FDI区位选择理论

随着发展中国家FDI活动的急剧增加,对其区位选择的理论研究也是FDI理论的重要方面。前苏联学者阿勃利兹若伊利的观点很具有代表性。他提出,发展中国家往往存在传统落后的农业部门与采用较新技术的现代工业部门,同时存在的“二元经济结构”使产业在技术水平、劳动生产率、经济组织形式上产生差距,使产业间的联系减弱。同时,由于传统农业部门在供给和需求上的低弹性,无法对现代工业部门提供的经济发展机会做出及时有效的反应,使产业间的差距进一步扩大。这样,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工业部门在远远未到规模效益要求的情况下,出现了结构性供给过剩乃至个别行业或企业的相对过度资本积累或相对资金富余,于是对外投资就成为可能。

Louis T. Wells(1983)提出小规模技术理论。该理论的最大特点就是摒弃了那种只能依赖垄断的技术优势打入国际市场的传统观点,将发展中国家FDI竞争优势的产生与这些国家自身的市场特征结合起来,为发展中国家对外直接投资提供了理论依据。他认为,发展中国家跨国企业的比较优势在于:(1)拥有为小市场需求提供服务的小规模生产技术。(2)发展中国家在民族产品的海外生产上具有优势。(3)低价产品营销战略。该理论指出世界市场是多元化、多层次的,即使对于那些技术不够先进、经营范围和生产规模不够庞大的企业来说,参与对外直接投资仍有很强的经济动力和较大的市场空间。[4]与发达国家相比,发展中国家的跨国公司往往利用东道国的种族纽带和人文共性来对其投资,因此,拥有小规模生产技术的发展中国家的跨国企业适宜对收入水平较低、市场容量不大的发展中国家进行投资。

Lall(1983)通过分析印度的跨国公司的竞争优势,提出了技术地方化理论。该理论认为,尽管发展中国家的跨国公司使用标准技术和劳动密集型技术,但并不是被动地模仿和复制引进的技术,而是对其进行了改造、消化和创新。技术地方化理论更强调发展中国家对引进技术的再生过程,按照该理论,发展中国家侧重于对相邻发展中国家的投资,投资区位上有很大的局限性。

针对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逆向投资”的现象,Cantwell & Tolentino(1990)拓展了小规模技术理论和技术地方化理论,提出了技术创新升级理论。[5]依据该理论,发展中国家的跨国公司受“心理距离(Physical Distance)”的影响,其FDI遵循“周边国家――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的渐进发展轨迹,即首先在周边国家投资,然后向其他发展中国家逐步扩展;随着工业化程度的提高和产业结构的升级,开始生产高科技产品。同时,向发达国家投资以获取更先进的制造业技术。Dunning(1998)指出,无形资产在FDI区位选择中的影响越来越大,FDI区位的决定因素日益综合化。

小泽辉智(1992)提出动态比较优势理论,认为各国经济发展水平具有阶梯形的等级结构,跨国投资的模式选择应能激发国家现有和潜在的比较优势,并使其最大化。因此,发展中国家的跨国投资模式必须结合工业化战略,将经济发展、比较优势和跨国直接投资作为互相作用的三种因素结合起来分析。他认为提高经济竞争力的动机是发展中国家从纯吸引外资转变成向海外投资,并把这种转换过程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第二阶段是外资流入并向海外投资转型;第三阶段是从劳动力导向的对外投资贸易支持型向技术支持型的对外投资过渡;第四阶段是资本密集型的资金流入和资本导向型对外投资交叉发展阶段。

(三)其他文献研究

很多学者应用计量经济学的方法对FDI的区位选择进行了实证研究。Root & Ahmed(1978)利用公司税率这一变量,研究了财政政策对投资者的影响。Nigh(1985)证明了稳定的政局对投资的正面影响。Contractor(1991)证明了政府政策对FDI投向的影响。Loree & Guisinger(1995)研究了政策变量和非政策变量对FDI区位选择的影响。他们发现东道国实际税率对FDI显著正相关,准入门槛对FDI进入有显著负相关效应。[6]一些非政策性变量,如政局稳定、自然距离、人均GDP和基础设施对FDI流向也有显著正效应。

通过分析美国对OPEC国家的FDI数据,Olibe & Crumbley(1997)发现,政府资本性支出为显著正影响因素,而人口规模的影响并不显著。[7]Mudambi(1999)运用理论,分析了政府投资机构在吸引投资方面的作用。Reuber等(1973)对不同国家FDI流量及特点进行了综合分析,发现FDI更多地流向发达国家。另外,也有研究关注FDI初次进入市场的情况,而不是对FDI进行动态监测。但从FDI投资路径上分析,的确存在地域性因素。这种观点认为随着东道国社会环境的变化,FDI类型也在发生变化。欠发达国家吸收的FDI大多集中于资源开采和劳动力密集型行业。随着这些国家经济、科技水平的不断进步,劳动者劳动技能水平的不断提高,他们会吸引更多附加值高的投资。当然,公司战略和其他宏观经济因素也会对FDI产生影响。

三、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实践回顾

(一)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回顾

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始于改革开放初期。最初几年规模很小,年均投资流量不足4000万美元。然而,随着改革的进行,对外投资量迅速扩大。至2006年底,我国5000多家境内投资主体在海外设立对外直接投资企业近万家,共分布在全球172个国家(地区),对外直接投资累计净额达906.3亿美元(见图1、图2、图3)。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产生(1979―1984)、早期繁荣(1985―1991)、稳定发展(1992―1998)、贸易跟随(1999―2002)、“走出去”(2003至今)等几个阶段。

2002年十六大的召开,明确了鼓励企业“走出去”的产业政策。“走出去”不仅指企业增加出口,也包含企业增加对外投资。这一政策转变也是我国深化改革的重要一步。由于受制于发达国家的跨国企业,我国虽然成为全球“制造中心”,但还是缺乏核心竞争力,通过“走出去”的政策,也有利于我国培育更多的优秀企业和优秀品牌,真正参与全球化竞争。

(二)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目标国区位分析

统计数据表明,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虽然遍及世界172个国家或地区,但其区位分布并不平衡。从2006年的投资流量来看,拉丁美洲地区和亚洲是我国的两大投资地点,分别占非金融类对外投资总量的48%和43.4%。投资流出地区分布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2006年中国对外FDI流量区位分布

数据来源:商务部,《2006年中国对外投资公报》(M),北京。

从国家(地区)来看,2006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流向靠前的国家、地区分别为开曼群岛、中国香港、英属维京群岛、俄罗斯、美国、新加坡等。从我国对外投资存量来分析,截至2006年底的统计数据,亚洲和拉丁美洲是我国对外投资的主要目标区域,分别吸收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63.9%和26.3%。接下来依次是非洲(3.4%)、欧洲(3%)、北美洲(2.1%)和大洋洲(1.3%)。我国对外投资的区位分布随时间而变化,北美在早期吸引了更多的中国投资。至1990年,33%的投资投到了北美。此数字在1991年跳升到86%,但在随后的大多数年份,至2001年回落到21%。与此同时,对拉丁美洲的投资则持续上升。相比之下,中国对亚洲的投资则比较稳定,在90年代的多数年份,有30%以上的投资都投向了亚洲。

表2 2006年中国对外FDI流量前十位国家(地区)

数据来源:商务部,《2006年中国对外投资公报》(M),北京。

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在不同组别国家之间的分布也十分不均衡。在1979―2001年间,我国对中东欧国家总共才投资了355个项目,涉及投资额1.78亿美元,只占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4%。同一期间,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分别吸收了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35%和60%。我国对两类国家的投资有三个特点。一是对发达国家的投资项目平均规模大于对发展中国家的投资项目平均规模。二是在1991年之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高度集中于发达国家。具体讲来,在1979―1991年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的72%以上进入了发达国家,而发展中国家只获得了24%。这一特点与一般公认的发展中国家对外投资应主要投向发展中国家的观点大相径庭。三是1992年以后,我国对发展中国家投资持续增长,对发展中国家投资比例从1991年的6%飚升到1992年的42%,在随后的三年分别达到59%,76%和68%,在1996―2000年更是达到83%。[8]

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在不同国家之间分布的差异要比在不同地区或不同组别国家之间的差异大得多。总体而言,我国的海外投资流量高度集中于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三个发达国家。至2001年,约30%的海外投资投到了这三个国家,各分别占中国对外投资的13%、9%和8%。这三国,加上香港、秘鲁、泰国、墨西哥、津巴布韦、俄罗斯、柬埔寨、南非和巴西,共占去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67%。

四、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影响因素分析

(一)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影响因素

根据邓宁的国际生产折衷理论(Dunning,1993a),只有当三类影响条件同时具备时,FDI才可能发生。这三类影响条件分别是:跨国企业内部的所有权优势、东道国的区位优势和企业的内部化优势。

企业的所有权优势可以抵补企业在别国投资的额外成本,东道国本土企业的优势也会被削弱。所有权优势应与东道国的某些区位优势(如市场容量、资源成本、基础设施等)配合作用。所有权优势和内部化优势取决于跨国企业本身,而区位优势则是来自东道国的影响因素。只具备所有权优势的企业可通过出口、特许销售、专利转让等方式进入该市场。同时具备所有权优势和内部化优势后,企业就会考虑通过FDI的形式进入该市场,条件就是东道国区位优势的存在。如此便知,东道国可通过区位影响因素影响FDI。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在其的《World Investment Report》中对FDI东道国的区位因素有着较为深刻的阐述,其将东道国区位因素分为政策性因素、经济性因素和其他商业性因素三类,并对不同动机的FDI影响因素进行了分门别类的分析(见表3和表4)。

表3 FDI东道国区位因素

数据来源: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World Investment Report》(M),1998。

表4 不同类型FDI,经济性因素的不同影响

数据来源: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World Investment Report》(M),1998。

(二)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影响因素分析

从我国企业对外投资情况来看,市场导向型投资与资源导向型投资是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两个最为重要的诱因。而对这两类投资而言,东道国市场规模、市场结构、资源禀赋、消费偏好等因素都会对我国企业FDI产生重要影响。

毋庸讳言,在我国企业对外投资之初,仍见“贪大求全”、“赶英超美”的观念(注:如1979―1991年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的72%以上进入了发达国家,而发展中国家只占24%。),但客观衡量企业在“大国”的投资前景后不难想见,发达国家本就是资本输出大国,其市场已接近饱和,竞争激烈几近残酷,平均盈利水平甚至不及国内,而且其经营管理、技术进步、成本控制、产品创新方面已经达到了较高的水平,我国企业进入后市场拓展空间有限,进入的障碍和进入后的管制成本高昂,较高的人力成本、高房租和低市场空间,会使得我国企业难以发挥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优势。

中国被称为“中央大国”,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邻国众多,这一点不同于美英日。与美国接壤的国家,北面是加拿大,南面是墨西哥;英国和日本都是岛国,没有哪个国家与其陆地接壤。而中国则不同,与中国陆地接壤的国家有十四个之多,其中不乏如“金砖四国”中的俄罗斯和印度那样的大国,也不乏经济发展势头很猛的小国,如越南。如果再向南延伸,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具有潜力的国家,那是一片被称为“新兴市场”的地区,经济发展潜力以及与之相伴的金融业发展潜力巨大。循着影响因素的思路,与我国贸易联系紧密、GDP总量达到一定规模、政治经济稳定、“心理距离”短的周边国家,才应是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首选。

五、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理论探讨

针对我国FDI区位选择的命题,我国学者也进行了不少研究。徐滇庆和耿健(2000)[9]指出我国的资本输出应遵循“快半拍”准则,林毅夫和汤敏(2002)提出了我国对外投资应遵循“早半拍”的原则,同时他们分别进一步指出,符合其原则的有东欧、中亚等地区。赵春明和何艳(2002)从国际经验出发,指出目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重点应首先考虑东盟国家,其次是前苏联的一些国家和地区。[10]杨大楷等(2003)基于对国际直接投资区位理论的回顾和对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分析,指出现阶段我国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应以东南亚发展中国家为重。江心英(2004)认为国际投资区位选择是跨国公司与东道国之间的正和博弈,利益原则是双方经济交往和合作的基础,FDI区位选择最终取决于东道国引资目标与投资主体投资目标相吻合的程度。

马先仙(2006)运用28个国家和地区的数据建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分析了影响我国企业FDI区位选择的因素,回归结果显示,我国从东道国的进口、建交时间、人均GDP和距离等因素对直接投资没有显著影响。[11]程惠芳、阮翔(2004)应用引力模型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问题进行了分析,认为对中国企业来说,“引力巨大型”的国家和地区有美国、日本、韩国、中国香港和澳门。[12]“引力型”的国家和地区包括菲律宾、泰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越南、德国和马来西亚,主要是东盟和中亚转型国家,位于中国的周边位置。“引力一般型”的国家包括新加坡、印度尼西亚、俄罗斯、英国、法国和意大利,处在这一档次的国家也主要集中在东盟和欧盟国家。“引力不足型”的国家包括加拿大、埃及、澳大利亚、新西兰、赞比亚、马里、南非和巴西。这些研究都对我国对外直接投资活动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但没有涵盖影响FDI区位选择的所有影响因素,也未构建一个完整的中国对外FDI区位选择研究框架。

结合上一部分中对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影响因素的分析,并套用技术创新升级理论(Cantwell & Tolentino, 1990),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的我们在对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区位进行战略考量时,也应遵循“周边国家――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的渐进轨迹,充分利用我国与睦邻国家经贸往来密切、心理距离短、华人华侨分布广泛、汉文化影响深远等独特优势,实现企业对外FDI效益的最大化。

六、结论

第一,我国目前已处于经济发展的第三阶段,在我国企业对外投资之初,我们本着“摸着石头过河”的思路,注重单个投资项目的操作,而缺乏整体、宏观的策略。时至今日,具备相当实力后的我们,考虑对外贸易、投资伙伴国时,应该从多重角度,慎重考虑。

第二,理论界对FDI区位选择的研究早已有之,从Hymer的垄断优势理论到Kojima的比较优势理论,从针对发展中国家的“小规模技术模型”到对“逆向投资”现象的研究等等。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技术创新升级理论,对发展中国家对外FDI区位选择非常具有参考意义。

第三,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在不同组别国家之间的分布也十分不均衡,1991年之前,我国对外直接投资高度集中于发达国家,至2001年,约30%的海外投资投到了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三个发达国家。

第四,FDI区位选择受到跨国企业内部的所有权优势,东道国的区位优势和企业的内部化优势等三类因素的制约。从我国情况看,与我国贸易联系紧密、GDP总量达到一定规模、政治经济稳定、“心理距离”短的周边国家,才应是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首选。■

参考文献:

[1]Hymer, S. H., The International Operations of National Firms: A Study of Direct Foreign Investment[M]. The MIT Press, 1976. Cambridge, Mass.

[2]Dunning, J., 1977. Trade, location of economic activity and the MNE: A search for an eclectic approach. In: Ohlin, B., Hesselborn, P., Wijkman, P. (Eds.), The International Allocation of Economic Activity. MacMillan Press, London.

[3]M .E. Porter. The Competitive Advantage of Nations. New York, NY: Free Press, 1990.

[4]Louis T.Well. Third World Multinationals: the Rise of Foreign Investment from Developing Countries[M]. The MIT Press. 1983.

[5] Cantwell, John and Tolentino, Paz Estrella. Technological Accumulation and Third World Multinationals[J]. International Investment and Business Studies, No.139, 1990.

[6]Loree, D.W., Guisinger, S.E. Policy and non-policy determinants of US equity foreign investment[J].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 1995.

[7]Olibe, K.O. and Crumbley, C. Determinants of US private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s in OPEC nations: from public and non-public policy perspectives[J]. Journal of Public Budgeting, Accounting and Financial Management . 1997.

[8]杨德新.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实践与理论[J].山东财政学院学报,2005,(4).

[9]徐滇庆,耿健.中国资本输出[J].中国投资,2000,(11).

[10]赵春明,何艳.从国际经验看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产业和区位选择[J].世界经济,2002,(5).

[11]马先仙.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J].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学报, 2006,(1).

[12]程惠芳,阮翔.用引力模型分析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J].世界经济, 20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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