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川留任的意味

传言终于被证实，央行行长周小川破格留任。在中国经济市场化改革进入当下的这个阶段，对于央行行长人选的任命也许需要重新思考。笔者认为，央行行长职位对于当下中国经济有前所未有的重要性，以目前中国经济的发展状况，已经不能如普通国务院直属机构那样设置和管理央行。

当然，周小川个人从学识到资历，或许也促成了人们对其留任充满期待。

中国俗话讲：没有胡萝卜照样成席。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不论哪个岗位有人要离开，都会有更优秀的人替换，丝毫不会影响正常工作，何况新老交替更是民主社会的惯例，也便于输入新鲜血液，以开拓新的工作局面。

但是这种思维方式放到目前的央行，的确还有点问题。

在中国目前的金融高管中，我认为，能够在学术素养上可以与周小川比肩者，可谓凤毛麟角。央行行长不仅仅是一个金融家，更是一个学术家，起码是一个卓越的宏观经济学家，而在中国当下，可能还得是一个政治家。

周小川留任还有一个意味是，也许中国货币政策和金融改革目前需要他继续留任。

首先是人民币汇率。作为一个崛起的经济大国的货币，从21世纪初即遭遇升值压力，如果在一个金融市场发达的国家，随着经济的强势崛起，币值就应该相应升值，但是中国为了保护出口，一直压低汇率。在2004年一次高端会议上，周小川给国外经济学家解释中国的汇率政策，其中重要的一点是要建立金融市场，只有金融市场具有足够的深度和广度，才能进行人民币汇率的市场化。此后各种金融工具相继推出，商业银行金融市场的介入也开始深化，而人民币汇率的灵活性也开始强化。

不过，长期压低人民币汇率最大的效果是，外汇占款的逐渐增多，对物价形势形成了巨大的压力，这才是考验央行智慧的时候。周小川所说的“池子”其实包括了央票和提高存款准备金率等措施。最后的结果是，央行在发行了世界第一货币量的情况下，保持了物价的基本稳定，这是一个很大的成绩。在这个过程中，由于中国商业银行的软约束，资产放大冲动配合政府的政绩冲动，对物价形势造成压力，房地产泡沫加剧，央行也一直勉为其难。

目前人民币汇率面对的形势是，美联储已在考虑退出QE（量化宽松政策），这是金融危机以来国际市场上最大的事件。美联储退出QE，意味着这么多年发出的货币将收回，这对国际资产价格和货币市场将产生重大冲击。而中国应对将转向，如果人民币持续贬值，中国央行如何应对？显然，这么重大的冲击，周小川留任更能让市场心理稳定。

如何把人民币培育成为一个能够由市场主导自由浮动、并不会对宏观经济造成重大冲击的货币，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周小川已经开了头，后边的工作其实更加困难。

其他如人民币国际化、利率市场化、商业银行改革等重大的金融议题，在周小川任上属于未尽的事业，周小川的留任将有助于改革的继续推进。

还有一个重要的意味是，也许中国市场经济发展到目前这个阶段，需要一个相对独立的执行货币政策的机构。但在中国实行类似西方央行独立于政府的设置，目前看来还不现实。但是保持央行适当的独立性已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比如政府机构对货币政策干预过多，尤其是加息等重大政策调整都要征求重要部委的意见，如果没有一个有足够资历和权威的央行行长出面协调和解释，将不利于货币政策的制定和执行。

目前，在中国经济复苏后劲乏力，而国际金融市场风云突变，房地产市场价格又一次进入疯狂的形势下，周小川留任被寄予重托。

（作者系资深财经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