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拉姆 雪域高原上的“太阳”

时间:2022-10-05 07:43:27

尼玛拉姆 雪域高原上的“太阳”

“尼玛”在藏语中是“太阳”的意思。而尼玛拉姆每天的工作正像她的名字一样,燃烧着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只为了能更好地服务他人。对尼玛拉姆来说,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此。

“苦役阿哥啊,我看见你经常围着这群山在走,你一辈子就在这片山里转,你一辈子为这片山生,为这片山的老百姓送信忙,你这辈子就是这片山的苦役,只是你转的圈子比我大”。这是一位藏族乡邮员和一位藏族妇女对唱山歌时妇女所唱的歌,这样的歌声每天都能在迪庆藏族自治州的雪山邮路上响起。在藏语中,邮递员的发音和“苦役”很相近,藏民们深情地称乡村邮递员是来为他们服务的“苦役”。这正是香巴拉邮递员们的真实写照。而尼玛拉姆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迪庆藏族自治州位于云南省西北部,地处青藏高原伸延部分,滇川藏三省区结合部。“迪庆”藏语意为“吉祥如意的地方”,是半个多世纪以来,世人苦苦寻觅的世外桃园“香巴拉”。但是当地人都说香巴拉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但不是人类居住的地方。仅香格里拉县就有雪山507座,几乎每条邮路都要翻越雪山。而且地理位置极为偏远,全州三个县彼此之间的距离在180公里以上,最远的乡镇距离县城有200多公里,大雪封山季节,只能绕道走四川、一千公里,才能把邮件和报刊投送到一些乡镇和行政村。最困难的是此处地势复杂,很多地方虽然直线距离只有短短的几百米,却要穿峡谷、翻雪山才能到达,可谓“隔山可对话,见面要一天”。在这样的地区,邮政通信是这里与外界联系的主要方式,有的地方是唯一的方式。

由于自然条件的特殊性,自古以来迪庆藏族自治州通信主要就是靠口传人递,过去藏族承担传递口信和送信的人是他们与外界联系的惟一纽带,在藏民心目中送信人是当地最有信用的人。70年代,全州所有乡镇通邮,尽管如每封信收费从过去的8分邮票到现在的8角邮票,而成本却高达97元,在不通公路的羊拉乡,成本更是高达264元。尽管迪庆州邮政局亏损严重,马班、步班邮路投递员的工作异常艰辛,但是这些邮路却不能撤除,因为邮政承担着政府履行普遍服务的责任;承担着传递各种党报党刊、政策文件,保障政令畅通的责任;承担着保障公民的通信权利的责任。

香格里拉邮路就是这样一条充满艰难和危险的路。由于山高谷深,空气稀薄,冬天冰雪覆盖,夏天道路泥泞,河谷酷热难当,行走十分困难;沿途人烟稀少,乡邮员居无定所,渴了就喝口山泉水、吃雪团,饿了就嚼口糌粑面,冷了就喝口酒驱寒,在潮湿的草地上、阴冷的大树下,他们用塑料布搭起简易的帐篷就住一晚上;每个乡邮员一走就是一个星期十来天,没走过的人,很难体会到其中的艰辛。而且,在邮路上,雪崩、雪盲、寒冷、缺氧、下雨塌方、溜索过江,遇上野兽、大风,都可能危及他们生命。

雪域高原邮递员经历的是漫长的邮路,短暂的生命。德钦县曾经有5个病退的乡邮员,前三年每年少一个,到了第四年就全都去世了。

1999年,尼玛拉姆接过老投递员的邮包,成为云南省迪庆州德钦县邮政局云岭乡邮政所的第二个投递员。这个邮政所位于藏区,服务面积为962平方公里,包括5个村公所,31个自然村,人口5890,投递的路线共有三条,一条是沿澜沧江逆流而上,穿过九曲十八湾的峡谷,一直走到41.5公里以外的明永村,来回需要徒步6天;第二条是从月亮湾峡谷入口翻越雪山,经过海拔4500米雪线到雨崩村,行程3天;第三条路线是从2400米海拔的云岭乡政府所在地走10公里山路到海拔4000米的红拨村,平行投递2个村子后,沿着羊肠小道直插只有1900米海拔的澜沧江河谷,顺公路走13公里后过溜索到达对岸地个村,这条最近的邮路来回50多公里,行程需要2天。3条投递邮路总长度达350公里,其中最远的斯农村,单边路程就有41.5公里!这就是拉姆的工作环境。自担任投递员10余年的时间里,她在这条路上经历了怎样的艰辛已经说不清楚,风餐露宿、孤寂行走已成家常便饭。

在拉姆记忆中,投递工作遇到的第一个挑战是滑溜索过澜沧江。奔腾湍急的澜沧江曾经吞噬了她弟弟16岁的生命。望着高悬在澜沧江上那根孤零零的钢绳,她心头阵阵发怵。可除了滑溜索过江,没有别的路可走。而工作要求她每周都必须过江,她毫无选择地接受了挑战。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却无法阻止意外发生。过溜索的危险还不仅仅在于落入滚滚澜沧江。下雨天,雨水就像给溜索抹上了一层剂,给“刹车”增加了难度。有一次,拉姆在雨天过江时,由于一时疏忽,没控制好滑轮,快到对岸了溜索的速度还是没有减下来,结果撞在对面的木桩上,半天都爬不起来。“所以,过溜索时一定要精力集中。”想起那事儿,拉姆至今都还心有余悸。

2004年7月的一天晚上,下着雨,尼玛拉姆刚送完邮件回到所里,却又有一份特快专递需要送出。她二话没说就出了门,冒雨行走5小时。把信件交给收件人时,雨水早已浇透了她的全身。

有一次,拉姆看着天气晴朗,没有带雨具,结果在一个山崖间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拉姆知道,信件决不能受潮,那是重大责任事故,于是,只有迅速找一块大石头,把邮件藏在石头缝里,人只好站在悬崖边任雨水冲刷,又冷又饿又害怕,直到傍晚雨停才继续赶路。从此,拉姆出发前都要带上三块塑料布,以便在下雨时一层一层把邮件包好防止被雨水淋湿。每次先包邮件,再包邮包,最后才顾得上自己,为此经常是邮件一封未湿,自己却被淋成了落汤鸡。碰上坡陡路滑的路段,免不了要摔跤,一趟邮路跑下来,自己也变成了泥人儿。

由于藏族同名同姓的比较多,往往给拉姆的投递带来不便,有时碰上收信人不在家,拉姆只得再跑一趟。最麻烦的是给在村打工的人送信,比如木匠,由于他们的流动性很大,今天还在给东家盖房,明天说不定就到江那边的另一个村里做活了,拿着这样的信,拉姆只能一家一家地问,一个村一个村地找,一封信甚至要跑上四五趟才能送到收信人手里。

有一年,拉姆收到几封来自国外的信件,那是 50多年前出国的藏族同胞寄回来的,由于长时间没有回国,地址都是按照当年的印象写的。拉姆觉得她有责任把这断了的线连起来。于是,她开动脑筋,搜索自己的信息库,在投递过程中四处打听,遇到年纪大的老人,拉姆会特别地多问问。三个月后,拉姆终于连起了这根断了 50多年的线。从此,拉姆又多了一件事情,不断打听藏族同胞的出国信息,为下一封来自国外的信件寻找收信人。

这还不算什么,送得最费心力的是录取通知书。在云岭乡这么边远的山区,村里要有孩子考上了大学或是中专到山外去念书很不容易,一封小小的录取通知书寄托着许多人的希望。因此,每逢录取通知书发放的日子,拉姆就特别紧张特别累,因为只有及时地把通知书送到学生手里,拉姆心里才塌实。这时候正常的投递日程往往会被打乱,投递频次要增加,只要邮政所一收到录取通知书,拉姆就要动身出发。一般的信件有时可以通过村公所代转,而录取通知书必须直投到户,“千万不能因为自己而误了孩子上学的大事呀。”拉姆常常这样讲。拉姆遇到的最艰难的一次投递高考录取通知书,花了她 6天的时间,她不断穿梭于乡镇和村子之间,最后在一个高山牧场才找到了这名考生。看着考生异常喜悦的笑容,拉姆说:“虽然怕投高考录取通知书,但还是希望多些人考取,这样家乡就能富裕。”

藏族的村子都在山坡、山头上,交通只能靠走,又不通电话,也没有手机信号,为了一些盐巴、针线、药品而走出山显然很不划算,尼玛拉姆的邮包就成为了藏民们的小药箱、针线包和小杂货铺。

尼玛拉姆第一次带药品有些偶然,那是她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时,被山羊踢下的石头把脚砸了个口子,鲜血直流,可身上又没带药,拉姆只有用地上的灰糊在伤口处止血,然后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以后,拉姆就随身携带一些常用药品,捎带着也给乡亲们用用。于是,她的邮包出名了,渐渐地帮乡亲带的东西多了,邮包就从一个变成了三个,重量也增加到了 30公斤。

正是拉姆如此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让乡亲们很放心。由于下山的路长又不好走,拉姆还时常为乡亲们捎带物品。代寄的邮件,或是捎给邻村的东西,乡亲们都会很放心地交给拉姆,而拉姆也乐意给大伙行这个方便。风里来雨里去的投递工作让拉姆和乡亲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全乡 5700多名藏民都认识她,淳朴的乡民待她如亲人一般。每当拉姆在院子外喊到有某某家的信时,那家人都会急急地跑出来,满面笑容地从拉姆手中接过期盼已久的信件,甚至要拉她进屋歇歇脚,喝碗酥油茶。待拉姆送完信走出红坡村时,手里已多了一堆乡亲们给的核桃和梨。邮路太远,晚上回不去了,乡亲们都会热情地留拉姆在家借宿。

拉姆告诉记者,每当她送完信走回到村里的柏油路上心里都会说“走在平地上的感觉真好--踏实!”可她明天依然要继续背上大大的邮包踏上那熟悉的乡邮路。

在雪域高原上,不知还有多少和拉姆一样的乡邮员此时正借着月光,奔走在小路上,露宿在山野间。

历程评述:

如果不是那两位采风的摄影家和尼玛拉姆的一次偶遇,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想到有这样一群默默无闻的人,他们在极为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默默奉献着自己的青春、热血甚至生命。他们用自己的脚印证明了“为人民服务”依然是最具理想和人生价值的标杆。

当地藏民把乡邮员们看成香巴拉邮路的灵魂,而我们更愿意他们当做我们这个时代最可敬与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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