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尾草”,你在天堂是否依旧摇曳生姿

时间:2022-10-05 06:56:48

辞职投身时尚杂志

原小娟1994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当了中学老师,她的丈夫项立刚是她的同学,同时也是《通讯世界》的社长兼主编。婚后两人的生活很美满,原小娟的工作很清闲,工资待遇也不错,几年后儿子康康出生,更增添了小家庭的快乐。

然而,原小娟却总觉得生活有所欠缺。

2000年的一天,原小娟经反复考虑后郑重地向丈夫项立刚提出自己打算辞职。项立刚一开始没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表示赞同,他说反正孩子也小,找保姆不如自己带。

然而原小娟不是要辞职回家当全职太太,她是要和朋友合伙办杂志。项立刚听明白后就急了,身为出版人,他自然知道其中的艰难和辛苦,孩子这么小,两个人都拼命工作,家怎么办?原小娟说她会努力兼顾的,她会当一位好妻子,一个好妈妈,同时,她要趁着年轻闯荡一番。

项立刚坚决反对,两个人有了婚后第一次争吵。可原小娟已经铁了心,她是位优秀的女子,文笔不错性格独立而且很有想法,她下决心要开拓更为缤纷多彩的人生。

项立刚辗转反侧一夜无眠,他细细想想娟子的话也有道理,为什么要将她束缚在家里?上大学的时候她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啊,而且她那么有才华。他终于表态了:“娟子,你愿意做就做吧,孩子我们一起带,家务我们一起分担。”原小娟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项立刚:“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

2000年,原小娟和朋友一起创办了《婚礼》杂志。《婚礼》倡导与引领个性张扬的时尚婚礼,一上市就得到了时尚青年的喜爱,只是事情太多了,原小娟投入了几乎所有的时间,不得已给儿子请了个保姆。

儿子上幼儿园了,有一天保姆有事儿不能接孩子,但忙晕了头的原小娟居然也将这事儿给忘了,直到晚上7点多钟,幼儿园老师给项立刚打去电话,才将儿子接回家。

原小娟抱着委屈的儿子,心里愧疚万分,项立刚本想责备妻子的,但看她的模样,也只有叹了口气,一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2001年,《婚礼》杂志已经成为国内一本很有名气的时尚杂志了,原小娟却并没有因为杂志走上正轨而轻松下来,她更忙碌了,很多稿件她都亲自动笔撰写。她的敬业与才华为她赢得了更好的发展机会,2002年她加盟时尚集团,主编《时尚先生》,不久又出任《信息家庭与美食》的主编。

长年忘我的工作埋下了疾病的种子

原小娟的时间是这样安排的:通常晚上八九点钟才能到家,和儿子玩一会儿,哄孩子睡下后她再开始工作,清晨3、4点钟才睡,早上6点多又起床上班了。

有一次项立刚要去美国出差,原小娟终于答应将手头工作放一放,晚上七点之前回家陪他和儿子吃顿晚餐。项立刚吃完饭就睡了,原小娟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心生酸楚的柔情,她总那么忙,老公出差的行李从来都是他自己收拾的。

原小娟将项立刚箱子里的东西倒出来,资料放在下面,衣服叠好,搭配了的西服和领带平平展展地放到箱子最上面,然后又塞进去一些感冒药和胃药。整理好了,她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丈夫,发现他头上居然有了白头发……

第二天项立刚醒来的时候,原小娟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有一份丰盛的早餐和一封信,信上写道:“亲爱的,我又不能送你了,娶我这样的妻子是不是感觉很委屈?当人家夫妻花前月下风花雪月的时候,我却在办公室奋笔疾书;当人家一家团聚享受天伦的时候,我却在天上飞行;当人家的丈夫要出远门,妻子与他执手泪眼相望的时候,我却匆匆地赶在上班的路上。亲爱的,对不起,这顿早餐是我深深的愧疚和对你无限的爱恋,祝你一路顺风,每时每刻都牵挂着你的小娟。”

项立刚看着妻子的信,眼睛湿润了。

原小娟和丈夫经常出差,儿子康康几乎是跟着保姆长大的。小孩儿很聪明,可是太调皮,成绩不是很好。2004年9月的一天晚上,原小娟让康康赶紧去写作业,但他东张西望,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写作业。原小娟耐心地提醒几遍之后,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都说你聪明,我看你够笨,几个小时了,这点作业都写不完,长了能有出息啊?”

康康哭了。等孩子睡下之后,原小娟久久凝视着儿子稚气的面庞,也哭了。

2005年,原小娟调到《美酒与美食》杂志当了主任编辑,要求经常出差,而且是去国外出差,她更忙了,坐飞机就像乘出租车一样经常。也就在这时,她常常隐隐觉得胃部不适,但她没有在意,顶多只是吃些胃药罢了。

2006年3月,原小娟被邀请前往法国的普罗旺斯采访了两次,那里迷人的自然风光、蔚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海岸,还有地中海式清爽迷人的菜肴都让原小娟着迷。回国后,她决定写一本介绍普罗旺斯的书。

项立刚很赞同,但同时他也有些担忧:“娟子,我觉得你这阵子好像瘦了不少,气色也没以前好了。”原小娟笑了笑说没什么,但最后她还是答应尽快去医院做个检查。

“鼠尾草”走了,

留下无尽的哀思和怀念

不久,原小娟又去了日本参加一个品酒会,回来后胃很难受。到了6月底,她完全没有了食欲,乏力,浑身不舒服。项立刚催了几次,原小娟去了同仁医院,医生给她开了些胃药,吃了几天却没什么效果。医生建议她做胃镜。

做完之后,医生说可能是息肉,也许会考虑手术,让她的家人陪着来一下。原小娟登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没有告诉丈夫。7月6日,项立刚问起她看病的事儿,她才说医生要求去复查。项立刚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医生告诉他原小娟得的是胃癌,已经到了三期。

有如晴天霹雳,项立刚呆立了半天都缓不过气来。他不知道是怎样离开的医院,开车到了郊外,对着空旷无人的原野,他大声吼叫着,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外面坐到下午,估计原小娟要下班了,他开了车到她的单位去接她。

见到原小娟,项立刚强忍住内心的悲伤,满面笑容地说要请妻子去吃顿烛光晚餐。晚餐后,项立刚将妻子带回到当年读书的大学,他俩在校园里散步,项立刚的声音悠悠的:“娟子,这都是我们恋爱时走过的路吧,你还记得吗?我们经常这样手拉手一起走出校园,去吃小吃摊,我都不明白你怎么那么馋,老想吃好吃的。”原小娟也笑了。

“娟子,你明天就停下工作到医院去做个小小的胃手术,然后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再工作,你说好吗?”项立刚的语气很柔和,原小娟久久地看着丈夫,目光清澈。

“立刚,我有准备,告诉我是不是我的病不太好?”原小娟声音很冷静,“我自己的事儿,不要隐瞒我。”

项立刚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他说:“是的,但医生说希望很大……”这时,他感觉怀里的原小娟与自己靠得更近了,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紧紧地紧紧地搂着她,两个人终于忍不住都哭了起来。

原小娟住进了医院。这时的她开始反省自己以往的生活,她决心勇敢起来,坚强地面对自己的病和今后的生活。她一边接受痛苦的治疗,一边整理自己关于普罗旺斯的书,同时也开始了写病房日记。项立刚把笔记本电脑和数码相机都给她带到了医院。

原小娟将《病房日记》发到了自己的博客上。第一篇日记里,原小娟是这样写的:“我决定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写下我的病床日记,包括我的眼泪、痛苦、反思和对生的渴望,也给关心自己的朋友一个交待。”她的日记感动了很多人,有许多网友自发地到医院去看望她。

这天,项立刚拿着个行李包到了医院,他笑着亲了一下原小娟的额头,然后宣布说从今天开始他要和妻子一起住院。原小娟看着他,很诧异。项立刚平静地说自己辞职了,因为他下决心要陪伴着原小娟,直到她康复。

“工作呢?”原小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亲爱的,我们以前工作得太卖力了,我们把所有对得起都给了它,对不起都留给了自己和家人,这次我一定要陪你。”

原小娟紧紧抱住项立刚,泪如雨下:“对不起,老公,是我拖累你……”爱不说对不起,项立刚紧紧抱住妻子,也流下了泪。

原本对护理知识一点都不懂的项立刚住到妻子病房后,开始向护士们学习按摩、推拿的手法,每天晚上他都会用热毛巾给原小娟擦拭身体,再从头到脚地按摩一遍,让她的身体完全放松。

自从原小娟住院后,儿子康康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才8岁的他每天放学后就自觉做好作业,课余时间还学会了照相。他的镜头里有很多大人没有发现的生活情趣,儿子的作品给病痛中的原小娟增添了一些温暖和勇气。

病情反反复复,原小娟承受着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折磨,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坚持着,把病痛转化为文字,“鼠尾草――花花世界”成为新浪名博。她的《病床日记》也获得了德国之声主办的2006国际博客大奖赛“最佳中文博客”大奖。

2007年3月18日,原小娟走完了她36年的生命旅程。她的丈夫和儿子把她送回了陕西老家,安葬在她母亲的身边。他们用360朵玫瑰摆成一个心形,放在她的墓碑前,寄托不尽的哀思……

带给人们鼓励和温暖的“鼠尾草”去了,人们对她的怀念却没有停止,千千万万的网友在网上祭奠她,她的先生项立刚续写着她的博客,他要把他们从前相爱的点点滴滴永远留存……

幸福提醒:

原小娟的去世在博客世界里引起震动,数万网友登录她的博客留言寄托哀思。在此,本刊想提醒所有正拼命工作、透支生命的白领,请珍惜生命,爱惜身体,用更多的时间陪伴你们的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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