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的媒体不必回应网络琐屑议题

时间:2022-10-03 07:37:52

严肃的媒体不必回应网络琐屑议题

当前,传统媒体比过去更为关注来自网络的舆论动向和信息。微博上的一些传播流量较大的信息,往往成为传统媒体评论的议题。这总体上是值得肯定的。因为,通过这样一种“接驳”,可以超越传统的传播链条,把社会生活原生态的事件和意见直接呈现在大众媒体上。

然而,网络信息这种为传统媒体“设置议程”的强势,也不免导致传统媒体不适当地对微博上的一些琐屑信息做出回应。

比如2012年11月16日南方都市报社论版上“街谈”栏目,发表《垂绳购物的好处》就是对一则流传颇广的视频《景德镇陶瓷学院的女生用长绳取外卖》及其在网上引发的争议做出“亦庄亦谐”的回应。

按作者的说法,“说实在,我觉得此事挺无聊的,特别是不待见(对)这些女生创意购外卖的批评,游移在毫无娱乐精神和娱乐过度两端。也就是说,闲言碎语太晃悠,我根本拿不准。”

——这其实正是这类社交网络的一个特点,本来无关宏旨,严肃媒体不一定要跟着议论这种事。但是,作者提笔写文的理由竟然是:“忽然记起先贤曰‘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考虑到无益之事中似乎也可包括无聊,同时,毕竟闲着也就闲着,化无聊为有聊倒也无妨。”

这就让笔者觉得有点问题了:难道作为大众传媒的报纸言论版这种资源有限的公共意见平台,竟然已经“宽敞”到可以发表“无聊”的闲文了吗?

南方都市报的社论版上的“街谈”栏目,我一直比较欣赏,因为其文笔生动有趣,尤其是与主题严肃的两篇社论放在一个版面上,在阅读上起到一种调节作用。但我更是因为其与社论版相适应的强烈的批判精神而欣赏它。它不仅有着生动的“民间语态”(其实更多的是“网络语态”),而且有着民间的(也是网络的)批判精神。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上一个世纪80年代的杂文精神在网络时代的重生,那个时代由少数文人写作的杂文,在被“时评”的兴盛挤出传统报纸版面之后,又在“全民写作网文”的时代重新回来了。比如,2009年12月2日的《二百个受伤城管VS两三个被打小贩》——辛辣嘲讽广州市城管委一位官员关于“广州每年超过200名城管被打伤,是被打商贩的100倍”的说法;2012年4月20日的《谁说政府英文网站是给洋人看的》——尖锐地批评有些政府网站长年不更新内容;2012年10月31日的《飞机的那些事,都还当回事》,对于一家航空公司居然设计出了一条从南京出发经海口到天津的绕远航线而无情地讽刺挖苦。

但是,从这篇《垂绳购物的好处》来看,它显然有着选题琐屑化的倾向。它对笔者的启示是:有一些在生活中本来琐屑的“事件”,由于网络的传播,而被无理由地放大,而参与放大的传播者之中,就有一些严肃的传统媒体。在这个意义上,传统媒体严肃的品格,正在被这样一种“细大不捐”的接受态度所悄然侵蚀。

其实,与传统的大众媒体不一样,发自于千千万万个体传播者的网络的传播行为本身,并不一定总是严肃认真的价值判断。而大众传播,则应当有,也一直有着严肃认真的价值判断。传统媒体“严肃”的“报格”,并不是意味着板着面孔说话,而正是对其传播内容严肃的价值判断。

网络,尤其是微博,作为一种人类从未出现过的广泛的传播渠道和传播力量,正在影响着我们的社会。传统媒体积极回应网络信息和网络舆论,正是基于这样一种正确的价值判断。但是,网络,尤其是个人媒体的微博,也会把一些琐屑的、本来中止于人际之间或较小范围内的信息广泛传播。传统媒体,尤其是传统媒体的言论,应当保持原有的价值判断,而不应照单全收。

不管传统媒体在未来的哪一天离开“纸质”而“活”在网络上,大众传媒本身总还是一种稀缺的传播资源——因为它对应的是人们永远稀缺的注意力资源。它的评论风格,不一定非要“严肃”,但其主题至少应当“有聊”——有意义。白居易在《新乐府序》中所言“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也”。这样的标准,仍然应当是我们今天在大众传媒上持笔为文的一个内心自警。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

上一篇:Phoenix Group Established Overseas Agency i... 下一篇:走廊上都是“好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