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10-02 09:12:05
一
李艳红1 7岁的时候在喧腾热闹的石坊街上就已经很有名了。
她化烟熏妆,穿真丝吊带露脐装,身边纠集了一群小混混,在石坊街上惹是生非。李艳红是有资本这样的,谁让她有一位开地产公司的老爸,每天上学都是宝马接送。但李艳红就是不想做人们想象中“富二代”的名门闺秀。
家长们都告诫自己的孩子,见到李艳红绕道走。光善那个做会计的母亲,更是反复告诫他,千万别接近李艳红,仿佛她是一团不祥的病菌。
一天,放学的路上,他迎面就碰上了李艳红。她衣服头发都有些凌乱,那些从前跟随着她捧着她奉承她的混混,都呲着牙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李艳红远远地就冲他笑,光善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拽住,脚步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二
后来的一段时间,他陆陆续续地听到一些李艳红的消息,她意料中的没考上大学,她的老爸,也是她的继父,那个地产商,破产了,扔下她跟她母亲,跟他的鲜嫩诱人的女秘书卷走了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跑了。
光善那时已经上了一所重点医科大学。他常常会在独自一人时,念着李艳红的名字,想她的憔悴,她的笑容,甚至她的跋扈。她就像种在他心里的一棵树,日渐地丰盛繁茂,塞满他整颗心,整个人。再见到李艳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KTV的昏暗灯光下,光善一眼就认出了李艳红。即便只是一个服务生,仍然有着光彩夺目的美。
那天晚上光善等到了李艳红下班,然后,他们去了一家宾馆。这是光善的第一次,他慌乱而急促,李艳红的身体那样美好地盛放在白色的床单上,可他却急急地颓败了下来。
李艳红看着满头大汗的他咯咯地笑,她怎么会知道,有些爱,爱到了骨子里后,是会无能为力的。光善的无能为力,从她拦住他的那天就已经注定了。
三
光善顺利地研究生毕业,在当地一家医院上班。李艳红也离开了KTV。他们住到了一起。她开始变得像一个贤惠的小妻子,亲手给他煲汤,他的衬衫西服被她熨得线条笔直。
周末,他们常在一起看碟子,光善着迷地看着李艳红长而卷的眼睫毛,发出满足的叹息。
这样的时光真太美好了。然而,美好注定不会长久。
当李艳红让光善欣赏她一千多元的古琦拖鞋,还有LV的包包,普拉达的海洋面霜等等价格不菲的东西时,光善脸上没有一丝的兴奋,甚至有些不快。他交给她的这些钱,是为了让她放心,是告诉她,他一直在为未来努力,能给她幸福的,不是让她购买这些贵得没道理的奢侈品。
嫌隙因此而生。光善不再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李艳红,而她又开始晚归。厨房里再也没有飘出过诱人的香气,直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光善有些恼恨自己,喜欢名牌不是她的错。她就是那样虚荣的、水生植物样的女子,从开始他就知道的。为什么自己不多挣钱?
光善借了钱买了周大福的钻戒,硕大的一颗,亮得人眼花。他等到凌晨,李艳红才回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艳红。接过他钻戒的刹那,她的眼睛是亮的,然而很快,她便把戒指递还给了他,光善,我就要结婚了,明天就搬走。光善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停止了呼吸。她接着说,我习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你永远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曾经试过要好好做贤妻良母,然而,我做不到。
李艳红到底还是带走了那枚钻戒。她说,好大的一颗钻石。光善听得眼睛充血,双手发抖,他狠狠地举起手,那些拳头却都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四
李艳红彻底从光善的生活中消失。他有时甚至怀疑与她的重逢只是一个梦。在一个学术会上,他遇到了昔日的师妹,一直暗恋他。见他还单身一人,开始频繁地约他。他说不出哪里不好,两人开始看电影,散步,然后顺理成章地上了床。
在床上他温柔多情,她虽然生涩,却也能配合他,渐入佳境。光善像戒毒一样竭力去戒掉李艳红,试图忘记她的一切。然而,就在光善要结婚的前一个月。她在某个深夜,顶着一身的雨水敲开了他的门,那天正好他的未婚妻不在。她刚进门,就吻住他,在他身上攀缘索求。那天,他们做得很疯狂,从卧室到客厅到卫生间,到处都留下了欢爱的痕迹。他们从深夜做到凌晨,不知疲惫地纠缠。他们做得太忘情,没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也没留意到他的未婚妻就在他们身后。
光善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就是他的毒药,他是戒不掉了。他对未婚妻说,对不起。被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然而,当他回到家,李艳红却又消失了。前晚的一切又变成了他的一个。
一年以后,光善有了新的恋情。新女友是院长的女儿,归国医学博士。院长很欣赏他,明里暗里提携他这个未来的东床快婿。
其实,他们也并没有做什么,无非是吃吃饭,在月晓风清的时刻牵手散散步。那样明媚的女子,相处自然是件轻松而惬意的事情。渐渐地,李艳红在光善心里,就成了一道隔日的风景。以至于,她打电话向他撒娇时,光善很快地挂了电话。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于是,李艳红就闹到了光善的医院,骂院长的女儿是狐狸精,说他是她的男人。她说得很露骨,留过洋的院长千金很快败下阵去,惨白着一张脸跑开了。
光善沮丧地回到家,李艳红正对着镜子欣赏刚做好的指甲。光善说我升职的机会被你弄砸了。李艳红不以为然地说,谁让她抢我的男人?她举着手问光善,好看吗?上面绘了莲花,黑色的底,红色的莲花,美得魅惑妖冶,像含笑的李艳红。
他说,我们结婚吧。
李艳红就笑了起来,结婚?你能养得起我?我一个月要去香港购物几次,买好几个LV的包包,你行吗?光善就发疯般地吻那张妖媚到颠倒众生的脸。
之后,李艳红又消失了。
光善找遍了很多地方,都没有她的踪迹。家里催他结婚,他渐渐地厌倦了这种无望的等待,像一朵浮萍想停下来了。
光善主动去了边远山区做支援的医生。
五
光善救了一名患了急性肺炎的女子,她有一双羞涩的大眼睛。
他们恋爱了。是真正的恋爱,温情而平和。女子娴静而温柔。光善支援期满,女子跟随他一同回来。
那天,他们从医院回来,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光善就快做爸爸了。他在医院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某天,光善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小小的肚腩,这时,他的妻子正喊他吃早餐,叮嘱他天气变了,多穿衣服。
某天收拾旧物的时候,翻到了一张李艳红的照片,小小的黑白一寸照。他想起来,是他偷偷地拿了她的借书证,撕下了上面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眼眸清亮,巧笑倩兮,带着一点点顽皮的天真。
他突然就有些恍惚,也有些伤感。然后,轻轻地撕了照片,扔进了垃圾桶里。他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向她告别。但他想要的依然是这样油盐柴米的世俗生活,李艳红给他的那些活色生香,飘忽不定,他累了,也倦了。
然而,李艳红并不这样想。她打听到了光善的新地址,在小区门口拦住了光善去买菜的妻子。她不知道他妻子怀孕了,直到把她推倒在地,殷红的血从她的双腿间汩汩地流出。
光善来找她,说我再也不欠你了。我们从此各自珍重。
李艳红冲他吐一口烟,说休想。我在一天,你就别想甩开。最后的话,激怒了光善。当李艳红再转过身时,脸色突然通红,额上青筋突出,冒出了密密的汗,而一把尖刀已经没入了她的胸口。光善是医生,手法精准,所以,她没怎么挣扎就倒在了光善的怀里。
她贴着他,嘴角边流着血,笑着说,光善,你真好闻。光善,再见。说完,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边淡淡的笑就这样凝固了。
光善在接下她绵软的身体时,突然醒悟。她是爱他的,然而她又离不开那些浮华的颓废,这两样撕扯着她,纠缠着她。
他以为自己是她前世的一棵树,在她必经的路口翘首期盼,除了与她交错的刹那,她从不曾留恋。那些相思都在时光里,化成一寸寸的冰凉的灰烬。然而,她又何尝不是他前世错过的莲花?
光善放下了她,轻轻地吻了吻她依旧温暖柔软的唇,替她整理好衣服。夜幕降临时,光善走到了窗户边,瞬间,他就像一只巨大的蝴蝶投入到幽深无边的夜色里。
风在耳边吹,他与李艳红的是非恩怨,爱恨情愁,终于有了一个了结。只是,心还是那么疼,像要炸裂一样。
对一些人来说,爱真的比死还难。
责编/伊和和
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