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济和它的“人间道场”

时间:2022-10-01 07:47:41

“证严上人带领这个基金运作,自然大家都在看。孔夫子讲的,十目所视,十手所指。骗得了一个人,你可以骗得了大多数人吗?你可以骗得了这个人一时,你可以永远骗人家吗?不可以。所以我觉得这个就是最好的监督。”

中国大陆的民众熟知慈济,可能是从骨髓移植开始的。作为亚洲最大的造血干细胞资料库,台湾的慈济在1997年为中国大陆提供了第一例骨髓捐献。因为有着“血浓于水”这样一个强烈象征,1997年的这次捐赠引发舆论的高度关注。截至2012年9月30日,慈济的骨髓资料库共为全球28个国家和地区提供了2985例造血干细胞,中国大陆有1262例,成为最大的受益地区。

但慈济绝不仅仅是一个骨髓资料库,慈济基金会的事业涉及慈善、医疗、教育、人文、海外赈灾、骨髓捐赠、环境保护、社区志工等领域,有近200万名志工在全球70多个国家从事救济扶贫工作。他们共同将台湾花莲的静思精舍视作自己的心灵故乡,这里是慈济基金会创办人证严法师清修的道场。

1966年,证严法师前往花莲凤林镇某私人医院探望弟子德融的父亲,见地上一摊血迹,听人告知,为丰滨一名原住民妇女小产,却因缺少医院所需保证金新台币8000元而无法开刀,只得又带回部落。此即“一摊血”事件。后来证严法师又遇到三位穿着修女会衣的海星中学老师贝蒂、黄雪文和高凌霞修女因为郊游路过普明寺;不期而遇的情况下,比利时籍的贝蒂修女在谈话中对她说:“佛教信徒这么多、力量这么大,如果做社会服务的工作,影响会更大。”证严法师大受震撼,决定在花莲开展社会救济工作。她要求自己的信徒——30位家庭主妇每天省下新台币5毛钱投入竹筒,六位同修弟子每人每天增产一双婴儿鞋,开始了济助贫困、拔苦予乐的工作。

在台湾地区,证严法师最早“走”出了自己的道场,开始倡导以大社会为个人生命修行之依归。直到今天,在台湾地区的火车站或者商业区,依然能见到这样的宣传册,某某法师正在发动捐赠筹建医院或者其他慈善机构。“贫病相依”“因病而贫”,有感于台湾东部地区长期缺乏医疗资源,1979年,证严法师发起建立慈济医院。但是消息后,因为花费太高,并没有得到支持。直到5年后,才筹得善款,在花莲市区原花莲农工牧场土地动工,两年后正式完工。慈济医院成为台湾地区第一家免缴住院保证金的医院,后来台湾地区卫生主管部门才开始要求全台所有医院照此执行。医院建院完成后,医院有硬件而无软件──即医疗人员,便逐步推展教育志业工作,建立慈济护专、慈济医学院。而护专、医学院后来相继升格为慈济技术学院、慈济大学。

1991年孟加拉水患揭开慈济海外赈灾的序幕,同年中国大陆华中、华东地区水灾,慈济也伸出援手。慈济的境外赈灾也在台湾地区内部引发不少批评,指责他们用台湾地区的钱援助中国大陆,但慈济的立场是跨越政治、跨越种族,甚至跨越宗教。慈济在伊朗等伊斯兰国家开展过项目,2008年也成为中国大陆第一家境外合法设立的基金会。

在慈济的全球运转中,志工是最重要的力量。“志工”是慈济人特别强调的一点,他们认为志工与义工是有区别的,“义工是义务工作,在休假或工作休闲的空余时间,去做不支薪的服务工作;志工则是将付出、服务人群当作志向,出钱又出力,有责任心、使命感,不计较时间、代价、体力的付出,能克服艰难,完成任务,并且做得满心欢喜。”在花莲的静思堂——慈济基金会所在地,极少看到工作人员的身影,都是身着蓝色套装的慈济志工。在台湾地区,仅慈济的志工就有20万人。脱鞋走进静思堂,这些志工确实带给你强大的感染力,他们以兄弟姊妹相称,神态平和地从事着各种工作,拖地、倒茶、为游客做导览,或者在食堂做饭……他们的工作并不是固定的,明天也许就是另外的志工出现在这些岗位,因为每个人都要体会不同位置的滋味。

吴添福已经在慈济做了20多年志工,退休之后的时间基本都呆在花莲,只有周末才回台北和家人在一起。1991年慈济第一次援助中国大陆时,他便作为其中一员造访了华中、华东地区。现在,吴添福更多时间会呆在静思堂,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同参观的访众分享他跟慈济的故事。

Q = 《旅伴》

A = 吴添福

Q:做志工总感觉是在帮助别人,你在慈济做了20多年的志工,你收获了什么?

A:当然了,比如说我到了安徽、江苏、河南,看到他们的苦,就启发我的慈悲心,现在生活当然是好了,但是我不能随便任意花一毛钱,要珍惜。我们集合大家的力量盖了全新的学校,看着孩子毕业了、长大了,他今天也会懂得回馈社会,他愿意回去那个学校当老师来教孩子,说你们以后也要帮助别人,那我是不是觉得很有意义?因为里面有我的一份钱在里面,一份爱心在里面。

Q:其实慈济的理念听起来是很容易的,它相信善是可以循环的,但是真正在具体操作中,比如说你去建一个学校也好,盖房子也好,你得跟当地人打交道,你得跟修房子的人打交道,你得跟负责检查房子质量好不好的人打交道,这里面就会有很多具体的事情,这些当中会不会很难?

A:有困难。就像我们去清迈盖学校,县政府说可以捐一部分的地,但是慈济总还要再买一些。买的当中也有人贪,所以我也会碰到困难,也在那个地方难过、落泪。我们慈济都无所求,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帮助你们,你们为什么还有那种贪、那种欲望。但是我们有时候又静静地思考说,困难总会有,可是我真的是无私的那种,不是有什么私心,还是希望用慈悲、智慧慢慢把那个问题克服。

Q:清迈你去了多少次?

A:30多次。

Q:这应该算出差吧?

A:出差都是我自己口袋掏钱的,慈济不会负担志工的差旅费,只有正式的职工才有薪水可拿。

Q:我在台湾的这几天感受,慈善就是一个很随手的事,比如随处可见捐发票的小箱子,不要的发票捐给慈善机构,让他们刮奖去。在上世纪60年代慈济开始做慈善的时候,台湾社会有没有这种慈善的风气?

A:那个时候一般人的生活都很苦,你让他拿钱出来帮助别人,哪有那么容易,所以我们中国人讲的,仓廪足才知道荣辱。我的生活基本够到一个水平,才会去注意说我要关心别人,尤其是苦难贫穷的人。所以我就说证严上人的慈济是一个带头,是一个典范。那个时候一般人生活都还很苦。我们也期待中国大陆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不要忘了中国的伦理、文化,不要忘了所谓人之初,性本善,不要忘了孔老夫子的教义。若干年大家只是发展经济,都往钱看,未免就太可惜了。

Q:作为捐款者、志工,你能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慈济基金会的财务运作信息吗?

A:有些活动我是能看到的。至于基金会的财务,我没有看过,它是报政府。我想它的考量,比如说今年慈济一共募款40个亿,可能人家会觉得捐款都被慈济拿走了,所以我们都没募到钱。有这样一个负面的观感,所以这一方面一般应该是看不到。

Q:但是作为慈济的志工,为慈济捐款,却看不到慈济一年能够拿到多少钱,或者花出去多少钱,会不会有担心?

A:我为什么要担心?我随份随意嘛。比如说我一年捐5万块,我就捐了5万块,我心安理得,我很自在,我做我能做的,跟大家结一份缘,这样不是很好嘛。今天证严上人带领这个基金会,跟那些出家法师,绝对是不会把钱放在自己口袋里。她们依然是那样,吃的菜是自己种的,自己做蜡烛、薏仁粉、薏豆粉,卖这些东西来维持精舍生活的费用。社会大众对她们的信任、尊敬,我觉得就是这样。如果说像传统道场,我来给你诵经,然后你给我一个供养,你想想看,人家会对佛教尊敬吗?肯定不会的。

Q:在中国大陆的慈善机构出现过一些弊案,所以公众会有强烈的要求想知道到我捐的钱花在了哪儿,可能会和你或者其他志工的想法不一样。

A:除了某些特殊的,比如说四川跟缅甸的赈灾专案,这些会对外公布,但是全年的不会。证严上人带领这个基金运作,自然大家都在看。孔夫子讲的,十目所视,十手所指。骗得了一个人,你可以骗得了大多数人吗?你可以骗得了这个人一时,你可以永远骗人家吗?不可以。所以我觉得这个就是最好的监督。

上一篇:CEO在说 下一篇:香港苏富比秋拍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