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物精神,愿延各处

时间:2022-10-01 07:34:57

东京中央拍卖元月三日至六日于台湾预展,喜得各界驾临,幽室中品茗茶芬芳,且于展卷抚瓷赏玉中,获种种交流经验,增长阅历不少,实乐不胜收。

观书,当澄心定虑

观古法书,当澄心定虑,先观用笔结体,精神照应,次观人为天巧、自然强作,次考古今跋尾,相传来历,次辨收藏印识、纸色、绢素……

董其昌,曾经因字之拙,而令参考功名被降下一格,正是因此事,他发奋每日练书无数,最终成为一代书家。正如我们眼前此作,正是其日课之功,此卷书风秀逸妩媚,清淡空灵,风神楚楚。较之同时期的作品,结体秀雅,布局疏朗,法度之具又时出新意,似乎有赵孟頫笔风。

董其昌之临书范模,乃子昂,何选子昂?其字清新秀丽,阅者如沐春风。无他,赵孟頫书风形成前,每日必临经文——此册经文写成于元大德壬寅岁(1302年),赵孟兆其四十九岁。明人王稚曾为此说道,“赵魏公平生好写佛经禅偈,余所见甚多,指不可胜偻,盖其前身当是高僧,故津津于竺乾妙典,不一书而足也。”

该经文乃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所译,鸠摩罗什乃中国南北朝时期高僧,生于西域龟兹国(今新疆库车一带)。先不说鸠摩罗什对中国版图扩大的贡献,单讲他对东亚佛教经典的贡献。罗什于西叫阁和逍遥园开始译经,据《出三藏记集》载,罗什一生翻译三藏经论七十四部三百八十四卷,有《坐禅三昧经》三卷、《阿弥陀经》一卷、二十四卷、《法华经》七卷、《维摩经》三卷、《大智度论》一百卷、《中论》四卷等。

赵孟頫除了抄过鸠摩罗什所译的佛说阿弥陀佛经外,还抄过其所译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心经三册,而其一生所抄经文,更可说多不胜数,实在为一名虔诚的信者。赵子昂书风清雅素丽,正是写经中洗清繁杂脱俗而出。

近现代也好临书,吴昌硕好临古书法是人所共知,其独好石鼓文和姬鬲文,但其最先还是临张迁碑。在其眼中,古人之书最为佳,越古越好,石鼓也好金文也好,北魏碑文也是,因而令其书法,无论各体,郁是充满着硬朗的金石味。吴昌硕《隶书七言对句》,笔笔见速度,笔笔见苍劲,但最妙还是其文,“旧本遗留珍定武,石文初勒歧阳”来自张迁碑,这正是其练笔之初最早临摹的范式。

观画,当珍秘宝爱

画,山水第一,竹、树、兰、石次之,人物、鸟兽、楼殿、屋木小者次之,大者又次之。人物顾盼语言,花果迎风带露,鸟兽虫鱼,精神逼真,山水林泉,清闲幽旷,屋庐深邃,桥棹往来,石老而润,水淡而明,山势崔嵬,泉流洒落,云烟出没,野径迂回,松偃龙蛇,竹藏风雨,山脚入水澄清,水源来历分晓,有此数端,虽不知名,定是妙手。

日本关东名册收录得宋画多幅,可见宋画在日地位。

本回收得一宋画名作,佚名《观鹿图》,寥寥数笔之下,文人高士凭栏观鹿,一派悠闲小调,尽管不知作者为谁,但该作在日甚为有名,被成书留著,存世共赏,可见东瀛藏家对好画之欣赏,无分名师大家。而事实上,名师大家之作,审定本就难,获得世人认可的审定者更少。故宫博物馆研究员徐邦达先生仙逝,一代书画鉴定大师陨落莫不可惜。但他留下最为精彩的一审,至今令人津津乐道。北宋松所,因其画风不入院体画之流,被画史遗忘,但正是鉴定大师之努力,不断从其龙之作寻找“证据”,于1999年鉴定得出同署名为“松所”之墨龙,乃北宋时期作品。众所周知,徐先生对陈容之研究极深,曾经指出北宋画龙的典型构图乃龙头居中,龙身扭曲形如S状,且隐于云彩中。而徐老考据历史文献,得出北宋不同时期画绢的尺幅都有明显不同,以宣和年间为界,北宋宣和以前单幅绢宽最大为60厘米,而宣和年间的尺寸通常为60多厘米及一米,北宋宣和以后就全为一米多宽。本作的长宽,恰是宣和年间典型的尺幅。

改琦之《竹林七贤图》,显示出智者启智后人之神色气质,而令展卷阅画之人如沐春风。竹林七贤见尽文人雅气,但“四君子”更是一派清新,如齐白石《瓶梅》。此水墨画中以淡墨作干,浓墨为花,更是用不同层次的墨色画出梅花,使其画面令人心旷神怡,而左下角的“木居士”三字更能想象白石老人清静悠闲地赏梅画面。齐白石作品本身就极符扶桑雅趣,此幅瓶梅,以及齐老各精品,都由日之品鉴家细心作录,尽善制书,成《画人-齐白石》,于昭和四十二年出版,为白石老人再添一笔锦色。国画门类中,要数兽畜类最少,要表达出形似而灵动一面极难。戈湘岚《骏马》,见此作,顿知“北徐(徐悲鸿)南戈(戈湘岚)”绝非浪得虚名。徐马矫健,但戈马总是呈现柔软温顺一面,一北一南,一硬朗一似水,将近代画马的领域填满了起来。

高士清雅,花鸟竹木清新,但不能比山水,而山中之王,最是挑战画家笔力。黄宾虹画黄山最多,甚能称王。本身黄山就是一个气势磅礴力压众山的题材,但非一般人能驾驭,黄老深明此理,故九上黄山,迭人烟云。见此作,黄山奇峰耸立,主峰突出,小峰簇拥,似欲冒云,而下似成溪,画中一长松,松树植处为一降起丘陵地,土贫似贫瘠而顿生萧瑟,上山必经之慈光阁、半山寺诸景等都略去,让观者心无旁骛尽是领略山石之严实坚厚。构图乍看似平实,但平中出奇,实处见虚,可见黄宾虹经营位置,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不达意不下笔,下笔则笔笔惊人。亚明《近水山庄》也不甘示弱,比起黄宾虹笔笔运营,密密繁积,亚明倒是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个清朗明净的空间来,恬静适宜,正是雅闲。品画最人佳景处,莫过于得半日闲,细细品画得静之滋味。

器具,清玩雅赏更添古趣

古人制器尚用,不惜所费,故制作极备,非若后人苟且,上至钟、鼎、刀、剑、盘、匝之属,下至喻糜、侧理,皆以精良为乐。

明清雅士好品古物,无他,品古能通今,通过古人之物,能成今人道理。比如一件商代青铜三足鼎,能追溯到青铜时代的历史痕迹,器具之重,见历史痕迹之重,尤其是饕餮纹,多番倒腾灌注之下,得来的是集合百人之力出的礼乐精器。古时青铜的制作,莫不是耗百人之力,而宋瓷则是烧数窑,耗尽千器,方得一件精品,本回拍卖“宋龙泉窑青釉贯耳瓶”就是如此。一件如水色的精品,简素得不见一点营造线条,虽素体素色,但其双贯耳之小细节,就突出大气之中的小营思了。龙泉窑就是多有此类精品,所以才成为历史中的名窑,难见其他敌手。尽管龙泉窑之名难超越,但亦有人爱尽现地方味道的窑瓷,比如耀州窑,此件“宋磁州窑绿釉刻花瓶”,万花坠落绿地,一派清雅,但绿黑搭配总是有点小张扬,这就是耀州窑的味道了。

瓷之来源,实际源于补充白玉之不足,白玉确实是难求。见此件“清白玉如意”,白玉整雕,且线条如行云流水,但云水之线条问,并无太多设计,无他,白玉本身就是精华,何须繁雕?只是如意头上雕刻寿桃纹,不多不少,就是简洁得出其意味,搭配出玉如意之美。白玉难求,田黄何不是?清初以来,取以治印,因其稀缺难得,采掘更为不易,遂成为印材中的珍品,故有“一两田黄一两金”之说,引得人们争相宝之。而此件“清‘竹姹’款随形薄意乡趣图纹田黄印章”就以其225克之重让世人见其珍贵了,薄意随形带出浓浓古味,因而得明石春浦明鉴赏析,详细著录此件古意盎然之上品。体大田黄众人好之,但体小精美也为众人所爱,田黄印五方,见狮、象、牛及两神兽,小玩意中见大境界,五印一起,聚集出个田黄林和大天地来。

众多文人墨客成书成就出文雅之风的历代名作,却忘记了取悦佳人欢心,明明写下了最为清晰的玉料鉴赏文辞,却偏偏忘记了品鉴佳人所好之物,或许文人认为,配得佳人需用妙玉,既然得妙玉,何须费心交织华丽辞藻去品鉴玉饰?这一套碧玉佩饰,以最上乘玉料制成,造工精致。而妙玉之妙,若得巧手设计,更令人叫绝,眼前两串手链,在小钻石花坠的链合下,又成为一挂项链;小钻石花坠精巧,而大者也甚妙,见此叶形多宝璀钻项链,碧玉作绿叶,璀璨明钻石细致围绕,真如追星捧月一般,最显碧玉之润。

香茗,坐语道德清心悦神

香、茗之用,其利最溥,物外高隐,坐语道德,可以清心悦神。初阳薄暝,兴味萧骚,可以畅怀舒啸。晴窗拓帖,挥麈闲吟,篝灯夜读,可以远辟睡魔……

约三五知己,相聚畅谈,那童子可得忙起来备茶了,除了得备好山顶雪块,还得备好烧水好壶,正是寒冬,热气难留,那金银铜铁等金属好壶就必不可少,无他,其传热快且保水质之清甜。有位工匠甚妙,制一铁包银嵌金壶,将金银铁三质巧妙结合一体,以银为底质,铁为外表,金为镶饰,令有铁之稳沉,银之温润,又有金之夺目。但毕竟行茶方为茶道中众人最为怡乐之时,那行茶道具此时就显得特别重要了,既然用起来沉稳之壶,那自然得配色泽是同样味道的茶碗,那“宋建窑兔毫天目茶盏”自是适合了,盏敞口,深腹,其圈足形古朴。内外施黑釉,明显可见其施釉色乌浓稠流动性大,内外壁釉色流淌可见深茂相间的毫发细纹,但施釉不及底。黑瓷碗乌黑的釉面上有几许银灰金属光泽圆斑,状如夜阑星辰,而绕着云雾般的彩晕,月辉萦绕,美轮美奂。釉面呈现出细丝状条纹,仿似如小兔的毫毛一般,被称“兔毫”纹。本品所附茶托,为烘托天目碗之美,故选得设计较为简单古拙花纹样式却来得清新的剔红茶托,搭配难得的珍品。沈德符《万历野获编》也补言:“剔红填漆旧物,自内廷阑出者,尤为精好,往时所索甚微,今其价十倍矣。”而与茶碗搭配的“元剔红天目盏托”正是如此,其为珊瑚色圆盏,平顶鼓壁中空,周壁以剔红花卉为饰。盖面为朱地牡丹花丛,器底及里均朱红漆,乃剔红花草上品。

读长物需要佳品转眼过,妙景心中留,且茶香久久萦绕不散,此半日闲花得正好。

后记

东京中央拍卖将于1月28日设香港分社,愿为我们尊贵的客人,奉上聚天地灵气之精品,爱物之精神。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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