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活是个项目

跟一岁大的孩子玩,对于我这个上班族妈妈来说,既是休闲的快乐,又有点像一个工作项目:周一到周五每天工作3小时,周六周日每天工作8小时以上,工作内容是陪她玩,服务她的吃喝拉撒,被她拉着弯腰到处走,然后不停地捡起她有意无意扔在地上的各种东西以及收拾她所到之处制造的残局。相对于我的全职工作来说,这是体力劳动型、并且缺乏逻辑和思维的项目,我的工作价值就在于让她更开心地健康成长。但与我情况相同的女邻居对这个项目的处理方法完全不同,她把这个项目承包给了月薪3500元的保姆,但会偶尔来检查保姆的工作情况。一次邂逅这位幕后妈妈时,她正看着她的孩子把一件件玩具和日用品从袋子中取出扔在地上,然后再一件件放回去。她问她的孩子:“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惯于高效率解决工作问题的职业人士在面对生活时经常问的问题。你不要以为这些聪明人真的不懂这些事情的意义,他们其实是在权衡到底值不值。同样的问题还会发生在以下这些时刻:几个朋友相约闲聊一会儿;去菜场挑性价比最高的那种菜;和爱人静静地呆一会儿;陪老爸老妈看一会儿电视剧……一个律师朋友在恋爱期间跟我玩笑般地提起过:按他向客户收取的一小时300美金的价格计算,这绝对是场昂贵的私人娱乐项目;他的痛苦是有道理的,因为他完全可以把谈恋爱的时间用在工作上,并将之转化成寄给客户的收费通知单。另一个基金管理人则叫他的司机负责接送他的女朋友,然后他掐着秒表过来谈个恋爱再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两个月后,这个恋爱项目谈崩了,对方扔下的分手理由是她搞不清楚是在和他的司机还是和他谈恋爱。

在工作状态中呆久了的人,容易把这种思维方式带到生活中来,把生活看成一个个项目,然后理性并有效率地去完成,而看上去性价比最高的完成方案通常是外包:请保姆来照顾小孩,请护士来照顾年迈的爸妈,请阿姨来家里做家务和烧饭,因为他们的工作价格会比自己的低很多。

遗憾的是,和工作不同,生活虽然也需要理性对待,但更需要的是感性。孩子需要的不仅仅是陪伴,而是父母的陪伴;父母需要的不仅仅是看电视,而是和你一起看电视。这显然和以效率和利益为唯一目标的商业思维完全是两个频道。能做到在这两个频道中自由切换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却是快乐生活所必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