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闽地的海神们

时间:2022-09-26 07:24:37

地处沿海的福建,从远古时期便有靠海吃海的习惯,而海作为那片更广博多产、通向更多未知与惊喜的场域,同时也是最善变、最让人感到无助的所在,恰是最需要神灵的存在的。随着与海的共处,尤其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开辟,福建的海神不断被塑造更新,其信仰也不断在扩大。 1870-1871年的南普陀大悲阁, 以供奉观音而出名。 封舟图 明代往琉球的册封船

远在战国晚期,生活在福建的闽越人各个会驶船又水性好,剃着短发纹着身,有点江湖兄弟的味道。据传他们身上纹着蛟龙的图腾,以求入水不被蛟龙所害,而这蛟龙的形象则更近于“闽”字大门里的那条长虫。当时的福建人与蛇亲近,在法教里,蛇形象的法器尤为重要,被称为“蓝乌大蛇”,而闽人把船视为木龙,相传凡海船中必有一条无形的蛇,这条蛇就是主宰这艘船命运的木龙,木龙出现或者离了船,船便要遭遇厄运,以致后来福建所信仰的船神林巡检头上会有一条白蛇缠绕。而观音海上慈航的典故,则兴于唐代,如日本僧人从福建登陆开启学法之旅,唐代佛教徒的海上航行及商人海上贸易的盛行,推动了观音信仰的传播,有了观音为入海取宝的商人保驾护航,解脱罗刹之难的故事等。 流传到日本的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而到五代至宋,由于经济的自由发展,海上贸易繁荣,大家伙赚得都不错,说话也大声了,便达到了一个造神的新高峰。基本上,宋代的造神运动亦奠定了往后福建民间信仰的框架,现在福建几个比较热门的神祗,如妈祖跟保生大是宋代时期的本土巫觋。除了几位业务专精的,很多海上的神祗都是本土崇拜兼任的,因为行船走马三分命,带上自家熟悉神祗香火出门耕海也是件必要事。

玄天上帝

明代最有规格的水神还属玄天上帝,他是永乐皇帝所推捧的明王朝守护神,在皇帝战盔的最高处就坐着,故宫至今还有钦安殿专奉玄帝。玄天上帝是北方玄武图腾所化的人形,掌握北极枢机,因北方五行属水,所以他也被列为水神,而且估计是水神里战力最强的。玄天上帝在闽南一带多有崇奉,亦会出现在闽东闽北的廊桥之中,一来闽南作为南明最后的根据地,二来作为水神平波安镇。厦门有一水涨上帝公庙,为往来九龙江口的过水人所供奉,据说在涨潮时入庙祈求特别灵应。

通远王

在宋代泉州港,朝廷派驻福建管理港口贸易的市舶司,每年必因“冬遣舶、夏回舶”之祝,到九日山祷风于通远王。在当时的航海条件下,风与洋流颇为重要,即需在当年逆东北风而去,来年迎东南风回港。相传,通远王是隐居于永春与南安交界的乐山的白胡子老隐士,羽化后成为了乐山山神,当时号称泉州第一灵著,能于烈风巨浪中使舟船转危为安。但或许是因为通远王的群众基础不够深厚,还有宋朝的政治标签明显,到了元朝,便被莆田的魔法少女林默娘取代。

妈祖

林默娘,出生在距离泉州不到一百公里的莆田,自小便是“里中巫”、预言家,身故后被里人奉为神明,因为湄洲屿上多是渔户,林默娘也被称为“龙女”。后来妈祖影响逐渐扩大,即便登仙后,也常有朱衣飞翻海上显灵。毕竟一个活泼少女还是比一个白胡子老头的形象来得手脚更快,北宋宣和五年,妈祖信仰得到徽宗政府的认可,并累次获封,从夫人变成了妃。不过妈祖真正取代通远王是在元朝入主之后,为了抹去旧王朝的标志,扶正海上新偶像,元世祖忽必烈在给妈祖的封号里多了“护国”二字,且正式位列天妃。

关帝

大约在明代中后期,关帝也被列为航海的保护神,或许这是各大码头的泊口都有关帝庙的原因。在厦门港船民的船体认知里,船最前面的挡浪板叫做关帝靴,特别崇奉关帝的漳州东山,甚至自发成了关帝会,而惠安的造船工也会在船要竣工前,前往南门关帝庙祈福。在漳州河畔也有一座迷你的水上帝君庙,因为旧时船民不能上岸,所以他们会把信仰都集中在自己狭小的船舱内,于是便有了一尊尊迷你的神像。

水仙尊王

水仙尊王亦是闽台所流行的水仙信仰,一般为五水仙,以大禹为首,配祀屈原、伍子胥、项羽与鲁班,有些版本还有李白和王勃,除了大禹有治水技能,鲁班有造船本事以外,其它几位都是殒没于浪涛里的魂灵。水仙王于九龙江沿岸特别流行,特别是漳州河沿岸,每年的端午节划龙舟都是举着水仙尊王的蜈蚣旗,并会请上一瓶水花象征水仙王。而在福船中,除了会在船上挂妈祖旗以外,位于船身中央的板门被称为水仙门,在危急之时,又有号召船员披头散发拿着筷子,模仿划龙船的划水仙之法。旧时的水仙王宫都会作为从事贸易的郊商公所。而在漳州农历七月的放水灯活动中,一开始放的最大的三盏水灯便是属于水仙王的。

王爷公

王爷为厉神,主要流行于闽南,根据每个地方不同,王爷会有不同的姓氏与造型,也有地区会供奉没有形象的轮值王爷,王爷的作用便是“代天巡狩”,替天行道,在船民中具有强大的威慑作用。而王爷的供奉也比较特别,祀奉的地区在特定的时间举行王醮、钉造和送别王船,传说王爷会把邪祟押上王船一并带走,而王船上会备有所有航海用的物资,如同真人出海。旧时泉州有些送到外海的王船便漂到台湾落了地起了宫庙。在闽南最常见的就是三王府、五王府,而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池府王爷,传说他是要到漳州上任的进士,途经同安时,抢服了天帝去除人口用的瘟丹,死而成神,后来被九龙江一带的船民广泛信奉,在漳州的水上庙宇进发宫、石码渔业社和厦门港龙珠殿均有池王的神像。

除此之外,福建地域性的海上保护神不断被罗列而出,或出于百姓善心,或因其生前功德、或是因势利导。如有应公,即是渔民出海捞到的同胞尸骨,好生安葬以为好事,也以此期待这些人客公保佑大获渔利;又如起兵抗元的莆田人陈文龙,不屈而死后被百姓奉若神明,明永乐时显灵救舟,被敕封水部尚书,与妈祖、拿公一起于清代嘉庆、同治年间,供奉于从福州去往琉球的册封船上;而的施琅大将军,在死后也被奉为海神……

在古时,出海是千般小心,万般辛苦,有时候想想面对大海茫茫,水波漫漫,确实是幻浪漂漂,如果在需要时,没有一把信仰的拐杖撑一下,那种绝望难以言状。在福建人与海的共处、与海的搏斗中,在漫漫的海丝路上,海神的塑造与更新是及时的,也是必须的,众人期盼――“人船清吉,海岛安宁,暴风疾雨不相遇,暗礁沉石莫相逢,求谋遂意,财实自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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