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下身来,听

本学年,我任教的是初一(7)(8)两个班级的英语。对于我这个教了14年初三毕业班的老师来说,这些刚小学毕业的“儿童团”确实有些幼稚,但是也很可爱。说真话,我甚至一度不知道如何对待他们的“唧唧喳喳”。

开学第一周的星期三(9月2号),同学们在英语课前都异常激动。因为我原先说过要在本节课要进行“talk show”,让大家互相了解、互相认识一番。上课铃响后,大家纷纷举起手抢先上台表演,而我也尽快地邀请一个又一个同学上前“show自己”。遗憾的是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学生得到了展示自己的机会,其余的同学只能等待下一次了。在接下来的课堂教学中,所有学生都很投入,我也愉快地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尽量去靠近学生、看清每一个学生的脸。当我经过教室后排的时候,一个胖胖的女生突然哭了起来,我赶紧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不是!”她抽泣着回答:“我想他们了”。我低头一看,原来她正在看一张小学的毕业照,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照片上。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对着我说“老师,我可以讲讲小学时候的故事吗?”“用英语还是中文?”我问。“中文,英文我不会……”。她还在絮絮着语无伦次地表达什么,被我严厉地打断了:“中文不行,英语课嘛,你要么用英语讲,要么找班主任申请在班会课上用中文讲”。课后,我把事情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笑着说:“那女孩叫于婷婷,父母在外做生意,不太管她的,人有点疯癫,不用理她”。

此后上课,我发现于婷婷总是心不在焉。我多次提问她、提醒她,课后找她谈话,辅导她做作业,可是她总提不起精神来,甚至经常有“灵魂出窍”的表现。她的英语成绩本来就不好,眼看着一天天荒废下去,我分外着急,但用了很多办法却无济于事。后来,我和其他老师交流时,他们也发现了相同的情况。于是,我们一起研究起于婷婷同学,担心她不仅学习上不去,更可能出现心理问题。

我冥思苦想后突然字问:“会不会是那次她的请求被我拒绝了,后来班主任也没有给她机会讲她的小学故事,由此对她造成了心理影响呢?”于是,我在当天放学后请她去了办公室。“一直想听你讲小学时候的故事,包括你的老师和同学。今天,老师才空下来,请你赶快讲讲吧!”婷婷怔怔地望着我,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我以眼神鼓励她、等待她,不断地问讯着她小学的生活,慢慢地她回忆起小学的时光,娓娓地述说起那时的人和事。我静静地听,她手舞足蹈地描绘一些故事,还说要多带些照片给我看,让我了解她的姐姐、她的好友和她的秘密……在暮色来临之时,我开车送婷婷回家,因为我担心她的路上安全。

第二天,婷婷的脸上泛着喜悦,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她不仅课堂专注多了,甚至还举手过一两次。课后,她也积极完成作业,主动找我面批。当然,她最快乐的时光是我和她在谈完学业之后的一两句家常闲聊,还有是看到我在她作业本中的几个激励性的文字批语(中英文双语)问候。

在确证了婷婷的变化之后,我由衷地感慨:倾听,多么奇特的功能啊!它能让一个快要“沉没”的生命重新焕发出活力,并激发出潜在的能力!那么我们感叹“教育难”“代沟深”的教师和父母们,是否真诚地俯下身去倾听过学生(孩子)的心声呢!他们眼里的故事有那么重要,以至影响他们的情绪和心志,我们如何能够忽视呢?想到这里,我不禁牵挂起婷婷这样的“留守儿童”群体,这个群体不仅在经济落后地区存在,在我们经济发达的江南地区也有一定的存在。由于父母的长期远离,这个群体最缺乏的就是情感关怀――“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我一个人在家时觉得很没意思,如果您能每天回来和我聊聊天,给我讲故事,我就会心满意足。”这是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叶敬忠教授在其《关注留守儿童》一书中开头的描述。我想,婷婷之所以要讲她的小学故事,无非也就是要唤起我们新的师友对她的感情关注,以“亲情转移”来弥补父母亲情缺失的遗憾。在调查中我们得知:长期缺少父母关爱及有效的教育、引导和管理,留守儿童往往在心理上产生一定时期(如,小升初时期)的不适应症,甚至出现心理畸形发展,在行为上表现出形态各异的失范和越轨现象,出现了一系列“留守儿童综合症”,如亲情淡漠、心理孤独、自卑自闭、对人冷漠、厌学逃学辍学和行为等。

对学生多一点爱心和耐心,俯下身来,听!给婷婷这类“留守儿童”更多的关心,是我们教育工作者迫在眉睫的行动,而我们将会因此而收获一个个终生幸福的人!

作者单位:江苏省张家港市凤凰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