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相伤

时间:2022-09-24 08:27:11

时光不相伤

很多人说我像发蔫的茄子。没错,我这样一个茄子,也会有勃然大怒的时候。如果有人说梅君的坏话,我就和他拼命。我容许别人说我的不是,但是关于梅君的就不可以。

Part 1

海德学院,是我就读的重点学校。爸爸为了我的大好前程,把开了几年出租车挣的钱一咬牙全部拿了出来,也只够交我一年的学费。

梅君,一个多金的阔少,父亲是高级品牌轿车的人,母亲开着连锁美容院。纨绔子弟的气息在梅君身上极致地展现,他的眼里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比如,他追求某个有了男朋友的女孩,而那个女孩的男朋友也不是泛泛之辈,两人之间便刀光剑影。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爸爸打电话说,让人给我捎来了一包土特产。我顶着阴森森的月光取完东西回校的路上,突然看到街角那边跑过来几个人,叫嚣着,停在我面前。我低头躲开的瞬间,脑袋却被重击。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栽倒在地上。—股腥腥的液体模糊了双眼,一只脚踩过来,接着是一双,两双,直到后来不知道多少双……

醒来的时候,一个俊美少年守在病床旁边。你救了我?我有些感激,我想我是遇到了醉酒的流氓了,成了他们情绪的发泄物。

少年摇头,又点头,双手放在腿上,好像又觉得不适,抬起来搔头。

你叫什么?谢谢你。

我叫梅君。

我叫陈文杰,海德学院的学生。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今早就上新闻头条了。

梅君高兴地说,我也是海德的!哥们,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我就跟梅君就这么开始称兄道弟了。

Part 2

我和梅君一起在校外吃饭,梅君不停地叹息,现在的女孩怎么都俗到一块了,以至于他至今都没有女朋友。

我笑,两个女朋友,还不够?

出餐馆的时候,梅君已经醉得东倒西歪,我扶着他,很艰难地往学校走。在一条光线昏暗的小路上,我和梅君双双被一个物体绊倒,梅君站起来,骂骂咧咧的,谁暗算我?

我爬起来,一边扶着梅君,一边寻找罪魁祸首。地上躺了个女孩,一袭白色连衣裙被大块的血迹晕染,自行车躺在边上。事情再简单不过,她出了车祸,肇事者逃逸,而我和梅君遇到了。

梅君低着身子看了半天,总算也看明白了,说话不再迷迷糊糊,估计酒已醒了一大半。他拉着我的手,看看周围空无一人,说,文杰,我们走,傻子才管这事呢。

我们跑了很远,但是我的脚却像灌了铅似的跑不动了,我停下,脑海里闪现着一年前发生的一切,如果我们离开,也许女孩不会像我那么幸运。

梅君怒吼我,你想回去救她?

我点头,幽幽地问,为什么当初你可以救我,如今却这么怕事?

梅君眼神焦虑。良久才说,我怕她赖上咱。

我说,我不能把她扔在那里。没有等梅君阻止,我已经拔腿跑开,抱起女孩,奔向医院。

我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人竟然是梅君。

对不起,我做了胆小鬼。这是钱,我给你送来。你太累了,回去休息吧。

梅君,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没再见那个女孩。梅君说,她家人给她转院了。

Part 3

梅君最近很烦恼,因为他跟第一个女朋友逛街时,碰到他第二个女朋友。当第二个女朋友把五个手指印在他脸上时,第一个女朋友的尖头皮鞋也忙不迭地踹在他腿上,然后两人相伴离去。

打踹事件过后,梅君决定洗净痞子气,重拾纯真。他报了吉他社团,原因是听说音乐可以净化灵魂,而且他自认为抱着吉他唱歌的样子很帅,估计会迷死不少无知少女。

梅君热血沸腾地学了一个月后,没头没脑地报了个比赛。我是他唯一的拉拉队。他给我买了个哨子挂在脖子上,说哥们,到时候吹得响点。

我虽然对音乐不甚了解,但是从观众的反应来看,我确实知道梅君引起了“轰动”。为了避免众人抛过来的矿泉水瓶,我没有吹响哨子。梅君下台的时候场上一片唏嘘,他一屁股坐到我旁边责怪我,你不给我吹哨子,我就没了动力,发挥失常了,你得负责任。

我认真地看着梅君说,君子,我听得入神了,忘了吹!

梅君很享受,说你小子,真会安慰人。

说话间,一个女孩走上台中央,一袭乌黑长发,直垂腰间,眼神纯净羞怯,白色及膝连衣裙。她的一颦一笑,牵动我身体的无数神经,转头,梅君的眼睛已经发直。

女孩的气质,在我看来是要弹古筝的,弹钢琴也可,只是不应该抱着吉他。但是当她弹唱朴树的《那些花儿》时,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我知道我错了,她那清脆空灵的声音与娴熟的吉他伴奏融合在一起好比天籁之音。

在歌曲接近尾声的时候,静谧的全场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子,那么不和谐,像是早上惊醒美梦的恶劣汽笛声。这个该死的梅君,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可能是情不自禁了,抓起我脖子上的哨子狠狠地吹了一声。

女孩像是找到了声源,微微一笑,说,谢谢,音乐在那一霎结束。

我知道,她把我当成了那个吹哨子的人。

Part 4

梅君神通广大,一天之内打听到女孩的名字、手机号、宿舍和家庭住址,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男朋友。梅君呼天抢地地发誓:我不追到樱兰绝不罢休。我感到悲哀,我自知没有追樱兰的资本。

梅君以探求吉他经验的名义,将樱兰约了出来。梅君说为了不造成恶狼扑食的印象,第一次他决定带上我,我当然去了。

樱兰还是一成不变的白裙子,素净淡雅。

在茶室里,梅君说,樱兰,那天你在台上简直就是个明星,坐着弹吉他都那么有味道。

樱兰续了一杯绿茶,说,一个月前我出了车祸,刚刚痊愈,不能久站。

我和梅君同时看向对方。一分钟之后,梅君先惊呼,是你?

樱兰看着我们不明所以。梅君开始娓娓道来我们那天去喝酒,看到—个女孩,在校门外不远处被车撞倒,是我把她送去医院的,后来她的父母就给她转院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樱兰有些惊讶,旋即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说,我总算找到你们了,没想到这么巧!

梅君说,不是我们,是我,救了你,那天陈文杰喝多了。

半天,我挤出来几个字,对不起啊,我喝高了。

樱兰看着我轻轻地说,没事。她低垂的睫毛很长,扑闪扑闪的。

Part 5

明知道我不会对那晚的事透露半个字,但是梅君还是对我疏远了。

突然有一天他对我说,我们庆祝一下,庆祝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在酒桌上,梅君一次次地说,他看见我的时候有多少人围着我,他是怎么冲过去,才把我救下来。梅君说,我们是千载难逢的兄弟啊。

我猛地灌进去一杯烈酒,舌尖被灼伤,我硬硬地吞了下去。梅君一直不停地说,我一直不停地灌。当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时,我真的喝高了。梅君接住我倒下去的身体,顺便接住了跌落的手机。

醒来的时候,梅君不在身边。他晚上回来兴奋地告诉我,樱兰答应了与他的交往。我头痛欲裂,脸热得发烫,眼泪像冰块一样滑过,凉凉的。

我把自己摔到床上,企图用睡眠阻止让我头痛的思考,但樱兰的电话毫无防备地打来。她说,陈文杰,我昨天给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电影院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需要多少勇气?

我愣住了,她昨天请我看电影,我却把自己灌醉了。

我试探着问,梅君去了?

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在门外等人,被所有人看着多么难堪吗?是梅君碰巧给我解围了……

我想起了醉倒在地时那即将跌落的手机,和梅君接住手机的手。

我多想告诉樱兰,梅君的出现不是偶然;我也想告诉她,今年我只在昨天喝醉过,她出车祸的那天,我是清醒的。

我说,樱兰,昨天我喝多了。

你就会喝酒,就知道喝酒吗?为什么每次我有事的时候,你都醉得不省人事?樱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不由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抱住她,但却停在半空,耳边传来一阵嘟嘟声……

Part 6

梅君的一个哥们来这个城市,说来看看梅君。他却因为樱兰要参加一场吉他比赛,竟然把接哥们的任务交给了我。

梅君那哥们问我,那小子是不是魂又被女的勾走了?以前他就喜欢为小姑娘打架斗殴,现在应该老实点了吧,那次打错了人,差点出事……

后来他说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转身跑掉了。

当我像头暴怒的狮子来到梅君面前时,他正在和樱兰喝茶。他一脸春风,樱兰有些恍惚地看着窗外,看到我进来,梅君的脸色很难看。

我抓起梅君的衣领,冷冷地问道:当年你送我去医院,是不是因为你就是那个打昏了我的人?你以为那天应该是那个女孩的男友经过的,结果他却没去,我成了替罪羊,是不是?

梅君的脸色发青,脸部的肌肉开始抽搐。梅君说,文杰,我们回去再说,不要在这里……

我吼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半晌,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落拳起,我向着梅君毫不犹豫地挥拳过去。

Part 7

我问樱兰,你怎么会对我一见钟情?樱兰说,在那次比赛的夜晚,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很熟悉,可能是因为你抱着我去医院的时候,我睁开过眼睛,模糊地记着你的样子。

梅君决定去美国留学。

走的时候,我还是去送了他。

梅君说,文杰,对不起。我一直以来都利用了你的友情。我一直良心不安,现在反倒释然。

我和樱兰握着他的手,微笑着说,我们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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