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胀是创新的起点

滞胀是一个极难解决的经济问题,但它会产生一大批你想像不到的新兴产业和新兴观念。

一个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那就是滞胀,也就是经济停滞发展和通货膨胀同时存在。从2009年的中旬开始,我们应该对未来有什么预期呢?去年十一月时,我曾说过春节之后的中国经济将进入严冬,到达谷底。我们的邻邦日本的经济冬天已经持续了20多年,至今仍未复苏。因此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的经济在到达谷底之后应该怎么办!

过去我们的经济有三驾马车,消费、出口和政府支出。因为消费太少,很难形成马车效应。钢筋水泥做的过多,也不能形成马车效应。泡沫消费爆破,出口下跌,效应也很有限。如果三驾马车都不能拉动经济,那么中国经济将停止发展。

目前我们的经济存在滞胀危机。我希望透过对美国经济的分析,说明一下如果滞胀发生会产生什么现象。对于滞胀,各国政府的应对通常都有气无力。各国老百姓在无力感的驱使之下,社会价值观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在2009年看到的一切,都是在美国1970年代滞胀时期形成的。比如刚去世的迈克尔•杰克逊,他的音乐基础来源于上世纪70年代美国滞胀时期。杰克逊于上世纪70年代出道,80年代成名。1969年到1980年是他一生成功的最关键时刻。在那个时期,美国老百姓在极度苦闷之后,特别想透过一个躯体的变动来表达对社会的不满。猫王、披头士都是在70年代滞胀时期出现的,猫王受欢迎是因为他所唱的歌是含蓄的,可是他的形体语言却非常夸张。猫王那种含蓄的歌声与他所表现的肢体语言,让当时心情郁闷的美国老百姓得到心理极大的解脱,因此他成名了。杰克逊把猫王的一切做了一个简单的改变。除了肢体继续夸张的肢体语言之外,对猫王的含蓄的歌词简单改变,是杰克逊的主要特点。

滞胀时期以文化分割的群体,也使很多事情变得很敏感。杰克逊因为得了某种皮肤病,使皮肤变白。面对黑人辱骂,他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发誓以当黑人为荣。滞胀时期的文化区隔,使得每一个人对自己的种族非常介意。

除了文化音乐方面之外,还有一个现象值得我们关切。美国民众对于滞胀时期几任总统的平庸、无为已经憎恨到极点。于是对政府成员的要求上升到了新层面,那就非常强调公正、正直、诚实。

滞胀时期的美国,通货膨胀高达11%以上。此时的美国老百姓开始使用信用卡,好处就是滞涨胀时花钱,通货膨胀来临时还钱。类似的信贷、银行按揭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除此之外,牛仔裤的孕育与妇女地位的提升也缘于同一时期。

因为滞胀时期男人大量失业,美国国会通过了两个法案:一是给妇女更多的机会,二是允许妇女堕胎。从此,妇女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开始与男人分享权力,而其结果就是离婚率大幅提高。

美国有三个大萧条时期。1929年萧条时期的电影以幽默为主,2000年萧条时期的电影是以幻想为主,只有70年代的电影在滞胀的威胁之下,都是以恐怖、杀戮为主。那个时候通过这种放浪形骸,肢体的完全解放寻求心里面的寄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孕育出80年代的杰迈克尔•杰克逊。这个人的伟大不是任何影视歌星可以比拟的,他死之后的对世界的冲击之大也是不可想象的。

今天大家所看到的美国的一切,包括影视、穿着、时尚、意识形态、价值观,都是在滞胀时期所培养的。滞胀是一个极难解决的经济问题,它会产生一大批你想像不到的新兴产业和新兴观念。虽然我们未来可能面临滞胀的局面,但是不要把滞胀当成一个可怕的结局,因为很有可能在滞胀时期孕育出一个全新价值观的民族,甚至孕育出些全新的产业,滞胀可以带来一个社会的全新改变。

作者系香港中文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