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片出碟是日公映

时间:2022-09-23 11:55:26

1990年代,我们聚集在一个叫录像厅的小屋子里,面前的电视上播放着来自香港、欧美等地非法传入的电影,觉得银幕上的人和我们是那么遥不可及。那时候中国导演第六代正在创造一个词语:地下电影。2000年后,我们龟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随意地翻墙,寻找着日本女艺术家的身影,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呼风唤雨的境地。这时候,所谓禁片、地下电影等词语显得很是单薄。但不管怎样,总有一些电影在内地永远无法公映,而且数量,越来越多。我们无意于吹嘘这些电影的优秀。实际上,许多夹带着敏感词的电影的存在价值只限于这个敏感词上,但,作为一部不反政府不反人类的电影,它们就应该被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公开地接受检验。即使在电影院里不见天日,但基于在网络上的公开,我们还是想称之为:是日公映。

《夹边沟》

震惊题材,无力叙事

这是个毫无疑问的敏感词,很多人寻找这部电影的原因也是如此,可是看完了你才发现,它的红火仅仅是因为选择了这个题材,如此而已。

王兵的第一部剧情片,效果跟以前的纪录片几乎没有区别,只是少了原始的粗粝和干净,多了一分费力不讨好的做作。

太多人关注甚至喜欢《夹边沟》应该都是从题材以及它的时代背景开始的,但事实上一部电影的好坏,题材只能是基石,好不好看、最后整体艺术水准,还是要看导演的驾驭能力。跟原著小说比起来,王兵在影像中的处理不时流露出来自身的局限,比如小说中几处“戏眼”,如死者老婆听闻老公已死的瞬间爆发哀号,以及趴在坟头上的悲痛闭气,都称得上是文学描写中的举重若轻,但到了王兵的影像里,就成了不咸不淡的干瘪冷场,这本来应该是情感集中爆发的一场大戏,但电影中我们看到的只有力不从心的过场戏。

王兵显然不缺少勇气和眼光,但这些于一部电影,并不能全面保证它的质量。《夹边沟》中演员的表演、场面的调度,几乎都处于失控状态,让人觉得王兵还不如继续与当代现世死缠烂打拍纪录片,而不是有气无力地要拍剧情片。曾经纪录片的优点,到了剧情片《夹边沟》这就成了缺点,人物简单放纵式的呈现和情节稀松的逻辑处理,都成了剧情片中轻率的态度。幸亏导演的冷峻依然完好保存,在食呕吐物的情节中,我们仿佛又看到镜头后那永远不露声色的双眼,记录和描写,都是不加半点情感的冷色调,充其量也就是特写镜头,没有半点庸俗的抒情调调,这是王兵的高人一筹之处。

我觉得《夹边沟》难免处于一种尴尬,看过小说原著或者了解这段历史的,会觉得电影拍得不够极致,一口不错的锅以及环境说得过去的餐厅,和如此生猛海鲜的材料,竟被厨子烹饪成一道极其一般的海鲜蛋炒饭;不了解背景的,如外国观众,仅从画面出发,透过人物和故事无法真实捕捉到时代的荒谬感,只有悲剧的人物关系,这正是对原著以及历史最大的轻视。 文_朱白

《光棍儿》

原谅不完整,然后惊喜

农村题材总是讨巧,然而这部除外,因为这是部“三俗”电影,关于性,电影谈得很多,也很真实,真实得让太多人敬而远之。

《光棍儿》是一部主流院线以外的独立电影,小制作、80后导演、一帮非职业演员。无论你是在简陋的观影环境中看到它,还是无意中接受了流出版的粗糙画质,这都注定了一个事实,你必须接受和原谅它的不完整。这个不完整可能是指导演的初出茅庐,也可能是指表现意图和观众期望的不同步,但即便如此,略带青涩的《光棍儿》依然是饶有趣味的新人新作,一道让人好奇跟惊叹的乡村风景线,一出原汁原味的方言美学表演。影片不是常人印象中的地下电影,警察小偷,甚至可以说,它有商业元素的亮点。只是目前大导演的艺术片尚无法自给自足,这般小片子更不会被院线所接纳。

《光棍儿》涉及了现代城市化的影响介入,可在偏僻的农村,它还是维持着旧有的体系。故事的切入点不是家族,不是自传体,而是男女关系。当男女关系处于严重不对等,这就出现了片中的老光棍们,而他们又个个有故事。令人佩服的一点还包括,导演郝杰是带着一腔热爱去拍摄家乡的,决然不是旁观者的猎奇和道听途说,也不畏惧别人批评说有意丑化。

尽管私下有开玩笑,《光棍儿》倒可以唤作“三俗电影”,但也确信一些保守观众会不愿接受,发自内心去抗拒这样一部电影,然而《光棍儿》所展现的原生态平衡和自给自足的两流体系,堪称在新农村题材电影里前所未有。今村昌平发自肺腑感慨说,性就是人生啊。某种意义上,《光棍儿》与他的作品有共通之处。回想以压抑著称的第五代导演作品,同样是疏导出了问题,他们就主动回避了正常人的真实一面,比如幽默,比如日常,总是不可避免地国仇家恨,苦大仇深起来。而在《光棍儿》里,性可以表现为简单的床板运动,也是光棍儿之间的闲侃,更是那些哼唱起来的低俗小调。即便是一般沦为噱头的同性恋,出现在片里,那就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笑点。 文_木卫二

《出轨的女人》

卖弄女体的时代

这片最大的诱惑在于,一、它是片;二、它是夏文汐复出之作;三、女版《大丈夫》。结果是,除了那点,其他两个都不靠谱。

中年女人的脸,写满了落寞。大黑超,呼出一缕烟,不合时宜的配乐。乍一看《出轨的女人》,我立马想起了杨凡的《桃色》,一部做作、空洞、不知所云的片。好在比起至极的杨凡式对白,《出轨的女人》倒没有那么矫情,但是玩票的潘源良还是犯下了致命错误。他跟杨凡一样,把两性和家庭的各种关系可能全给展示了一遍,就连男同女同双性恋也不放过。其实你非要这样也就罢了,随便你摆出个玉体横陈,观众顶多是焚烧。但导演不干了,他偏要说:电影很深刻,女性有上位的权利,更应该大胆去追求。除了搞来搞去,片中人物没事可做,就尽讲一些大白话,另外还有一些谁都看不懂的话。这些对白放在一堆混乱复杂的人物关系当中,更加让人不知所云。想说它是女人版的《大丈夫》之类,无论是剧作、台词还是演员表演本身,当真不够格。

夏文汐、吴家丽、叶璇三人本是最大看点,前两位虽然有些岁月不饶人,风情万种不在,但是风韵犹存总有。结果由于导演不加择选的审美品位,肆意露一些毫无美感的BRA和低劣服饰,当真是败坏胃口。我等期待夏文汐重现一丝往日美好的,只有自残双目。有人直言,她们看上去就跟钵兰街或者深水的站街女没啥两样。单就这点来说,潘源良又不如杨凡,那家伙至少下了工夫,不会随便找家破烂酒店的内景完事。

电影故意采用仿纪录的转场,一个邻市还搞得神神秘秘,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意义。最最搞笑的是那位陈伟霆了,从去年开始,《美丽密令》、《出水芙蓉》、《得闲炒饭》、《前度》、《恋人絮语》一直到这部《出轨的女人》,每部电影都有他,还跟各种女人上床,尽享齐人之福。这回他是攻受一体、虐身虐心。要知道,种马都不是这么干活的!他不疲劳,观众都疲劳了。也真不知道香港电影到底在搞什么,阳气尽失到这等地步了,惟有卖弄起女体。文_木卫二

《酒徒》

一次心灵的苦役

意识流这个词在小说上见得很多,用于电影的却很少,改编一部意识流小说是个相当大胆的尝试,从意识流来说,本片是失败的,从电影本身来说,却是成功的。

J・M・柯恩说“诗是使文学继续生存的希望”,刘以鬯铭记住了这句话,《酒徒》便是小说与诗体的结合,很是意识流。在中国现代文学的序列里,我感觉《酒徒》是不系统地承续了鲁迅、曹禺、新感觉派、“差不多现象”等等的特质,娱乐自己的同时也在对不知道在哪里的读者说话。黄国兆是香港影评人,本次请刘以鬯做剧本顾问,张国柱、温碧霞、韦伟、严浩等跨代电影人出演意识流电影《酒徒》,成绩值得鼓励。电影相对小说而言,意识流使用不多,更侧重现实意味的表达,但依然是不一般的实在界。

《酒徒》开局,就是不成功的撰稿人(流行小说作家、编剧、影评人、专栏作家,这也是刘以鬯、王家卫、黄国兆以及本刊诸多作者的部分或多重身份)、成功的酒徒刘先生放荡人生,然而却在阴差阳错的际遇中如西西弗斯般永恒的心灵苦役。刘先生追逐灵感、贫穷和艳遇,既拒绝又渴望,同时沉沦和希冀救赎,后沦落到写黄,而编剧费也没到手,对于女人和文学都在继续怅惘着。《酒徒》的小说和电影,都能追溯到“五四”文学传统、民国电影精神,也是对香港的处境作出自省,审视与旁观的区别只在于随时转变的视角,视界于是大有不同。文学理想的情怀,与现实的商业属性之间,处处有苟且、时时有反抗,纠结的心灵苦役至今依然。

显而易见,做了八年失败小编剧的王家卫从刘以鬯小说中获益匪浅,《阿飞正传》、《东邪西毒》、《花样年华》与刘以鬯的小说和本片都有着诸多勾连,本片也作了某种戏谑、调笑。可惜电影中,少了对“五四”文学传统的描述,这就让酒徒的酒或多或少成了逃避现实的法宝,尤其是没能很清晰地确知电影中的刘先生(小说中的老刘),和刘以鬯一样,都是真正的文学高手,张国柱演得很是到位。 文_ 云飞扬

《三条窄路》

狭路相逢的后九七寓言

香港变遭使得香港人天生爱讲政治,现实与正义成为他们不可避免的话题,尽管夹杂了些许说教,但,影片的主题被强化得已经足够。

“当进窄门。因为引去天国的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这句来自于《圣经》的话,通过廖启智扮演的马牧师带进了影片,点明了题旨。

如果说,当年崔允信导演的另一部独立电影《忧忧愁愁的走了》是一部关于“九七”回归前后的香港人的心态变化、生活状态,却又淡化着政治意味的作品,那么,《三条窄路》则延续了《追踪眼前人》的以一起充满悬疑的案子为线索,而联结三条不同的窄路(包括嗜赌欠债被赶出警队的边缘人与南下之间的淡淡爱情,初出茅庐的电台女记者等)并引向通往“正义”的窄门。

是的,正义的窄门,特别是相较于近几年的现实境况。而影片里的主线之一,便是追查合资公司在内地所带来的工业污染问题,尽管当地政府或者香港警方都清楚这问题,但出于各种原因而有意无意地隐瞒,直至民间人士/边缘人士的力量汇集一起。

而崔允信也采取了一些商业片常见的手段来强化影片的可看性,《追踪眼前人》式的悬念设置穿插影片之中,警员从上司的电脑里偷取秘密证据并传给试图维护正义的人士这一幕是《谍影重重3》的高潮戏变奏,“最后一分钟营救”更是屡见不鲜的通俗手法,而边缘警员与南下之间的欲语又止的爱情也多次出现于香港电影里(如《青苔》)。

虽然《三条窄路》的后半部分夹杂了不少的说教内容,也尽管影片里的杀手或小偷的设置都有点简化,但作为一部独立制作来说,还算流畅的剧情设置安排凸显了影片的主题――而这主题恰恰是目前香港电影乃至华语片所缺失的。文_阿木

延伸阅读

这些传说中的电影

文_云飞扬

有些电影,未必是禁片,也曾经以胶片、录像或碟片的形式放映、流通过,或许短时间在网上有过种子,然而对于绝大多数观众来说,至今是缘铿一面。这些传说中的电影,或许很快就会再出现,或许很久。《牛皮》、《小说》、《天菩萨》、《冬春的日子》,不也都悄悄地与你见面了吗?

《关公大战外星人》,1976年,陈洪民编导,目前版权在彭浩翔手,正在全新修复,CULT片王即将重映。

《清水的故事》、《喊过岭的故事》、《海的故事》, 2008-2009年,程晓玲编剧,肖风导演。“现代农村三部曲”由固定团队完成,编导与主演刘迈将当下农村的故事以不同的角度搬演到电影中,是极为难得的表达农民真实生活变迁的代表作。

《金城小子》,2011年,姚宏易导演,侯孝贤监制,拍摄画家刘小东回家乡创作的纪录片,主题自然是时间、岁月赠予的一切。

《淹没》,2005年,纪录片,李一凡、鄢雨导演,贾樟柯监制。

《碧罗雪山》,2010年,刘杰导演。

《上海1976》,2008年,胡雪杨导演。

《1905年的冬天》,1980年,余为政导演,杨德昌参与编剧,徐克是主演之一。

《似水流年》,1984年,严浩导演。

《海鲜》,2001年,朱文导演。

《无人区》,2009年,宁浩导演。

《寒假》,2010年,李红旗导演。

《动词变位》,2002年,唐晓白导演。

《陌生天堂》、《竹林七贤》,2002、2007年,杨福东导演。

《明日天涯》,2003年,余力为导演。

《客村街》,2003年,符新华导演。

《半边人》、《美国心》,1983、1986年,方育平导演。

《董夫人》、《再见中国》,1970、1987年,唐书璇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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