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2-09-20 09:01:05
从白玉冰患病至今的三年零九个月里,李永亮已为白玉冰唱响了九千多首情歌。他告诉记者,虽然白玉冰的病好了,但他要吸取以前的教训,再也不会离开白玉冰了,只要同相爱的人在一起,吃糠咽菜,租一辈子房子都是幸福!
安昌江畔的情歌节到了
亲爱的你要挺住啊
1980 年出生的白玉冰是四川省绵阳市南郊石塘镇东岳村人。由于白玉冰长得乖巧动人,1999年高考落榜回到村里,给她提亲的就接二连三地往家里涌。可白玉冰对谁都不动心,直到2000 年春天她的生命里出现了同村青年李永亮。李永亮早她三年回到村里,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但村里的读书人少,空闲时间,他们总爱一同去离家不远的安昌江畔玩耍,凑在一块儿畅谈人生,彼此视对方为人生旅途中的知音。
但白玉冰的父亲却嫌李永亮是个孤儿,住的几间土墙房要倒不倒的,于是给她挑了一个城里的建筑老板。李永亮为了赢得这场婚姻,2001 年去了广东东莞打工,在建筑工地上勤扒苦做,刻苦钻研各项技术,两年后,自己也成了一个小包工头。2005 年,李永亮回家盖起了一座小洋楼。他准备再干两年,风风光光地把白玉冰娶进门。几年来,他们虽然相隔遥远,但每天晚上,李永亮在睡觉前,都要给白玉冰打个电话。白玉冰要李永亮为她唱首歌,李永亮就对着话筒清唱起来。
白玉冰特别盼望春节。春节到了,李永亮就要回来了。每年新年一过,白玉冰一听到天边有飞机的轰鸣声,就会迅速爬上自家三楼的露台上,手舞一块红纱巾。李永亮每年都是过了元旦回来,具体哪天,事先并不告诉她,总想给她意外的惊喜。李永亮还说,飞机降落前,他看得见她家的房屋(她家离绵阳机场不远)。有一次,他还看见了白玉冰在露台上晒衣服哩。
不幸的是,2006 年元旦后,在露台上守望多日的白玉冰感染风寒,咳嗽不止,而且痰中带血,爬楼到延缓生命的作用,到头来,患者家属很可能人财两空。这一棒,把李永亮打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天天归心似箭,见到心上人时却是这样的结果。良久,他才无力地抓住医生的手,说:“做吧,哪怕是能延缓她一秒钟的生命!”接下来,他打电话把广州的一处开工不久的装修工程无偿转让给了其他合作伙伴。
这场手术截除了白玉冰左肺的三分之二。李永亮日夜守护在白玉冰身边。每天他都把嘴巴贴在她的耳边呢喃低语。每个周末他都给她修剪指甲,涂上她最喜欢的酡红色指甲油。他还给她读报纸、讲笑话……但是一个多月来,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白玉冰始终沉默着。
终于,李永亮哭了:“求你说句话吧,你难道被病魔吓怕了吗?”白玉冰也哭了:“可是,亮哥,你没必要对我负责,我不想拖累你!”“说啥傻话啊,这么多年来,你等我,是为了什么?相信我,相信爱情,一定能让死神望而却步!”白玉冰含泪点了点头。
开始化疗了。白玉冰的反应十分强烈,不停地咳嗽、呕吐,周身疼痛。这时,病房有人探望病人送来了一束桃花。李永亮紧紧搂住白玉冰,伏在她的脸庞上泪如雨下:“冰儿啊,安昌江畔的桃花开了,你要挺住啊,我要带你去参加情歌会哩……”“ 亮哥,你给我唱吧,我愿意听你唱……”白玉冰咬紧牙关,汗水把她的衣衫打湿了。
安昌江畔唱响爱的歌谣
生命的新芽在悄悄绽放
李永亮2005 年刚修了房子,手里仅有的5 万元钱很快就用完了。治疗费用告急时,李永亮悄悄找到房屋中介公司,一个星期后,他以15 万元的超低价格出售了自己的小洋楼。在向买主交钥匙的时候,李永亮趴在门框上哭了:“我也舍不得你啊,但如果你的女主人都没了,我拥有你又有什么用呢?”几种治疗方法加在一起,白玉冰的身体特别虚弱。李永亮不敢贸然让她下床参加户外活动。但他又害怕恋人躺在床上久了会生褥疮,每天都要给她擦洗身体,在她的衣服上喷些花露水,在恋人的手、脚上插过针头的地方,就用热毛巾轻敷。白玉冰吃不下饭,连喝牛奶都要吐。李永亮每天天刚亮,就去市场买来新鲜的蔬菜和水果,然后用榨汁机榨出汁来混合无糖奶粉,按量用流食管喂给她。夜里看滴流不能闭眼,瞌睡虫袭来的时候,他就使劲掐自己。
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后,白玉冰该出院了。医生拉过李永亮,悄悄地说:“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像她这种病,能不能再活两三年,恐怕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尽可能让她吃好点,玩好点。”李永亮回答道:“我欠她的太多,即使她最终要离开我,我也要挽留住我们快乐的时光!”
李永亮把白玉冰接到了距离安昌江仅一公里的出租房。白玉冰这才知道李永亮为了给她治病转让了工程、卖掉了房子的全部过程,她失声痛哭起来:“我这不是造孽嘛!亮哥,我害得你倾家荡产啊!”李永亮却呵呵一笑,说:“我认识你时,本就一无所有,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带来的,只要有你,我就可以从头再来呀!”白玉冰觉得再低沉下去,就更加对不起李永亮了,她伏在李永亮的怀里轻轻地说:“谢谢你,亮哥,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切都听你的!”
白玉冰的身体还特别虚弱,不能行走多远,李永亮就用轮椅推着恋人去安昌江畔。
已经是4 月了,安昌江畔的桃花谢了,一年一度的民间情歌盛会已经结束。错过了花期,错过了情歌会,难道也会错过生命吗?李永亮心里一紧,他搂住恋人道:“冰儿啊,记得是2000 年冬天,你不愿嫁给那个建筑老板,你爹打你,你跑到这里来要跳江,结果被我赶到前面跳到江里。我对你喊‘来吧,我们死了也要做一对恩爱夫妻’。我还站在江水里对你唱:‘将爱情进行到底/并不像说的那么容易/难免都会有刮风下雨……’当时,你脸都吓青了,直骂我傻,说你并不是真要跳江,是吓你爹的……”“哈哈,只有你才做得出那样的事。说真的,没有这安昌江,就没有我们的爱情。记得2000 年3月3 日你第一次在这里看见我的时候,我正在练习《妈妈的老情歌》,那是为三天后的情歌节准备的。你说歌中淡淡的忧伤打动了你,所以你也跟着唱了起来:‘从前听她唱起那首歌/讲着什么故事我不晓得/每一年春天候鸟飞走/她会摘下野百合/四季转了多久/爱不会停留长成一座森林/她说天空漂泊的白云/很像他离去背影……’是的,那个我妈妈深爱的男人走了,当时她已经怀上了我,我继父不喜欢我,只是想借我的美貌做他的摇钱树。你发誓说,你妈妈的悲剧不会在你身上重演。因为这,我们相爱了,我送你去南方打工,你说,我们就是印度电影《流浪者》中的那对主人公,你是丽达,我是流浪者拉兹啊,你还唱着《流浪者》的主题歌:‘到处流浪,到处流浪/命运呼唤我奔向远方/我没有约会也没有人等我前往/我在人间举目无亲/只有爱情来到我心间/好像回到幸福的童年。’你是在歌声中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是的,从那时起,命运就把我们捆绑在一起了,生命里有歌声相伴,我们的爱情战胜了金钱的阻力,它同样可以战胜癌魔的困扰!”说着,李永亮起了个音,他俩就一同唱起了对生命的誓言:“我们在这里诞生/我们在这里懂得/懂得生命的意义/当灾难侵蚀母亲的肌体/我们依然爱你,永不分离/真英雄,不言败/同舟共济,托起生命的太阳……”
是啊,身患绝症的白玉冰,心目中最快乐、最值得她留恋的事,莫过于桃红柳绿的安昌江畔,莫过于他们相爱的点点滴滴,莫过于听到心上人为她唱响的一首首情歌。从那以后,李永亮每天早上给恋人做完全身按摩,就搀着她去安昌江畔呼吸新鲜空气,讲述他们爱的故事,唱起他们心中的恋歌:“每当你抱着我,我就有把握/每当你看着我,我就为你活/你的呼吸太微弱,却让我迷惑/在你怀里我是盛开的花朵……”
为了生计,李永亮还买来一辆三轮车,车上载着白玉冰,三轮车的四周却挂满了塑料袋,那里面装着他沿途拾来的啤酒瓶和易拉罐。微风一吹,满车的叮叮当当,也像在跟着诉说他俩爱情的凄美和不屈的人生。许多游玩的市民听到他们的歌声,知道了他们的处境,都把家里的易拉罐带到江边,专门等待他们的到来。
2007 年2 月的一天,李永亮和白玉冰在江边拾废纸时,突然下起大雨,由于四周没有躲雨的地方,尽管他将自己的上衣全盖在白玉冰的身上,但白玉冰还是淋了雨,着了凉。当天夜里,白玉冰发起了高烧,咳嗽不止。想起医生曾经说过的话,李永亮心里一紧,难道一年多时间,白玉冰的病情就恶化了吗?在绵阳市第三人民医院检查时,发现她只是肺部感染,而病情不但没有复发,还有明显好转的迹象。医生要求他们注意天气变化,不要受凉。医生的诊断让李永亮和白玉冰看到了一线希望:一年后没有复发,病情还有所改善,那么我们也可以做到两年、三年不复发,一年改善一点儿,三五年后不就彻底好了吗?或许,只要我们歌唱,只要我们一如既往地加强治疗,死神真的拿我们没办法了呢!在配合医院做完10 个疗程的化疗和免疫治疗的同时,李永亮听说中草药对癌症也有辅助治疗作用,于是,他又到处打听名中医,一服服的中药包和各种瓶瓶罐罐堆积了大半个屋子。李永亮在广州认识的一位佛学界的朋友听说他的故事后,还为他免费赠送了价值3000 多元的藏药。
又是一年三月天,李永亮和白玉冰双双参加了安昌江畔的民间情歌大赛。他们合唱的一曲《回到拉萨》倾倒了在场的观众,起初,大家听那悠扬、激越、空灵的歌声,根本无法想象白玉冰是一位癌症病人。快要唱完时,白玉冰终因肺活量不够唱不出来了。虽然他们没有获得很好的名次,但这对痴心恋人感动了评委,最终获得特别感动奖。
从那以后,绵阳市的一些文化团体有什么演出活动,都会去找他们,并给予丰厚的报酬,作为变相资助。2007 年11 月,绵阳市文化局下属的送文化下乡艺术团也聘请他们为特约演员。进入艺术团后,李永亮的音乐天赋得到充分展现。三个月后,他又学会了拉手风琴。白玉冰毕竟是病人,有时难免喜怒无常。当她暴躁的时候,李永亮就拉《梁祝》、《二泉映月》来缓和、制约她的急躁情绪;当白玉冰气馁时,他就拉《步步高》、《进行曲》等欢快的曲子来催她奋发向上;白玉冰多愁善感时,他又拉《春江花月夜》、《月光奏鸣曲》等曲子使她从忧虑中解脱出来。
2009 年5 月15 日,李永亮和白玉冰随艺术团在绵阳市辖区平武县的白马藏乡演出,恰恰当天又是藏乡的迎宾节,许多热情的藏乡姑娘都拉着他们边歌边舞,并向他们唱着酒歌:“酒亲亲啊人亲亲,东山的姑娘啊西山的小伙来亲亲;天亲亲啊地亲亲,热情的白马人啊同远方的客人来亲亲……”
在酒精的作用下,白玉冰感觉到有一股热流在升腾,她紧紧抓住李永亮的手,感觉到李永亮也同样的炙热,他们紧紧拥抱着,仿佛身体在燃烧、在融化,不顾一切地融为一个整体。当晚,他们住在一间情人小木楼里,享受着原始丛林中的浪漫,度过了终生难忘的激情之夜。
九千首情歌战胜死神
好男儿是我幸福的天堂
由于平武白马藏乡的那个忘情之夜,他们忽略了采用了多年的安全措施,不久,白玉冰有了妊娠反应,李永亮为此忧心忡忡――白玉冰还是个癌症病人啊,怎么能让她怀孕呢?这不是要她的命吗?他十分懊悔自己的糊涂和冲动。白玉冰为此却是又担忧又兴奋:三年过去了,她时刻在和死神战斗。她渴望为心爱的人生下一个孩子,也是对他的回报。但是她又担心以她的身体能否挺过这一关,即使挺过去了,生下的孩子是否健康。白玉冰在矛盾中辗转难眠。况且,他们集中精力与死神抗争,还没顾得上履行结婚手续呢。
2009 年8 月26 日,李永亮带着白玉冰再次去绵阳市第三人民医院,经过复查后,医生惊喜地告诉他们,白玉冰的体内不但没有发现病灶转移,而且也没发现癌细胞。但是,由于白玉冰前次治疗出院后又使用了10 个疗程的化疗药物,到如今仅隔两年时间,从孩子将来的健康考虑,医生建议这个孩子最好不要。
得知这一消息,李永亮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反复向医生确认,当他看到确凿的化验单的时候,泪水横流。只是白玉冰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仍然害怕自己的身体做了人流手术后再也不能为李永亮生孩子了。李永亮却紧紧攥住她的手:“只要有你,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说着,就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唱道:“珍惜与你同面对种种阴与晴/有风雨有宽恕和艰苦中取胜/皆因有你才遇到光明/如没有你我没半丝生命……”
奇迹,这真是奇迹!难道是他们的歌声成了根治癌症的良药?带着这个问题,笔者采访了绵阳市的一位抗癌专家,她说:“可以肯定地说,是愉快的心情起了关键的作用。许多癌症病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癌吓死的。病人的心态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自己的命运。音乐能养生、治病已被中外许多学者公认。高血压病人听抒情的小提琴乐曲,可使血压降低10～20 毫米汞柱。让临产妇女听优美悦耳的音乐,可以分散她们在分娩时的注意力,减少疼痛。用音乐辅助治疗癌症也有先例。”对医学丝毫不通的李永亮,因为对女友的痴爱,无意之中利用音乐疗法治好了恋人的癌症!
2009 年10 月25 日是白玉冰29 岁的生日,在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之后,她又与李永亮再次去他们相亲相爱的安昌江畔漫步。想起这三年半拯救恋人的峥嵘岁月,李永亮无限感慨道:“这安昌江畔真是我们爱的天堂啊!”而白玉冰却说:“你才是我幸福的天堂啊!”接着,这对经历生死磨难的恋人又开始深情对唱起《我用生命爱你》:“我用全部生命爱你一回永远不会对自己说抱歉/ 好或坏喜和悲/ 生命中缘起灭不是谁能改变/ 不要说爱是杜撰的传说用爱再引燃浪漫火/ 我和你留住爱的瞬间……”
从白玉冰患病至今的三年零九个月里,李永亮已为白玉冰唱响了九千多首情歌。他告诉记者,虽然白玉冰的病好了,但他要吸取以前的教训,再也不会离开白玉冰了,只要同相爱的人在一起,吃糠咽菜,租一辈子房子都是幸福!他要在绵阳重新创业,照顾好白玉冰。
2010 年3 月,这对经过生死考验的情侣在安昌江畔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摘自《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