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写一本“书”

时间:2022-09-20 06:18:38

“作文难教”是个不争的事实,作文能否被“教”出来却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从根本上讲,作文不是被“教”出来的!否则,“韩寒、郭敬明”等人的语文老师就有可能教出一个“加强连”的作家来。尽管这话有些偏激,其实,就连著名学者刘锡庆也曾说,“作文的确很难教,可以教的是知识,是技巧,而这些虽然有益,但对作文来讲并不起关键作用,起作用的倒是诸般能力。而这能力只能由写作主体经过反复地刻苦历练才能获得,它是不能由老师直接传授的。再说,像才情、禀赋、灵气等,就更加没法教了!”正因如此,如今“新课改”虽轰轰烈烈铺开,但作文这一块却“改”之不大,“学生作文烦,教师批改难,写作效率慢”等老大难问题,依旧未能得到根本解决。着眼于此,笔者在教学实践中,曾尝试通过激发学生“为自己写一本书”的作文教改试验,效果还不错。现将一些粗陋做法笔录于此,敬请方家不吝赐教。

一,“精益求精”:读透一本“书”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写作亦如此,“写什么”(内容)远比“怎么写”(技巧)重要。君不见学生写作最大的困惑就是“无话可说”、“无东西可写”?因此,如何引导学生在日常生活采人生精华,厚重文学积淀,拓展写作视野,就成了写作教学的首要任务,于是也就有了写作“万能钥匙”――“多读,多看,多观察,多思考,多积累”……这本没错,可问题是,紧张的校园生活中,十几岁的学生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大量阅读?又哪来那么丰厚的人生经历?再说,今天的年轻一代还真的很难静下心来读书。着眼于此,笔者根据诸多名家读书经验及自身读书体会,提出了“读透一本书”工程。

“读透一本书”工程,即教师在接手新班级时,学生务必选定一本自己喜欢读的书,要求在一学期(年)内精咀细嚼,随笔札记,评点摘要,将其读“透”来。“读透一本书”的想法源于自己喜欢读(听)不下10遍的长篇评书《隋唐演义》,自己平时之所以能写(说)出不少东西来,就得益于此书。另外鼓励学生说,当年名噪一时的高考满分作文《赤兔之死》,其作者就是读“透”《三国演义》的好手。但什么“书”能值得一学期(年)一读呢?

毋庸置疑,当属经典。经典是语言艺术的典范,是传承文明的精品。它能以独特的方式触及和思考人、社会等基本问题;它能经受时间的考验而历久弥新;它能让学生在学业重、时间紧的情况下直面文化的最高成就,直登精神的制高点。但是,这里所谓的“经典”,还不仅仅局限于传统“名著”。我一直以为,“经典”不可能也不应该是个凝固不变的概念。不同时代、不同民族、不同阶层甚至不同性别,经典的定义都会在移动。譬如当前学生“超”喜欢阅读的“青春文学”。不管你是如何嗤之以鼻,说其肤浅幼稚,又如何N次劝说学生去读“大家都说好然而谁也不去看”的“经典名著”,但《三重门》《我为歌狂》《梦里花落知多少》之类的畅销书,却以超百万册的发行量涌进了学生的抽屉,就连专业作家也难以匹敌。你能否认它是学生心目中的“经典”吗?其实,不管是世界的古典的“名著经典”,还是当代的通俗的“流行经典”,只有让读者主动去阅读了才会有意义,而所有的“经典阅读”,只有建立在读者“悦读”的基础上才有可能产生价值,即“经典阅读”是一种非强制性、愉悦性、以自身体验为底色的“乐读”。

“读透一本书”工程,让学生选择一“本”而非一“篇”;选择自己喜欢的而非他人强荐的;不管是世界名著还是中国经典;不管是武侠演义还是青春文学;不管是长篇章回,还是短篇文集……只要是世人认可读者接受的,只要是学生倾心喜欢主动阅读的,教师就可在此基础上指导学生从中“挑”出一本,就一本,让学生在一个学年(期)内精咀细嚼地将其读“透”来。可以说一学年(期)“读透一本书”,喜学生之所喜,急学生之所急,减学生之负担,让学生在快乐中自已将“书”读起来,在质与量上,在动力与能力上,都符合当前青少年阅读心理现状和规律。

实践也证明,学生在此种状态下“读书”,才能真正做到用心与作家作品交流、撞击;才会设身处地去感受、体验他们的境遇,用自己的想象去补充、发展作品提供的艺术空间,品味思考作品的意境和意义。即使学生在“读”的过程中不能(其实也不必要)明确分析出诸如主题结构、写作技巧等也没关系,因为事实上学生自己已经“进入”了作品世界,诸如知识经验、思想情感、方法技巧等,其实在无形中就得到了扩充、升华和飞跃。实践表明,如此“劳于读书”,学生方可“逸于作文”,才能激起写作的原动力,才会在模仿中求异,在借鉴中创新。

二、“琢石成玉”:仿练一本“书”

我们知道,学书法者,一般是先临帖入门,再求师其帖意,最后自成一家。其实写作亦如此,就拿李白诗作来说,可谓是光芒万丈,可清代学者刘熙载却说,“太白诗以《庄》《骚》为大原,而于嗣宗之渊放,景纯之隽上,明远之趋迈,玄晖之奇秀,亦各有所取,无遗美焉”。而鲁迅先生也坦言,自己写小说“所仰仗的全在先前看过的百来篇外国作品”,如先生借鉴果戈理的“狂人”而创作的“日记”(《狂人日记》)。这些名家大师的创作事例无不说明,在写作中模仿借鉴与自成一家存有辩证关系。

其实,没有哪个作家天生就会写作的,就像天才音乐家,第一声啼哭也不可能是音乐一样。即使是集天地钟灵、人文毓秀于一身的“大师级”作家,也须是历经浪淘沙洗,砥砺锤炼而成,而其中砺炼的过程就包括模仿借鉴。可以说,模仿借鉴就是创作的前一步。而作为普通意义上的学生作文,要想有所突破,第一步就应该积极尝试“模仿借鉴”他人之作,特别是对自己钟爱读“透”的“一本经典”,进行斟酌损益,选择吸收,从仿其“形”到索其“神”,由形入神,直到突破创新,走一条由量变到质变的创作之路。

笔者班上有位女学生,特别喜欢读古龙的武侠小说,古龙的诸多系列小说,她几乎都读过若干遍,特别是《小李飞刀》一书,其中不少段落能倒背如流。在其平时周记中她曾告诉过笔者,她特别喜欢古龙笔下冷酷的人物、冷酷的文字、冷酷的风格,因此,在其作文中自然而然就流露出“古龙”的味道来。笔者并没有用“沉迷武侠有害”之类的话打击她的积极性,(其实我自己也是个武侠迷),而是鼓励指导她对于古龙先生的作品,要仔细咀嚼,揣摩比较作品中的人物语言、结构情节、价值情感等,看能否从中得出一些规律性的东西,从而化为己用。结果,这位女学生不仅没有“沉迷”其中而不可自拔,反而站在一个高的层次来“审读”它,在“审读”过程中不仅领悟出古龙笔下诸多相似之处,而且还在自己的“博客”

里写起了“古龙”版的小说连载。而班上其他诸如喜欢“啃”读杂文的,喜欢诵读泰戈尔诗歌的,也都在自己随笔中,甚至是考试作文中,都渗透出模仿借鉴而来的“风格”。

但须注意的是,这里的模仿借鉴,不是为了求同复制,而是为了求异转变,这不是写作的终极目标,而是通往终极的过程和手段。接受美学倡导者姚斯曾说:“熟知的先在审美经验与新作品接受所需要的视野的变化之间的距离,决定着文学作品的艺术性。”这句话延用到写作上,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先有的借鉴能力越高,就越能加大与创作期待之间的审美距离,也就越能激发创作新作品的原动力,从而为自己创新出一本“书”而奠定基础。

三、“我立新经”:创新一本“书”

西方人曾戏说,中国留学生做学问的过程是“我诵六经”――“我注六经”――“我立六经”。我以为这一过程与本文所说的“写作过程”极为相似,有所不同的是,写作永远是个性的创造。因此,笔者将“我立六经”变为“我立新经”。所谓的“我立新经”用在写作上可称之为“创新性写作”。“创新性写作”是写作回归了自然状态,其过程是由厚实积淀,到借鉴迁移,再到领悟创新。写作终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路。我们甚至可以说,“创新写作”就是作者在厚实积累的基础上,通过“联想一想象”,独辟蹊径,不落窠臼地进行开拓创新,是作者内心情感寻求个性张扬的创造。在实践中,我们是这样进行试验的。

内容:“创新一本书”,重在“内容新”,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新瓶装新酒”,即吸收原著“精神”、“思想”,观照当前生活,思考现实问题;二是“旧瓶装新酒”,即借用原作品的框架形式,重新注入新的血液。或者就在原作基础上进行“挖掘改造”,譬如将“未出场”的人、事、物、景以及有着内在联系的生活现象进行艺术地概括;将未展开的略点、隐点、情节跳动的触发点进行开发;或者抓住当下冲突与未来冲突,转换思维角度和改变表达方式等进行再创作。君不见《水煮三国》《戏说水浒》《大话西游》等等,在某种角度上,都可算是成功的“创新”之作。文学史上著名的《金瓶梅》不就是从《水浒》中“武松杀嫂”演化而来的吗?

形式:首先取消传统的机械的“周记、作文”,要求学生准备一个精美的易于保存的笔记本,仿照“书”的样式进行个性化设计,包括书名、目录、序言、页码等,将其设计成自己的“书”,或者叫“某某文集”。其次,要求学生从文章的角度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形式上可以是小说、诗歌、书信、散文、寓言等各种文体。

过程:让学生相互传阅,并要求写上评论,半个月交于教师检阅一次,如此构成三方互动式的交流反馈网,一个月在班上开一次“写作笔会”,从中选出优秀之作并推荐到校报、省市级学生刊物上发表。事实证明,“创新一本书”过程激发了学生的写作欲望,营造了浓郁的写作氛围,就连笔者也从学生的“作品集”中体验到了乐趣,也曾与学生一道“下笔”,有好几篇散文随笔发表在省级以上的报刊上。

实践表明,“为自己写一本书”的作文教改实验,没有在写作技巧上给学生什么特殊的“高招”,也没有在某些具体的写作技巧上指导学生,它是将“作文”放到了它原有的位置,祛除了“作文”总是在模式、技巧、思维的“小”处打转的沉疴,让学生充分认识到“作文”有路可寻,感觉到作文是为自己而写,是缘情言志之自然流露。学生若能在平时用心实践,无限精彩便会纷至沓来。

(作者单位,浙江温州二中黄龙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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