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外资企业姓中还是姓外?

在华的外资企业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就“在华外资企业是中国企业还是外资企业”这一问题,各界学者展开了激烈讨论,各方自持己见却仍得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然而,国籍的问题事关外资企业的身份和在华能享受到的权利,如果算是中国企业,就能享受稍为宽松的政策,如果看作是外国公司,政府在政策上有可能会收紧。

新世界跨国公司研究所的蒋博士说,外资企业在某些领域确实存在超国民待遇的情况。外资在所得税、进出口权、用汇、知识产权保护、生产经营自、出口退税、进口货物免税、土地使用等方面的待遇高于内资企业。而在某些情况下却也有次国民待遇的情况,如投资限制。从1995年开始,中国就对外资投资的方向和数量进行了限制,在政府采购中也对外资企业有更严格的要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审批程序方面的限制,比如针对外商企业并购境内企业有专门的审批程序等。

新世界跨国公司研究所的丁继华介绍,判断企业的国籍,法律上通常有四种不同的标准,第一是法人住所地说,公司的国籍按法人的住所地来决定;第二是资本控制说,公司的国籍按法人的资本实际被哪个国家公民所控制来决定;第三是注册地说,公司的国籍按法人所注册登记国来决定;第四是复合标准说,公司国籍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标准结合起来对国籍进行判断,用得最多的是把住所地和法人的注册地结合起来确定国籍。

然而,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跨国公司的法人、公司注册地、资本控制者等要素都不统一。以能源巨头BP为例,BP全称为英国石油阿莫科公司,总部设在伦敦,在全球都有其子公司和销售网络,公司股东中英国却比美国少,而它的注册地既不在英国,也不在美国,而是在一个离岸地。很难对这样的一个公司和其子公司做国籍的判定。

政府:视同于中国企业

2010年4月6日国务院名为《关于进一步做好外资工作的若干意见》的9号文件。文件规定,在华外资企业可以享受国民待遇。国家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中的政策措施同等适用于符合条件的外商投资企业;支持符合条件的外商投资企业与内资企业、研究机构合作申请国家科技开发项目,申请设立部级技术中心认定。

7月17日,在会见中德企业代表时,国务院总理强调:“凡是符合中国产业政策的企业,我们都持欢迎态度,为这些企业进入中国市场创造条件;凡是进入中国的企业,无论是独资、合资、还是合股,我们都视同于中国企业,他们都享受国民待遇。”在此之前,曾五次强调中国政府将在华外资企业视同于中国企业。

正方:是中国企业

在确认外国企业是否可取得中国国籍时,中国是采用复合标准说,由注册登记地和住所地共同决定。《民法通则》第41条第2款规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域内设立的中外合资经营企业,中外合作经营企业和外资企业,具备法人条件的,依法经工商行政管理机关核准登记,取得中国法人资格。”2001年7月22日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实施条例》第2条也规定:“依照《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批准在中国境内设立的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是中国的法人,受中国法律的管辖和保护。”

同时,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就将在华外资企业视为中国企业,一直在强调利用外资,鼓励外资企业在中国经济发展中发挥积极作用,把外资企业看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1998年出台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扩大对外开放提高利用外资水平的若干意见》指出,“依法设立的外商投资企业作为中国企业的一部分,是混合所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的形式之一。”把依法在华注册经营的外资企业视为中国企业,有利于创造一个公平的环境来推动外资企业、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之间的公平竞争与合作。

反方:不能混为一谈

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中国美国经济学会顾问李长久认为,跨国公司仍然是国际的而非中国的,其在中国的子公司也不是中国的企业,不能与中国本土企业混为一谈。李长久提出了针对跨国公司国籍新的判断法:

第一个要素是控制者。谷歌在中国也设立了子公司,但这个子公司是中国的吗?中国能控制谷歌吗?

第二个要素是最大的经营地。波音公司在20世纪50年代只有2%的零部件是在国外,现在波音787有90%的零部件来自于其他的国家。但无论其零部件的生产地如何变化,其最大的经营地始终是美国。

第三,核心技术拥有者。苹果公司开发的Apple系列产品,零部件全部来自亚洲和其他地区,正因为美国苹果公司掌握了理念、设计、核心技术,主要财富都归于美国,因而苹果公司是一个美国公司。

第四,核心人才。判定跨国公司的国籍需要了解其管理者是谁,为谁服务。

“中央给予在华外资企业以国民待遇或超国民待遇,但这并不等于在华外资企业就是中国企业,外资企业享受国民待遇是给予的政策待遇,政策待遇跟公司的属性是两回事。”李长久说。

第三种观点:仅限法律意义上的等同

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企业改革局副局长周放生表示,在华外资企业在法律上是中国企业,而在产权上是非中国企业。

国家在法律上认定的“中国企业”不等同于产权意义上的中国企业。在华外资企业虽然在产权上归属它的跨国母公司,但在法律上它受到中国法律的保护,并与中国的本土公司有平等的法律地位和一样的权利,周放生认为。

周放生认为,之所以会产生产权意义上的中国企业与法律上的中国企业之分,原因在于企业利益的不同。在华外资企业、本土企业与国家利益不可能完全一致。在华外资企业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做出与中国利益不一致的事情。但在总体上,中国的发展还是需要外资的参与,中国大部分行业的发展仍需要外资的推动,因而,中国需要保护外资企业在中国的合法利益,需要给予在华外资企业与本土企业一样的法律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