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向明月

时间:2022-09-18 02:36:33

摘要:在辛弃疾的笔下,月亮不仅勾起人们的思乡怀人之情,而且成了光明的象征,是可以倾诉衷肠的知己,是人的化身。不管是初月的明媚,圆月的皎洁,残月的凄清,霜月的冷峻,以及舟中月的徘徊溪边月的幽静,无一不是与词人的感情互相渗透,彼此交融。在富于艺术幻想的新奇意境之中,寄托着词人壮志难酬后内心的苦闷与忧愤。而这种悲愤之情不只是从个人的得失升沉出发,它是和当时整个国家民族的悲愤紧紧相连的,“代表了那个时代不可屈服的民族的愤怒的呼声”。

关键词:辛弃疾 月亮 情感 光明 人格

【中图分类号】 G427 【文献标识码】 A 【 文章编号】

古往今来,不少文人墨客对月抒怀,有关月亮题材的诗文不计其数。在诸多名家中,爱国词人辛弃疾更是突出的一位。笔者作过统计,在《稼轩词编年笺注》(邓广铭编注)辑存的六百二十二首词中,句中涉及月亮的词作就有一百二十四首。在辛弃疾的笔下,月亮不仅勾起人们的思乡怀人之情,而且成了光明的象征,是可以倾诉衷肠的知己,是人的化身。我们分析研讨一下这些词作中的月景,对词人的生平遭际、思想情感、艺术手法等都会有更多的理解。

辛词中的月景描写,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借月思乡怀人的,第二类是以月亮象征光明,表达自己对光明的向往与追求的,第三类是引月亮为知己,将月亮人格化的。

一、借月思乡怀人

月亮以它那淡青柔和的色泽普照人间,对离乡背井的游子来说,最容易触动旅思愁怀,使人倍感客况萧条,年华易逝。被迫南渡、远离家乡的辛弃疾对此自然更有强烈感触。他白日纵目,是“剩水残山无态度”,;他夜不成寐,“最苦是,立尽月黄昏”,“月胧明,泪纵横”。《满江红》更是集中地抒写了这种思乡之情,词的下片道:“蝴蝶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词人登楼远望,烟波浩渺,祖国分裂之恨无人可说,连思念家乡的梦也做不成。三更的残月下,杜鹃啼鸣,声声似劝人归故乡,词中的月色与鸟啼构成悲凉的情境,把有家难归之愁烘托得更为炽烈缠绵。

一个热爱故乡、热爱祖国的人,对志同道合的友人,对情深意笃的恋人,也必然怀着真挚的感情。辛词中也有不少借月怀人的词句。如《婆罗门引》:“才相见,便有别离时。千里月,两地相思。”送别辛祐之的《满江红》:“但从今,伴我又随君,佳哉月。”送别钱仲耕的《西河》:“无情却解送行人,月明千里。”辞别司马汉章的《鹧鸪天》:“朝放我东归去,后夜想思月满船。”等等。思念恋人的,如《满江红》中“想登楼青鬓,未堪憔悴。极目烟横三数点,孤舟月淡人千里,” 想象恋人登楼远望,正在思念自己,与杜甫的《月夜》有异曲同工之妙。在那通讯不发达的时代,正是月照的广袤性,才能使词人把它作为纽带将他乡与故国、自己与亲人系结在一起。

二、象征光明

如果说借月景思乡怀人是古人常用的手法,那么以月亮象征光明,表达对光明的向往与追求的,则是辛弃疾词中比较独特之处。最著代表性的是《建康中秋为吕叔潜赋》: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这首有名的中秋词,写自己面对新磨过的铜镜一般的秋月,把酒向姮娥倾诉苦闷,隐寄壮志未酬鬓先斑之恨。下片转入遐想,尽管乘风凌空,飞翔天际,但仍眷恋祖国山河。结果更设想若能砍去阴影婆娑的月中桂,而使清光洒满人间,该有多好!这两句化用了杜甫《一百五日夜对月》中的“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的词句。杜诗本为抒发思家之情而作,辛词中则用来写爱国情思,意境更为开阔,有其特殊的时代内涵。这里的明月,已成为了光明的象征,清明政治的象征,而婆娑的桂影则象征主和派的政治势力。

三 引为知己

从上例不难看出,在辛弃疾咏月的第二类词作中,大多“运用优美的神话传说故事,构造超现实的艺术境界,来寄托现实的政治理想”(《辛弃疾论丛书》)这种积极浪漫主义的特色在第三类咏月词中,表现更为突出。词人将冰清玉洁的月亮引为知己,如“唤取雪中明月,伴使君行乐”,“君去我谁饮,明月饮成三”。而两位忧国志士力主恢复中原的激昂言论,在主和派掌权的南宋朝廷中,又有谁来听呢?只有西窗外的一片明月才是他们的知音!明月的皎洁,才能与志士的高尚节操相映生辉。所以词人情不自禁地“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用眼前皎洁的月光和浩荡的江河,象征和比喻自己高洁的品格,磊落的胸怀和一往无前的气概。在这里,月亮已不是在天的一轮客体,而是美,是梦,是圣洁,是最能抚慰词人心灵的一种温馨。于是,词人进而将月亮人格化,最能体现这种情感的炽热《生查子。独游西岩》:

青山招不来,偃蹇谁怜汝?岁晚太寒生,唤我溪边住。 山头明月来,本在天高处。夜夜入清溪,听读《离骚》去。

词的上片写自己与高傲的青山为伴,互爱互怜;下片由山而月,写人格化的明月来到溪边,目的在于听读《离骚》,月与词人同趣,相伴作者彻夜读书,作者以有明月“听读”而感到慰藉,作者的感情也就是明月的感情,人月已臻合一。在人格化的明月身上,寄托着极为深沉的家国之恨和探索精神。

综上所述,辛弃疾词中的月景描写,其主要方面不是在于客观地描写月亮的具象,而在于充分地表达人的思想感情。因为在他“胸中常蟠结一股勃郁愤懑之气,触发辄发”(才《辛弃疾词选》),所以在他的笔下,不管是初月的明媚,圆月的皎洁,残月的凄清,霜月的冷峻,以及舟中月的徘徊溪边月的幽静,无一不与词人的感情互相渗透,彼此交融。在富于艺术幻想的新奇意境之中,寄托着词人壮志难酬后内心的苦闷与忧愤。而这种悲愤“代表了那个时代不可屈服的民族的愤怒的呼声。”这也正是词人辛弃疾的伟大、不朽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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