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天生达人Born superstar

时间:2022-09-17 07:20:30

我不是天生达人Born superstar

酣畅淋漓唱到高潮,我才意识到盘旋于耳际不绝的嗡嗡声,居然是掌声和喝彩,以至于我都没法听清背景音乐的最后几个音符。人们都站了起来!面对这空前的赞美,我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情不自禁之下我做了一个平生从来没做过的动作,希望借此传达心中的感激。在离开舞台时,我向台下所有的观众献上了一个飞吻。

在没有华丽的包装就没有明星的商业时代,一个来自苏格兰偏远小镇,年龄有点儿大、长相有点儿糟、打扮有点儿土的失业女子,以她内心的强大和面对生活坦然微笑的勇气,征服了世界。她的名字叫苏珊・博伊尔。

从不被看好的早产缺氧婴儿,到受尽嘲笑的“傻子苏珊”……苏珊大妈以风趣自嘲的自述,向读者展示了她47年的人生之路。她告诉人们,只要不放弃梦想,有多少辛酸就会有多少精彩,坚持着是美丽的。

爱尖叫的卷毛头

1961年4月1日,我出生了。我的出生比预产期提前了两周,母亲遭受着高血压和水肿的双重困扰,医生不得不紧急执行了剖宫产。当母亲在麻醉剂效力过后醒来时,医生严肃地看着她,说:“你生了一个女儿。她缺了一阵子氧。”

我在保育箱里待了几周后,医生才允许父母带我回家。他们说,围产期缺氧可能会让我的大脑受到影响,“最好接受这个事实,苏珊可能不会有所成就,所以不要对她期望太高。”我相信,他们是出于好意,但我认为他们不该那么说,因为没有人能预言未来。

在很小的时候,我的大嗓门足以把大人吓个半死。我的咆哮声能令父亲接连好几个晚上无法入眠。邻居看见婴儿车里的我都忍不住夸我是个可爱的卷毛头,那是因为他们没在晚上领教过我哭声的厉害。

我在爱丁堡皇家儿童医院做过许多身体检查,包括因为疑似脑膜炎而做的腰椎穿刺,还因为癫痫而进行过脑部扫描。我被诊断出有多动症,还有学习困难症,在20世纪60年代,人们这方面知识匮乏,多动症往往会被当成精神病那样治疗。学习困难症还被看作是件耻辱的事,我甚至差点儿被送进特殊学校。

家里有一幅母亲抱着我的照片,那时我才6个月大,照片里母亲相当瘦弱,但她有着坚定的眼神,她是个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依然有坚持生活下去的动力的女子。她双手紧紧搂着我。这张照片恰如其分地反映了我们母女俩的关系―― 母亲指引着我,而我依赖她,她是我人生的指南针。

苏珊,你给我站起来

母亲照顾了我人生的大半辈子,她把我看作是一只折了翼的小鸟,小心翼翼地将我包裹在襁褓里,看护着我。母亲个子小小的,性格却异常坚强,就好像一颗小钻石。她身上的那种能量似乎在父亲去世后消退了一点儿,他们在一起已经63年了,经历了各种风雨。后来姐姐凯瑟琳、舅舅迈克尔也相继去世了,母亲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女儿和弟弟。她就这么一步步衰老了。

2006年的圣诞,母亲告诉我,这会是她最后一个圣诞节。“苏珊,我活不了多久了,”她告诉我,“我希望你能照管这个房子,还有,记住,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一直没有理解她为什么要说最后那句话。我想她是想告诉我,要跟她一样坚强。

“答应我,你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来度过人生。”她说。2007年的1月6号,她被送往医院。我每天都去看望她,但她只是不断地对我说:“苏珊,回去吧,请回家去吧。”这感觉,好像是她想让我尽快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当那个周五,母亲去世前的那会儿,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一样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躺在那儿的是我的母亲,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能意识到我在她旁边。我抓着她的手,感觉到她并不痛苦,所有的气力都似乎在慢慢离开她的身体。她于那天下午一点半逝世。

我从未独自生活过,母亲把我们的生活一直照顾得很好。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对付那些账单,甚至不敢开暖气,因为怕自己付不起账单。我也不知道如何去领自己的社会福利金……家里的万事万物似乎都在提醒我,母亲已经不在,甚至当我穿衣服的时候。以前,她总会检查我每天要穿的衣服,确保我看起来得体。现在她再也不在那儿检查我穿成什么样了,所以我也不再关心自己的打扮。

母亲一直很爱听我唱歌,但是,她现在也不会再听我唱歌了,所以我也不再唱。我的生活失去了重心。有一天,我开始想,如果母亲看到我现在的状态,会说什么?答案清晰地传来,就仿佛她在我的耳边说话:“苏珊!赶快给我站起来,做点儿什么!”

英国达人秀的舞台上

海选前那个晚上无比漫长,我的头发老是不听话,我尝试用吹风机,结果却吹成了一个大毛球。第二天早晨,我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穿了黑丝袜、金色连衣裙、白鞋,我的上帝,苏珊,这算哪门子搭配?走出家门前,我摸了摸颈间的金项链,链子上坠着母亲的结婚戒指。戴着这条项链能让我觉得母亲离我很近。

我收到的海选通知书上说,海选定在上午9点半开始。我一大早就来到了接待处,但接待处的小姑娘反复看了她手中的名单后说,9点半这一场海选的名单里没有我,“你得在候场区等着。”晚上7点半,我终于听到了工作人员报我的名字。那一整天,我其实都没怎么感到紧张,但现在,我心里突然如小鹿乱撞。我对自己说:“好吧,你要么厚着脸皮表演,要么紧张得在众人面前丢脸,但看在老天的份上,不管怎样,你现在都得上台去!”于是,我大踏步上了台,双手紧贴屁股,顶着鸟窝头,穿着金色连衣裙,双膝打着颤儿就这么登台了。

我听见观众群中传来几声嬉笑。我意识到,已经有人开始嘲笑我了,但我这辈子被嘲笑的次数太多了,因此很擅长冷面置之。我要唱音乐剧《悲惨世界》中的插曲《我曾有梦》。我觉得这首歌道出了我的感受,我刚失去了母亲,面对凄凉孤单的未来仍然无所适从。这是一首很有力量的歌曲。

当前奏响起时,我头一次意识到,我面前的观众竟有这么多!一排接一排,望不到边际。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瞧瞧她!屁股大得像个车库,头发乱蓬蓬像个拖把,居然还想当歌手?她怎么可能会唱歌啊……”但我依然张开嘴巴,开始歌唱……

当歌声飘向观众时,我能感受到人群回应给我的能量,而这股力量被注入歌中并随之流淌。酣畅淋漓唱到高潮,我才意识到盘旋于耳际不绝的嗡嗡声,居然是掌声和喝彩,以至于我都没法听清背景音乐的最后几个音符。人们都站了起来!面对这空前的赞美,我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情不自禁之下我做了一个平生从来没做过的动作,希望借此传达心中的感激。在离开舞台时,我向台下所有的观众献上了一个飞吻。

被兴奋和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我,竟然彻底忘记了评委这件事。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快回来!”于是,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傻瓜,赶紧来了个180度大转身,居然见到评委们也都站在那里。我心想:慢着慢着,好像不大对劲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发言的是皮尔斯,“毫无疑问的是,你是我参与这个节目3年来见过的最大惊喜。之前你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地笑着说‘我想成为忆莲・佩姬那样的明星’时,所有人都在讥笑你的不自量力。但是现在,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你了……” 我又做出了令自己不敢相信的一件事,我竟然又给了他一个飞吻。

整个剧院又再次沸腾了,我激动得手舞足蹈,但随即想起自己还在舞台上,好歹也该有些淑女的模样,于是赶忙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在清晨的寒意中,我瑟瑟发抖地推开家门,打开门厅的灯。电话就摆在那里,几天前从听筒这端我获知要去参加海选的消息时,激动地在房间里大呼小叫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然后打开暖气,陷进沙发里。终于可以脱掉高跟鞋,动一下酸胀的脚趾头。我已经彻底筋疲力尽了,却还不想上床去睡觉,生怕闭上眼睛再次醒来时,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摘自《天生达人》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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