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公共教育学与文化政治学论文

时间:2022-09-17 07:07:29

霍尔公共教育学与文化政治学论文

在当前的危机中,严肃地思考这样的问题,即文化政治学以及与文化、话语和隐喻有关的问题,实际上也是不折不扣的政治问题,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试图说服读者的是,事实就是如此。借此机会,我们不仅应该劝说人们戒除吃喝嫖赌等恶习,而且应该说服人们放弃政治本质主义的某种表现形式,放弃那些能让你在夜晚安然入睡的东西。①过去40年间,在文化与权力的关系及其作为一种政治和教育实践所发挥的作用———这种作用是在不同的社会语境、空间关系和历史情境中产生并得到调控的———方面,霍尔著述颇丰。霍尔反对对文化作狭隘的知识论分类,将文化视为对文本的独特研究或对品位的研究,认为文化研究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学科和学术领域,正是因为文化权力的存在。②在这里,文化政治学将“对符号的形式和意义的研究同对权力的研究结合起来”,或特指霍尔所谓的“利用文化权力研究将符号过程嵌入到各种社会语境及其寓意之中”。③在霍尔看来,文化是理解意义、身份和权力等斗争的核心概念。霍尔的作品在内容方面广泛涉及文化在政治角力方面的重要性,囊括了从商品和作为商品表征的生产与分布以及一直为人们所强调的对商品的管理和消费等一系列实践问题,该文化借助不同的权力载体来塑造各种身份及主体性。在将教育置于文化政治学的理论与实践的中心方面,霍尔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理论框架;同时,他的著作对于理解以下问题也是至关重要的:教育是进行文化批判的方式,而文化批判则是质疑知识生产的环境以及协商、承认或拒绝等主体姿态之所以得以确立的本质。霍尔还严厉而策略性地回应了一种针对教育与文化政治学的质疑,这种质疑是由哈罗德•布鲁姆(“HaroldBloom”)、理查德•罗蒂(“RichardRorty”)、托德•吉特林(“ToddGitlin”)等观点迥异的美国理论家提出的。这场争论的关键问题并非仅仅是如何看待政治,如何理解文化在变动不居、杂乱无章的行动与权力的物质关系中的变化,而且还包括我们应该如何“探究使政治实践具有可能性的条件”。对斯图亚特•霍尔、劳伦斯•格罗斯伯格(“LawrenceGrossberg”)这样的理论家来说,文化是具有战略意义的教育和政治领地,是“权力在现代世界中的关键阵地与武器”,在一定程度上,文化可以在其特定语境中理解,而这种特定语境只存在于它同更广阔的公共话语和实践的联系之中。当文化与其他场所、语境以及社会实践进行接合(“articulation”)时,这种特定语境的意义就会彰显。在下面的讨论中,我将指出,霍尔对文化与政治的关系问题的关注,为教师们馈赠了一个颇有价值的公共教育学(“publicpeda-gogy”)概念。他的公共教育观将文化政治学定义为教育方法的一个明确原则。不仅如此,霍尔强化了教师在不同的场所和项目中所具有的反对派公共知识分子的身份,以此来扩大维护民主斗争的可能性。霍尔认为,这种斗争不是预先设定的,而是取决于他们能够发现并利用的政治伦理之义务:为了理解[和改变]那些不断改变我们生活的严重反人道状况,我们有必要在与差异进行的斗争中运用学术资源来求得生存。④在论述霍尔对公共教育政治学的贡献之前,我将首先就近来跨越意识形态界线对教育和文化政治学的攻击本身提出质疑。我还将指出,这类观点削弱了使政治更教育化的可能性,而这是更广泛的民主事业所需要的激进变革的重要部分。霍尔的著作对这些观点进行了重要的理论修正和政治修正。最后,我将指出,霍尔的作品给予我们的启示在于:对于我们这些认为教育是所有激进的文化政治学之核心理念的人来说,文化政治学的发展是理解公共教育、高等教育等公共领域中的意义、权力和身份之斗争的前提条件。

学校教育和对改良政治的拒绝

教师和主张民主的学校教育人士正面临着困境。在职业教育论和新保守主义文化斗士日益猛烈的火力夹击下,即将和正在从事课堂教学的教师身陷某种意识形态的重围之中。这种意识形态认为,教师的公民责任和政治义务在于从事公民理论和文化理论研究。这种意识形态要求教师要么用“市场话语”要么用“将政治从文化和社会中抽离出来的自由主义客观性和中立性之话语”来界定自己,而这导致了教师压力重重,要么屈从于企业的权力,要么成为与那种看似复兴、实则江河日下的学术职业化之规则联姻的自由学者。

当前对教育的攻击,尤其是教育日益企业化和私有化的观点,令人吃惊地表现为很多理论家拒绝重新审视以下问题:若将大学(和公立学校)当作重要的公共领域加以利用,学术团体将发挥怎样的作用?这种公共领域如何培育新的勇气和行动?在保守主义、种族主义和法团主义甚嚣尘上的情况下,让教育更政治化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上述问题的探究是缺失的。更令人吃惊的是,越来越多的改良主义者和保守主义者在基础教育问题上达成了共识。许多教师拒绝将教育视为政治实践和道德实践,转而乞灵于快速填鸭式的教学法,教育变成了以解码文本为目标的抽象的形式主义方法。此种教育实践与政治彼此疏离,因为它同权力和社会变革问题无关。但是,这种去政治化的教学法并不仅仅存在于含混不清的解构主义者中,也同样存在于许多出于其他考虑而将教育实践完全排除在意识形态活动和权力之外的保守主义、自由主义和改良主义理论家中。例如,保守主义理论家威廉•贝内特(“WilliamBennett”)把教育还原为灌输真善美等品质的毋庸置疑的方法。尽管这一主张很难获得改良主义者的支持,但是很多左翼人士如麦凯拉•德•列奥纳多(“MicaeladeLeonardo”)等却认为,包括教育仲裁在内的任何形式的文化政治学,要么成为“现实政治”的障碍,要么像托尼•贝内特(“TonyBennett”)所说的那样,教育只能在学校范围内以一种压抑的、保守的、标准化的实践发挥作用。然而,近来关于教育的讨论更像是对文化政治学本身的进一步非难,并且激起了左翼与右翼知识分子阵营的同样不满。

右翼阵营对“文化是教育斗争和政治斗争的阵地”这一观点的非难,以保守主义者哈罗德•布鲁姆和自由主义者理查德•罗蒂的著作为代表。他们都哀叹浪漫主义、灵感和希望被权力、政治学和多元文化主义的话语所扼杀。在布鲁姆看来,学术团体中的自由主义批判已经被文化批判取代,其结果只能是批判自身的衰亡。布鲁姆无法忍受他称之为“身份俱乐部”的政治。他说:“多元文化主义是一个谎言,是那些庸俗的学术警察进行思想控制的假面,是我们校园里的盖世太保。”⑤布鲁姆试图将文化仅仅置于审美的超越性的领域内,而不受表征政治(“poli-ticsofrepresentation”)、争夺公众记忆或关于自我批判和社会批判的民主规则的束缚和破坏。布鲁姆认为,文化政治学是文化自责的产物,是20世纪60年代的余音,当时曾产生了他所谓的“愤懑派”。但是,对于布鲁姆及其保守主义同道来说,更为至关重要的是将有关文化与权力之间关系的研究去合法化。保守主义者急于为被剥夺了选举权的人代言,认为文化政治学贬低了被压迫者,并且同被压迫者所要解决的问题毫不相干。它既非解放也非宣示,而是通过将视觉文化置于印刷文化之上、将大众文化置于高雅文化之上为标准和礼仪的步步倒退推波助澜。对布鲁姆来说,以《紫色》取代《尤里乌斯•恺撒》意味着标准的降低和“文化崩溃的危险”。通过将文化政治学、大众文化和学术标准的倒退混为一谈,布鲁姆很自然地掩盖了他对种族、阶级中的少数群体和有色人种以及他们要求进入到高等教育、国家历史和政治生活中的蔑视,认为他们是“不文明的”。

虽然理查德•罗蒂不否认政治是意义重大的公共生活,但他却把政治从文化中抽象出来,并证成了某种传统的教育学和美学解读的合理性。按照罗蒂的说法,你无法“在文本当中以一种文化生产机制的视角发现那些灵光乍现的价值”⑥。罗蒂坚信,在理解与希望、头脑与心灵、思想与行动之间存在着严格的区分。他拒斥斯图亚特•霍尔、拉里•格罗斯伯格(“LarryGrossberg”)、保罗•弗莱雷(“PauloFreire”)等批判理论家的著作,后者相信希望是一种亲自见证的实践,是一种道德想象和政治热情的行动,它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教师和其他文化工作者得以实现知行合一。不仅如此,罗蒂出于其他考虑,赞同布鲁姆有关优雅叙事(“gracenarra-tive”)已经衰亡的观点,这似乎已经成为许多声誉卓著的白人学者时常唱响的挽歌。

罗蒂不仅蔑视那种将文本置于更广阔的表征政治之中、将教育理解为政治实践的观点,而且对拒绝“谈论金钱”、立法和福利改革,把智力资源和批判资源浪费在“女性史、黑人史、同性恋研究、西班牙裔美国人研究和外来移民研究等学术训练上”的文化左翼同样表示不满。罗蒂认为,文化左翼应该把自身改造为革新的经济左翼,考虑“具体的”政治问题,如改革大学资助法,废除对公共教育的地方资助,并为争取全民健康保险而斗争。它们对任何左翼而言都是值得称道的目标,但在罗蒂看来,这些目标是无法实现的,因为它们借助的是一种使政治抵抗之领域复杂化并受到限制的文化政治学,这种文化政治学研究权力如何作为一种“被恐怖化的机器”在大众文化内部发挥作用的话语,或是研究如何将政治渗透到这种批判性话语以及种族、性别和性的属性当中。即使将围绕艾滋病、性、环保主义、女性主义、反种族主义斗争等问题而展开的各种社会运动也纳入政治领域,也依然无法实现上述目标。

罗蒂反对将社会运动视为社会变革的重要工具,而是试图从美国的英语院系招募知识分子来担当政治改革的先驱。罗蒂认为,研究高雅文化的绅士教授们不仅是最能言善辩的左翼知识分子,而且似乎相当乐意摒弃“高雅理论”的遗产,“降尊纡贵”地同工会组织结盟,承认美国生活积极的一面,投身于争取渐进变革的斗争。假如这种观点只是来自顶尖哲学家的反讽,是一种修辞性的夸张,那么它可能只是后现代文学的又一个例子而已。然而,不幸的是,罗蒂真的相信文学教授是美国政治变革最有价值的希望所在,认为文化评论家和艺术家应该发挥更积极的作用,积极向上的伦理道德和高雅文化的绅士传统应当包容那些沉溺于大众文化、胆敢把文化置于“现实”政治之前的粗鄙的左翼。同样,罗蒂认为,大学和公立学校不适于充当开展政治斗争的公共领域。罗蒂认为,政治与教育、知识和身份的生产场所无关。文化,特别是大众文化,并不是可以有效地发动视野广阔的关乎社会正义的政治斗争的领域。在这种话语的狭小范围内,文化政治学相当于差异政治、鄙俗的消费主义和受害者政治。

如果罗蒂所言不谬的话,左翼就只有放弃他们的理论(尽管他们出过几本好书,但是对改变这个国家毫无益处),并且放弃其60年代末期“大拒绝”以来所固守的自发的反美立场,藉此才能摆脱其所谓的政治困境。只关注种族、性别、性、大众文化、教育或其他纯粹的文化问题的批判,不仅代表了一种糟糕的身份政治,而且代表了一种对我们的国家和文化没有根据的(不爱国的?)怀疑,应该用“呼吁立法改革”取而代之。罗蒂想要的是一种无视肤色的、以物质主义为基础的改良政治,在这种政治中,差异问题与自我标榜为与文化相对立的死灰复燃的物质主义无关。在罗蒂的政治学中,教育退化为传统的劳动管理,主要为男性白人服务,从不质疑构成这种唯我独尊情形的前提。

最后,罗蒂对文化左翼进行了嘲讽,故意扭曲了社会运动对扩大民主斗争领域的作用,忽略了作为教育力量的文化在把政治作为批判和改造对象的基础、凸显政治的意义方面的中心地位。不仅如此,罗蒂等自由主义者相当随意地忽视了产生“新左翼”(批判理论的新形式)和新社会运动(霍尔在反对倒退至阶级斗争的总体性政治时作为论述中心)的特殊历史条件和压迫形式。霍尔意味深长地提醒我们,在反思20世纪60年代的政治时,进步人士必须面对传统左翼组织内部的斯大林主义、冷战的官僚机构、压迫性的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的等级制度的遗毒。

反对将文化视为政治斗争之领域的论述,不仅出现在布鲁姆这样的保守主义者和罗蒂这样的自由主义者的著作中,也出现在某些新左翼变节者的著作中。在这些变节者中,最臭名昭著的当属托德•吉特林、迈克尔•托马斯基(“MichaelTomasky”)和吉姆•斯利珀尔(“JimSleeper”)。与布鲁姆和罗蒂不同的是,吉特林及其追随者们站在左翼的政治立场上,但相同的是,他们都蔑视文化政治学、大众文化、文化教育学以及基于人种、族性、性别和性取向的差异。在下文中,我将重点探讨这一群体提出的引起反复争论的论点。我还将讨论这个团体中最多产、影响最大的代表性人物吉特林的著作。

吉特林认为,当前的文化斗争,尤其是那些围绕性、性别、种族、表征政治或(更为广泛意义上的)多元文化主义问题而展开的社会运动,充其量不过是“现实世界”之政治的勉强替代物,后者尤为关注阶级、劳动和经济不平等。吉特林认为,反对把阶级放在首位的社会运动给政治蒙上了污名,将左翼分裂成了不同的身份派别,没能“提出经济平等和重新分配的问题”,没能为可以挑战企业权力和右翼意识形态的普罗大众提供一种共同的观念。

和罗蒂一样,吉特林对社会运动的批判存在很多漏洞和借口。首先,他预设阶级是一个可以团结左翼的超验的、普遍的范畴,然后通过否定社会力量和社会运动的自主性和重要性而否认了将阶级政治贬低和弱化为种族、性别、性取向等形态的历史。该论点的特征是假定种族和性别因素对于解放(“emancipation”)的一般性观念没有任何意义,它将社会运动的历史置于次要和边缘的地位,从而与阶级政治的传统区别开来。不仅如此,很可能正是因为居于从属地位以及对差异的压制,使得不同的社团组织得以在主流的阶级政治之外将各自的目标、历史和兴趣充分结合起来。朱迪斯•巴特勒(“JudithButler”)指出:“以民主原则为基础的社会运动越来越清晰地反对霸权的左翼、同他们串通一气的自由主义中间派以及来势汹汹的右翼,难道我们那么快就忘记了这一点吗?”⑦她没有说错。吉特林不仅把社会主体(“so-cialagency”)限定在阶级的原初范畴中,而且把阶级仅仅视为既定的、统一的主体,而不是以历史的、符号的、社会的中介(包括复杂的种族和性别协商)为特征的流动的协商空间。在这种话语中,以阶级为基础的宗派主义的历史遭到了遗忘,阶级概念被本质化,文化与权力之间开放的和流动的关系被狭隘的政治定义所固化。

其次,吉特林将所有社会运动归结为身份政治最为本质主义和最为刻板的形式,不理解阶级在现实中是如何借助霍尔所谓的种族和性别的属性而生存的。在吉特林看来,社会运动只是具体化的运动,因此他“是不可能承认社会运动对阶级政治的关键作用的”⑧。例如,罗宾•凯利(“RobinKelley”)指出,吉特林和另外一些人不承认,艾滋病解放力量同盟(“AIDSCoalitiontoUnleashPower”)通过各种示威活动和媒体大轰炸让人们认识到了艾滋病这种致命疾病,当前它给贫穷的黑人妇女造成了最严重的伤害。他们不承认女性主义运动在揭露待现象方面的努力,尤其是不承认待现象在贫穷的黑人社区和白人家庭中泛滥的事实。同样,也没有人承认,整整一代年轻人已被渗透在日常生活中的广告、电影和其他大众媒体所灌输的种族主义思想侵蚀了头脑。

第三,吉特林诉诸多数原则,结果轻易地滑向了斥责少数派应当为当前的白人抗争负责的反动战术,他竟然会堕落到这样说:由于身份政治的追随者不再关注物质主义的问题,所以为右翼分子对劳动者和穷人的全面攻击敞开了大门。在吉特林的话语中,身份政治背上了“用种族化的修辞将人们的注意力从伤害大多数美国人的经济结构调整问题上转移出来”的罪名。吉特林不假思索地站在右翼的阵营里,在奴隶制、帝国主义、强制居留区、种族隔离、消灭美洲土著、反对外来移民、歧视犹太人等都已经被重新写入美国历史之后,似乎仍不愿意加以承认,担心这会让大多数人不高兴,于是他宁愿将问题归咎于少数团体,而不愿意承认他们自己的共谋身份。

与这种历史失忆症相反,对于爱国主义、多数人的价值以及团结一致的诉求无不与过去有着一种可耻的联系,而这些诉求原则又都扎根于白人至上主义的意识形态当中,它假设公共领域属于白人,而“种族清洗的阶级观”也居于优先地位。假如身份政治威胁到某些批评家(比如历史学家罗宾•凯利)所热衷的(因为是超验的和普遍的)阶级范畴,或许是因为这些批评家不理解阶级是如何通过种族、性取向或性别而形成和发展的,或者是如何退回到了反对企业权力的阶级斗争形式上,而后者其实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身份政治而已,这种基于身份的运动起源于白人男性的焦虑和厌恶,他们不愿意参与由非裔美国人、女性、拉丁裔和同性恋者领导的、代表全体人民的、甚至信奉激进人道主义的运动。

最后,吉特林在文化研究领域中找到了其唯物主义的对立面,而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吉特林认为,文化研究是民粹主义的一种形式,旨在从最不起眼的文化活动中寻求反抗,而无视日益加剧的经济不平等问题,完全排除了权力的物质关系。文化研究庸俗地拒绝区分优秀文化与消费文化,从而成为缺乏诚信和政治责任感的象征。吉特林认为,对文化研究的理论家而言,将非裔美国人在物质上所遭受的严重不公的根本原因归咎于“他们拥有说唱音乐”,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似乎对吉特林来说,既然文化研究的大量著作以大学为关注领域,那么它就“应该从政治实践的包袱之中抽身”,因为知识分子如今已经无法在一个凋敝之地为我们的时代提出最紧迫的问题了。在吉特林看来,学术研究不应该像霍尔所说的那样,承担起“将知识转化为文化实践”的责任,而是应该将“现实政治”置于文化问题之前,“不要错把学术研究当成更广大的世界”,还应该把精力放在组织“团体、联盟和运动”上。

吉特林的政治学是以一种植根于总体性阶级观念的经济学的复兴为特征的。这种经济学认为:“要么是阶级,要么是文化,两者不可兼得。”在这种论调下,社会运动只是一种文化运动,而文化运动不再被视为政治斗争的场所。不幸的是,这种论调既不承认种族、性别、性取向、年龄和阶级问题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也不承认文化在构成身份、激起欲望、形塑道德价值观方面的教育功能。艾伦•威利斯(“EllenWillis”)反对吉特林等人的观点,认为假如人们“还没准备好捍卫自己在私人关系中自由与平等的权利,他们也不会持续地为自己的经济利益而斗争”,他的看法是正确的。在吉特林的文化研究中,主体(“agency‘“)或反抗(”resis-tannce’)问题被作为民粹主义的倒退形式而遭到忽视,而文化教育学则被当成反理性和反理论的宣传鼓动工具。

这种论调令人不安的地方不仅在于它割裂了文化与政治的关系,还在于它使人们无法把握统治制度内部的矛盾,这种矛盾为竞争支配地位、在学校和其他公共领域从事批判性研究或促使学生和其他人有能力去质疑官方的压迫形式和权力的操控提供了可能性。例如,当弗朗西斯•马尔霍恩(”FrancesMulhern“)等理论家认为文化研究试图将政治的意义从属或归结为大众文化时,他们的确是歪曲了文化研究,马尔霍恩无意间指出,当文化只具有教育意义时,它既非自觉的,也非政治化的。这是一种轻率的理论转向,没能领会斯坦利•阿罗诺维茨(”StanleyAronowitz“)所说的后福特时代的新生产方式———信息传播,以及霍尔所称的文化在构建主体性和社会身份方面的中心地位。正如霍尔指出的那样,知识分子转向大众文化,所关注的不仅仅是在理论与大众之间建立联系。相反,研究大众文化的知识分子“并非沉溺和肯定大众文化,而是承担政治、文化和教育的责任。如今,无论是否喜爱大众文化,每个人都置身其中,因而产生了共同语言。无视共同语言的教育潜力,才是极端政治化的行为”。马尔霍恩完全不懂得如何分析将教育力量与大众文化相结合的政治使命和教育使命,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会对教育活动的以下功能感兴趣:瓦解共识的支配形式,为人们把自己看成政治主体和社会主体提供替代性范畴、意义地图(”mapofmeaning“)和一系列可能性。

澳大利亚教育家伊安•亨特(”IanHunt-er“)的著作也对教育学与文化政治学的相关性提出了质疑。他反对将教育学仅仅作为个体与统治社会和解的另一种工具,拒绝承认新颖的教育实践形式具有以下可能性:号召人们重点关注权力是如何削弱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的社会和文化再生产的,这种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即是公共教育和高等教育等公共领域的属性。亨特把教育归结为占支配地位的权威的强制性要求,并认为教育权威是为道德规范和社会控制服务的。他的论述中没有自我反思性的话语,同样也不包含师生们在复杂多变的教育空间———这种教育空间由特定的制度形式、学术关系和学术训练规则所构成———中发挥决定作用的可能性。由于对文化与政治之间关系的这种狭隘理解,学校不可能被视为反抗占支配地位的权威、抨击统治策略的志得意满或从自我批判的立场出发重建以课堂分析为对象的制度权威的场所。在他的论述中看不到这样的内容,即:这种文化规则的遗产是可以质疑的,在教育学的意义上是孤立主义的,或者说作为一种资源是有用的,可以将教学之基础改造为审慎的实践,为先进的文化政治学服务。

我并不是说批判教育学家应该忽视教育学和文化在构建一国的公民身份和民族身份方面的作用。产生于占统治地位的经济、文化和政治条件内部的制度性实践,在形成教育所赖以进行的特定条件方面也并非没有发挥巨大的作用。正如阿兰•奥谢(”AlanO'Shea“)最近指出的那样,承认后一点并不意味着以下命题是成立的:学校的权力完全掌握在统治者手中,无论学生和老师如何挑战统治权力的结构、意识形态和实践,都只能与它同流合污。在这种新版的再生产理论中,批判与争论只能从制度性的学校教育之外产生,借助由这类制度强加给“时运不济的”改革者和激进分子的道德技术,由文化批判者“原汁原味地”提出。这些批判不仅取决于关于社会及其社会形式的过时的功能主义观点,同时也认可了某种总体化的权力模式,这种权力模式推崇冷静客观的批判者被忽视的作用,因而意味着放弃了使政治更具教育性的立场。它不仅是对福柯政治学某个糟糕版本的滥用,还代表了一种理论上的无能(而非单纯的反乌托邦),颠覆了更关键的问题,即作为斗争场所的文化如何发挥教育功能,在占支配地位的文化和政治形式内为政治主体和批判性参与的形成创造可能性。这里没有积极关注老师和学生该如何构建教育权威并发挥中介作用,使教育权威具有一种自我批判的形式,能够回应对师生们的教学场所产生影响的特定的历史、制度结构和文化力量。

这种治理术(”governmentality“)妨碍了人们将教育理解为在以不平等的权力关系、差异化的机会和社会变革的不同资源为特征的多元语境下发生的特定斗争的产物。托尼•本内特等理论家实际上只是重复了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早期流行于美国激进教育理论家中的社会再生产和文化再生产理论。本内特认为,当政府机构将所有教学实践管控成为一种麻木的标准化形态时,激进的课堂干预活动就会出现;同样,本内特认为,激进的教育家过分强调主体性,而忽视了制度压力的代价,信奉他称之为“有主体而无结构”的东西。然而,这种批评很难探知或者突出学校在制度压力方面的复杂性、矛盾性和决定性,并且教育工作者的社会能力是在不平等的权力关系中形塑的。相反,本内特只是把方程式颠倒过来,即把自己的治理观当成是没有主体的结构理论。最后,本内特得出了一大堆比他所总结的激进教育家的缺点更为保守的观点,他认为这些教育家的著作既没有质疑学校的制度权威,也没有带领学生进行批判性学习。例如,本内特号召激进教育家采取更复杂、语境更特殊的反抗形式,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几十年前美国和英国教育学家围绕这个问题展开的理论论战。归根结底,对本内特而言,激进教育学仅仅意在强调保守的治理术,而不是教会知识分子参与政策改革。在这种犬儒主义哲学指引下,本内特很可笑地指出,文化研究只能在大学内部进行,但他拒绝分析该研究的关键要素,即教育如何才能更政治化。最后,本内特的悲观主义堕落到了比他指责激进教育家效法的自由主义更糟糕的境地。尽管本内特对公共教育和高等教育的职业化无动于衷,但又以“文化匠人”的陈旧隐喻来描述教师在大学中应该发挥的政治作用。令人吃惊的是,他通过为标准化考试以及知识和技能的缺陷进行辩护来抵制民主课堂,而这种论调同美国保守主义理论家E.D.赫尔什(”E.D.Hirsch“)如出一辙。这种观点把教学简化成了生产知识的一种方式,正如理查德•约翰逊(”RichardJohnson“)所指出的,它几乎没有论及教学是自我生产的方式,后者要求教师在知识与课堂之社会关系的特殊形式中有所创新。此外,他很随意地把激进的教育法则(即教师将他们所讲授的历史、经验、理解与学生们带到课堂上去的认识联系在一起)描述为某种毫无批判力的、反理性主义的浪漫主义形式。作为教师,我们应该使知识更有意义,从而更具批判性和变化性,这种观念在本内特那里似乎是缺失的。

正是在反对当前对文化政治学的猛烈攻击及其企图污蔑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教师在不同公共领域内可能发挥的作用的过程中,霍尔的著作具有重要的理论和政治意义。在下文中,我们将讨论我姑且称之为“批判的公共教育学”的理论。

文化斗争

霍尔认为,文化为教育的政治化提供了一种基本框架———承认我们如何学习和学习什么是与理解、表述及破坏的策略密切相关的。在必要时,这些策略为人们提供了一种参与或转变那些形塑了人们生活的意识形态和物质环境的机会。霍尔影响最为持久的一个贡献是使政治教育化。他一再强调文化与权力相联系的多种方式,以及文化如何且在哪里作为一种教育的、政治的或经济的力量发挥其象征性和制度性的作用。他富于煽动性地指出,文化教育学是与主体的特殊表征、身份和形式进行独特斗争的产物。在阐明身份和认同问题的过程中,上述斗争的紧迫性与相关性日渐清晰。霍尔是这样阐述的:通过运用历史资源,与其说语言和文化“是”(being)什么,不如说它们“成为”(”becoming“)什么:与其问“我们是谁”或“我们从哪里来”,不如问我们可能成为什么,我们是怎样被代表的,以及这种代表对我们自己代表自己会产生什么影响。⑨霍尔认为,作为身份认同的斗争,公共教育学提出了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在特殊的历史和制度场合之中,在特殊的流散形式和实践活动之内,差异、公民责任、社群和归属的观念究竟是如何通过一种特殊而明确的策略产生的?”

这些策略不仅是围绕着意义如何理论化的问题展开的,而且是围绕着近来霍尔称之为“文化治理”(”governningofculture“)的潜在斗争展开的。霍尔用这个术语来指代控制、管理和分配特定资源的斗争,这为个人或社会团体选择、占有和改变有关身份、欲望和主体的特殊观念之能力的可能性提供了中介。对霍尔来说,文化政治学是资源管理和资源分配的组成部分。但是,我们理解政治的能力也需要以文化治理的实际方式为中介,也即文化实际形塑“我们的行为、社会活动、人类实践的方式,因而从整体上看也是人们在制度和社会内部行事的方式”。我们理解政治的能力还要取决于文化借助“以差异为标志的边界所构筑出来的探讨意义的潜在论域,即一种身份政治”的方式。简而言之,由于文化为人们学会如何与自身、他人以及外在世界发生联系提供了资源,所以它是主体和政治的组成部分。在霍尔看来,文化既非不受约束的,也非静止不动的。霍尔强调学习与社会变革之间的联系,其贡献不仅在于承认文化是斗争的场所。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坚决主张文化工作者应该不断通过教育实践来深化政治的意义,而这种实践就是参与并挑战那些表征性的策略(”representationalstrategies“)、制度形式以及权力技术(权力技术制约着社会内部的权力、冲突和压迫的复杂博弈,并被这种博弈所制约)。文化是一种权力不断变异、身份持续转换、主体通常对其环境知之甚少的社会领域。在这种语境下,主体既无法预想,也不可能总是各得其所,而是不断取决于协商过程。主体———人们干预和改变社会形式的能力与才能之间的关系———为新型民主关系、制度形式和身份提供了场所并带来了希望。人们“如何看待文化政治学的地位”对于任何切实可行的政治思想而言仍然是至关重要的,这种政治思想关注的是个人和社会团体如何分析那些维持支配性的权力关系的现存社会、经济和教育力量,以及如何通过斗争来改变这些力量。

霍尔认为,文化的教育力量体现在它对表征和伦理话语的关注当中,而这种表征和对话依据学习、主体、社会实践功能以及政治本身的特定环境而定。作为一种教育力量,文化充斥着政治的意味。甚至可以说,文化不仅为知识和技能的转换提供了象征意义和实质意义两方面的资源,而且还提供了这种转换的内容和语境。通过这种转换,文化使人们可以从主体和可能性的立场对世界进行批判性的解读,尽管这种解读仍然是在不平等的权力关系下进行的。理解文化的教育功能的关键在于认清文化的表征、空间和制度在当今时代变化的本质。一方面,作为制度、新技术、实践和生产的复合体,文化是现实存在的,它已经在时间和空间维度上极大地扩展了“可以传递的意义、信息和图像的范围、规模和种类”;另一方面,文化领域的信息爆炸标志着这样一种转向:如果不把知识视为关键的生产要素,则意味着把知识视为产品的原始形态。在这里,文化既非文本,也非商品,而是“生产和权力斗争”的场域。文化作为首要的实体力量和认知力量,我们应强调其作为改变身份和展现权力之场所的教育本质。在这一语境下,学习本身成为目的,不仅是为了获得主体资格,而且是为了社会变革的概念本身。

作为公共教育学的文化

霍尔认为,文化的教育能力重新定义了权力政治,重新定义了表征的政治本质以及教育作为社会变革的明确原则的中心地位,也拓宽了我们对教育的公共影响范围的理解,即“在学术研究内外进行的”教育实践将教育的范围扩展到多个场所和领域。作为一种精进实践,在文化进行身份捍卫的所有公共领域内,教育的身影无所不在;它在协调知识、快乐和价值的关系方面发挥着桥梁作用;它利用重要的和存疑的权威让特殊的社会实践、社群和权力形式得以合法化。恰恰是这种对文化政治化和政治教育化的强调,使霍尔的著作在今天的重要性愈发凸显。如果主体是在象征性的和实体性的权力关系中协商、形成和重建,并在复杂多变的历史语境和关系语境中得到确认,那么就不能把它从可能的教育自反性中剥离出来,也不能将它同文化政治学的发展相分离。

对于批判教育学家来说,在分析权威与权力如何将文本与语境、意识形态与特殊的权力关系、政治规划与现有的社会形态联系起来方面,霍尔的接合理论(”theoryofartic-ulation“)非常重要。对于教育家而言,语境在把文化教育学形塑为实践政治的形式时具有核心作用,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洞见。这不仅因为政治规划是围绕特殊的语境形成的,而且因为语境是随着文化与政治之间关系的改变而变化的,这类规划只有在其自身保持着开放性、非整体性和不完整性时才是有效的。霍尔理论的核心观点是,公共教育学是通过其精进功能、正在发挥的中介作用以及对发生在知识、语言、空间关系和历史领域的互动与斗争的关注来定义的。在霍尔看来,公共教育不仅仅是一种技术手段,更代表了一种道德和政治实践。这里的关键不仅在于呼吁将公共教育学同跨学科的、相互渗透的、对抗式的实践联系起来,而且要将这些实践同推动种族的、经济的和政治的民主以及推动霍尔和戴维•赫尔德(”DavidHeld“)称之为“公民权利的个人和社会维度”的更宏大规划联系起来。

“接合”的概念不仅仅为“在无联系之中制造联系或(更为常见的是)从一种联系中生发出另一种联系”提供了理论依据,还重新确认了文化研究的政治本质,而后者正是学生们在不同的学习场所使用的资源的意义所在,与此同时还将这些意义的特殊性与更广泛的质询和公共对话联系了起来。对于公共教育学的思想而言,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概念。这种政治规划的核心要求是,必须从“人们实际生活之场所”与“意义在不平等的权力关系(这种权力关系主导了日常关系中的世俗行为)中产生、呈现并引起论辩之场所”之间的交集之处入手。在这种语境下,公共教育学是将日常生活的社会语境理解为活生生的权力关系的批判性实践的组成部分。霍尔一再强调,文化工作者必须批判地分析意义是如何同其他场所生产的意识形态产生共鸣的。文化工作者还必须分析意义是如何证明并产生特殊的实践、政策和社会关系的。教师不能把文化文本视为是真空或白纸一张,这样的做法常常会忽略标准同更广泛的社会形式、权力和公共斗争之间的联系。将文化文本视为批判的公共教育学的一部分,意味着拒绝将我们对大众文本的分析局限在这类文本的多重意义或解读文本隐含意义的形式主义方法上。相反,批判的公共教育学应该弄清楚,特定的意义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是如何更合法地成为现实之表征,进而利用已经成为共识的假设在支配性的社会秩序下形成有效的话语和社会结构的。正如赫尔曼•加里(”HermanGray“)所指出的,霍尔的研究强调教师应该关注作为公共交流方式的表征问题,从而分析“这些形象,尤其是它们的历史意义和当前意义,以及它们与更广泛的话语之间的组合和重组”的方式。作为一种公共话语,表征可以被理解为在主流文化内部引起和见证更广泛争论的伦理困境的方式。这一论断的言下之意是,文化政治学要探究大众文本是如何在受文本产生的特殊历史、社会和经济条件制约的权力和统治之网的中介之下得到表述的。

作为政治的公共教育学

我已经论证指出,霍尔的研究支持一种跨学科的公共教育观,这种教育观在挑战权威和权力的过程中不断地扩大交叉范围和渗透领域,在尝试将特殊性与国家性、跨国性联系起来的过程中形成了互文性(”intertextu-al“)的特征。这种教育学的计划可能有多种实现方式,但其最深刻的动力来自怜悯之心和社会责任感,而这种怜悯之心和社会责任感的目标是深化和拓展批判主体、种族正义、经济和政治民主的可能性。

显然易见,斯图亚特•霍尔的研究在理论性、文本背景和严密性上令人耳目一新:它易于理解,但拒绝简单的回答。最重要的是,他令希望具有实践性,将社会正义整合到自己的文化政治学和教育学方法中。霍尔的研究既充满建设性,也具有破坏性。它开启了对话,但拒绝拘泥于那种会破坏思考与反思的立场。

最后,霍尔的写作一直拒绝通过鼓吹“精英”政治而将教育的场所限定在那些“特权阶层”身上。组织工会、为立法遏制企业犯罪而上街游行、组织工人推动激进的社会政策改革是政治实践的重要形式,但在霍尔看来,在公立学校、电视公司、律师事务所、博物馆或为数众多的其他公共领域工作,并非不值得尊重,也并非是不重要的政治活动。实际上,霍尔不停地号召知识分子“以我们所能采取的最严格的知识分子方式提出核心的、迫切的、最令人不安的社会和文化问题”。他敦促文化工作者在不同的教学场所接受这一挑战,同时也为在统治制度下开展工作并质疑其权威和文化实践提供了可能性。对霍尔来说,这类研究的语境需要他面对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悖论———运用由学校等机构授予的权威来反对这种权威所导致的结果。这种策略并不意味着从吉特林等人所坚持的政治倒退,而是将政治和批判主体的潜力扩展到扼杀批判意识和政治行动的特定制度上。在这种语境下,权威仍然会继续坚持共谋,并为反抗、改革和斗争提供了可能性。这种话语将公共教育学和文化政治学置于“产生支配—服从关系的那种日渐分离的生活之上,并将其分离的界线延伸到学术团体内部”瑏瑡。霍尔对文化政治学的倡导使公共教育学成为必要条件。在这种公共教育学中,学习成为社会变革过程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社会变革成为旨在削弱等级制、实现更激进的民主社会秩序之政治的前提条件。

作者:亨利·吉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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