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美学”

时间:2022-09-17 04:20:09

围观的“美学”

今天有人几千万拍出去一张“当代绘画”作品,明天必定会有英勇之士站出来揭黑其背后的龌龊。在此消彼长的纷争中,有人窝着火敲键盘想着怎么在理论上压倒对方,有人暗自窃喜兵卒未动却已让仇家元气大伤,还有我们这些做媒体的,也必定会毫无新意地去追捧“时事”的鬼火,抱着或“公正”或“偏袒”的姿态,为虚拟的冲突添柴助力。艺术这个小圈子看似与众不同,但精神的刀片毕竟割不掉本性中好斗与低俗的盲肠,所以该争吵的还是会争吵,该围观的还是会围观,唯有这样这个圈子才会显得更加“生活”,人人都学术的理想不能建构起纯净的艺术天堂,却只会让眼前的趣味消失殆尽。

关于王林和吕澎间指名道姓或含沙射影的争论已不是什么新鲜的桥段了,而探寻这场旷日持久对垒背后的缘由本身并无多大意义——多是带有私怨情绪的相互否定,拉扯着并不久远的、中国当代艺术史中的人物和事件,并通过引经据典的理论阐释来占领眼界上的制高点。但不论是论文中的层峦叠嶂,还是微博上的只言片语,除了让阅读更具颠簸起伏的畅快效果之外,并不能证明“溪山清远”或“去魅中国想象”哪个能成为名垂青史的经典剧目——但关于二人争论背后的“当代野史”却成为混圈子时必不可少的“八卦”谈资。

而最近在网络上颇为红火的“一杯生普洱”则借着对朱其近期发表的《中国当代艺术看了想吐》一文的否定,顺带着对王林和吕澎的公案意义做了一次多米诺骨牌式的推倒。于是关于匿名者身份的刺激想象,再次将“事件”的主题转化到“娱乐新闻”般的身份“猜猜猜”上。从朱其实名揭露“天价做局”之后便开始盛行的圈内“3·15”,在“阿特姐姐”掩面出世之后又被敷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诱惑脂粉。而当“姐姐”的身份像过去“芙蓉”身上的肥肉一样,渐渐地被挤出紧身外套边缘的无聊档口上,配合着一长串只有圈内人熟悉的荣誉名单,一块尚未被开水沏开的“生普洱”又再次为乏味的早春添加进一股“福尔摩斯式”的诡异茶香。但随着这场由众人完全自愿参与其中的“灯谜大会”的迅速扩张,“生普洱”说的什么似乎已不再重要——在听闻 “普洱”大名后,用两分钟时间草草地网络爬文并跳行阅读之后,再用几小时甚至几周的时间与他人共享着“身份畅想”的交流。

行文至此,不论是王林和吕澎间的陈年公案、还是朱其徜徉在“里希特”和“工农兵”形象间的习惯性呕吐等,似乎已成为整个“事件”中的一个细小附庸。或者说观众对于此类“争论”的围观心态并不是以接受教育为最终目的的,在正剧中寻找穿帮花边的敏锐眼光,却恰恰造就了一种生生不息的“围观美学”。这种美学以可以滋生事端的“义举”或“异举”作为开端,通过媒体的推波助澜,并在最终繁衍成不可收拾的多方位混战的同时,用审美(或审丑)疲劳的拖沓为此轮围观划上一个戛然而止的句号,之后又在新的“事件”中轮回成又一次具有全新外貌,却并没有产生质变的群体性围观。而艺术圈对于将“围观”转化成实质“美学产品”的衍生能力又远不如时尚行业来的周全。如几年前在全球范围内闹得沸沸扬扬的“艳照门”事件,就让摆在冠希卧室里的“暴力熊”成为炙手可热的时尚消费品——尽管肤浅,却具有绝对广泛的影响力——而陈凯歌电影 《无极》中无心插柳的短小台词,又被人翻出来拼接成不同风格的搞笑段子,在无需用语言解释的荒诞和挪用等手法的装扮下,用喜闻乐见的形式让普通百姓知道了“后现代”其实并无什么神秘性可言。

而对于艺术圈来说,在这一次次的围观之后,自家所擅长的“视觉美学”却每每止步于“围观”之后的烟消云散中,这是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和谐心理导致鲜有人愿用实物的形式来授人以柄?还是因为在这些“围观”之前的“争论”本身就发散出一种彻头彻尾的无聊气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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