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之后潜伏《黎明之前》暴露

我忍不住要给那些高调声言《黎明之前》超越《潜伏》的人泼一盆冷水,这部谍战剧尽管在诸多方面表现优秀,但是相较《潜伏》而言则完全不是同一层次的东西。

谍战剧要求编剧要竭尽全力制造迭出的悬念。这当然是对编剧能力的一种考验。《黎明之前》在编剧方面挖空心思费尽心机。当然我们也因此看到了一个扎实有效的剧本。该剧矛盾冲突极为强烈,剧情的推进力绵绵不绝此起彼伏。基本做到了引人入胜。很显然从第一分钟开始,编剧就在熟练运用一个又一个经典桥段,将观众带入到那个你死我活的谍海风云当中。但正如我以上这段话所选用的大量成语一样,这些桥段尽管有效,却了无新意――桥段这玩意儿恰恰就如同成语一般,看上去顺畅有效,却经不起重复咀嚼,一旦包袱被抖搂开,就没有了任何值得回味的空间。所以说,就像写文章要慎用成语一样,做电视剧也要慎用桥段。但慎用并不等于说不用,自从电影诞生算起,一百多年以来,人们已经穷尽了各种讲故事的方法,若谁还想“别开天地另创一家”,早已经被证明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克里斯托弗・诺兰,也要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电影绝大多数情节都是在模仿一些自己所衷爱的影片的经典桥段。所以桥段一定要用,关键是如何将这些桥段转换为自己作品中血肉相连的东西――在这方面,《潜伏》毫无疑问做得更好。

电视剧最重要的并非具体的桥段情节,而是人物关系。能否搭建一个具备无限生发可能的人物关系图表,是一部电视剧能否成功的关键基石。如若再能搭配几位优秀的演员,便完全可以根据一个基本的人物关系衍生出妙趣横生的即兴创作。《潜伏》虽说没有多少即兴创作,但由于剧本提供了一个个绝妙的人物关系,因而给予演员以极大的表演空间。你会发现在特定的人物关系所营造的独特情景当中,孙红雷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具备了深沉韵味,以至于观众会在那些稍嫌呆板的画面当中品读出浓郁的情怀。反观《黎明之前》,人物关系的确立却显得有些想当然的草率,一个潜伏多年的地下工作者,之所以能够在敌人的核心情报系统当中生存下来,所依赖的仅仅只是他和情报局长之间的所谓战友情谊――我们姑且不论这个合理性究竟有多大,但这位帅哥终日里乱发垂髫,手不释酒,完全一副小李飞刀李寻欢、多情剑客无情剑的模样,这样一个异类是如何在人精成林的军统组织中构建能够有效保护自己的人际关系网络的呢?这一点该剧没有给我们一个充分的有说服力的答案。而谭忠恕和“水手”之间的恩怨和牵挂究竟该如何定义?两个互不相识的男人的跨越十几年的对抗,究竟是干巴巴的魔高一尺还是天长日久隔空对拼内力不经意之间催生了一株梅花?觥筹交错之际,彼此心中是雪上加霜还是平添些许人生如梦的感慨?这些选择或许正是一部类型化叙事的作品能否超越平凡的关键之处。

《潜伏》的结尾,余则成随从惶惶乱世远遁台湾,继续潜伏的人生。而《黎明之前》中的刘新杰则留下来等待胜利的黎明。刘新杰终将暴露于灼人的烈日下,余则成终将隐匿于幽暗的历史。前者是戏说,后者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