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翔武 温酒的丫头

时间:2022-09-12 01:32:41

张翔武,1980年生于湖南安乡乡村。作品主要发表于《边疆文学》《滇池》《大家》《新诗品》《中西诗歌》《汉诗》《青年作家》《诗歌世界》等。另有书评、散文、诗论见于各类报刊。现居昆明。

地平线

屋外大雨,我还要出门。

地平线上走动一些人,

他们扭转头来看我。

雨水闪烁灰白的光,

雨水在闪光以后钻进下水道,

又从堵塞的下水道退回地面,

地面手抱起一片池塘。

在天上和地面的灰白之间,

地平线的颜色变浅,线条变粗,

一些人走来走去,回头看我,

似乎等待有人加入。

一些人的脸在远处晃动,

好像儿时猫头鹰的瞳孔。

从不主动表态的生命和旧物

我呆在一间房里,

痴迷那些从不主动表态的生命和旧物,

比如蜘蛛,比如书籍,

比如掉漆生锈的栏杆,

比如长满青苔的石像,

比如雨水侵蚀的碑文。

我沉浸在汉字的勾连里,

从来不给远方的人写一封信。

我注视从书中腾起的灰尘,

从来不悔以前时日如何美好又如何荒废。

我拧开书房的门,

几千个作者从封面下抬起头来,

都不说话,而神情各异。

瓶子里百合花的叶子转成褐黄,

花瓣脱落,棕红色花粉洒落砚台,

整个房间已被香味悄然占领。

我拉开窗帘,歪歪头,

一列减速的火车开进漫长的雨季。

山民

在几个野生菌摊子的前面,

我站住,瞅两眼,甚至几分钟。

一个小贩坐在三四只篮子后边,

手里捧着圣经,那纸张因为潮湿已经起皱。

我看看篮子里的绣球菌、奶浆菌、鸡油菌,

又看看这个在微雨中读经的人。

几十年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像独脚精灵在雨季出没,

那么显眼,又突然消失。

他一个人走上迷鞯纳铰罚

背上一篓菌子,包里装着那本书,

有人一直在看,可是站得很远。

洞民

他们在火堆旁跳舞,

跪拜洞里的岩画,

迷恋地上的人影。

每当灰烬冷却,山洞外

光线擦过云群和树顶,

醒来的人陆续发现惊喜――

石壁晃动交错的光影。

还有我,一个长期失眠的人

睁着双眼,正在积攒

走出山洞的勇气,可是

人的目光怎能烧穿岩石洞顶。

如果第欧根尼泉下有知,

也会嫌弃――在东方的山洞

生活这样一群现代的子孙。 温酒的丫头

温酒的丫头,本名王敏,70后。《星星》《诗刊》等发表诗歌。2012年高黎贡文学节提名作家。第九届滇池文学奖提名作家。获 2014年昆明文学年会奖。开店后院。出版诗集《后院》。

野猫儿

它们毛发明亮

轻盈 蓬松柔软

穷尽温柔

一对视

眼无底 雪无声

回声

我们分享

同一个世界

有些金光闪闪

有些空无一物

五色湖

那么深的水底

每一块石头都在摇晃

没有一尾鱼的海啊

鹫消化骸骨

低头饮水

措普寺

病房的白

和雪的白 都冷

都能掩盖脸和身体

一种见太阳融化

一种被传染的人带到措普沟

和哈达一起

被举过头顶

一棵树的独白

狮子把自己水中的影子当食物

人把自己水中的影子当食物

影子?

是的 那就是我

雪山上负责驮包的马驹

在火堆旁边

拧朝被烟熏得最黑的一处

犯困的婴儿

耳朵一点一点垂向肩膀

背上的山

总算是 卸在梦里

翻越觉巴山

坐着就是奔跑

坐着就是沦陷

风吹空 经幡上的字

冰水久久掉不下来

山腰朝上 太阳

把雪照得一片一片发亮

山腰朝下 空心的谷粒

长不出根的灰尘

旋转 减慢速度

车轮后的黄土埋了自己

旋转 增快速度

想得越久的脸 越陌生

朝圣

和贩卖蔬菜的

都在觉巴山上缓缓移动

高空上 鹰是独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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