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虔的富有,为奴的赤贫

时间:2022-09-09 08:53:12

讨论贫富问题是危险的,“阶级”定义的基础就是贫富问题。阶级论者解决贫富问题通常用革命的方法,但屡战屡败。究竟人拥有多少财富才算富有达到满足?或者说财富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必然产生怜恤?财富的贫乏就必然产生正义?如此看来,贫富问题,可能是一个伪命题。

托尔斯泰有一篇小说写一个地主赐土地给某人,让他一天尽量走出多远,就把他走过的土地给他,但必须在日落之前走回原点。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欲望博弈和速率精算啊!结果此人终于在日落之前走回原点,圈到了最大的土地,但就在此时,他仆倒了。托翁最后说:他只需要他身体那么大的土地。这个小说应该为托翁日后奉献财富作了注脚。有人说,托翁因为钱多,才能奉献。可圣经中记载有一个妇人,总共只有几个钱,却捐出了两个小钱,也许她的爱心比托翁还大呢。这说明,至少财富多寡与精神贫富无关。

这样我们就有理由离开贫富问题来探讨贫富。因为贫富问题,实际上是一个关于“我们当如何生活”的问题。中国文化典籍常常提供给我们两张皮:上面的属于境界,下面的属于厚黑。解决之道是“均贫富”,方法就是“革命”。但圣经主祷文却告诉我们,我们有一种“命定的生活”,贫富的差别性在这里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衡量道德的标准,所有人在一种命定的诫命中生活,敬虔超越贫富成了人生的主要目标。

主祷文如下:“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阿门。”我们看出,关于日用饮食的需要在此并不是置顶的,不是第一需要,这个观点可能会让很多中国人质疑,尤其会遭到以生存权为第一权利的人的反对,但这是诫命。第一要务与贫富无关,是尊崇信仰,敬拜真理,不是喝酒吃饭,乃是愿天下人尊真理之名,愿真理行在人间。在这第一要务之后,才有物质之事。

这里有很重要的几个词:我们日用的饮食,不是我们“挣”来的,是上帝“赐予”的,这是不同文化间对拥有财富的认知观念的巨大区别。有一个故事说到:一个王子看到一个小鞋匠快乐歌唱,心中不平,问:我是王子尚且如此忧愁,你何以快乐?小鞋匠说,你的父亲算什么?我的父亲乃是天地之主,天地都是他的,我是他的儿子。这个故事的深意在于:我们到底是承受产业的后嗣,还是这个世界的奴工?这不但关系到我们如何生活之重大观念的修正,还将影响我们对一系列国家、社会的制度、法律和福利系统的设置前提。

沿此观念推之,又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定义出现:财富的多寡常是因其才能的不同而获得,如果我们认为“才能”的源头是人,那么我们赚取的财富从根源上并不具有奉献的道德基础。就是说你可以不奉献多余财富而不应受到道德谴责。但人为什么还要做慈善呢?因为他的“才能”其实不叫“才能”,有另一个说法,叫“恩赐”。这才能不是你的,是上帝“恩赐”给你的,这怎么说呢?就是说上帝把一千两银子给你做本钱,给他二千两银子当本钱,给第三个人四千两银子做本钱,然后让你们这三个人去为他做生意。这本钱就是“恩赐”(人擅自叫它为自己的“才能”),才能大的人赚了八千两银子,中等才能的人赚了四千两银子,才能差的人赚了两千两银子。回来跟上帝交差的时候,这时你必须明白几个重要问题:第一,上帝是董事长,你最多只是总经理,你是为上帝挣钱的,他会照你的付出多少赐你生活需用,但钱是老板的。第二,你们都是上帝的儿子,分工不同。才能区别就像身体上的手、脚和关节,无等级差别,联络方有功用。

接下来的故事更加奇妙:主祷文说,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请注意不是昨日,也不是明日,而是“今日”。这是说,你只要求“今日”这一天的饮食,这并非让人不知储备,而是让人明白你当依靠的不是自己,而是上帝。你的每一天的需要,是造物主供给的,因为你不是这世界的“奴工”,你不是打工的,而是这家中的“儿子和后嗣”。你每一天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世界“揾食”,而是事奉真理、敬虔度日。这种观念的分别并非理想主义式的幻想,而事关我们将如何建立自己的生活方式。这能解释为何从不供财神的西方文明国家比求财求富的中国更加富裕的原因。但现代资本主义已经逐渐背离这个教训。在真理被尊崇的年代,西方人一直恪守这个传统,教堂是小镇生活的中心。拚命地赚钱、拚命地省钱、拚命地捐钱是经济活动的指标。清教徒把这种生活方式在美国建立后不久,资本主义即过度发展,这个过度发展的原因不在于经济活动本身,而在于对信仰的疏离。就像我们在文首提到的那个圈地人,怂恿他奔跑至死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藏在他心中的一只鬼。唯信仰能驱鬼。上世纪西方普遍背弃信仰,导致人们离弃命定的生活。资本主义产生了糟粕。

当代中国的开放,在接受西方精华的同时也接受了糟粕。我们如果割裂了儒家最基本的人伦精神的传承,又不愿接受西方信仰的精华,只接受西方的糟粕,可能会形成这样一种模式:“最坏的社会主义和最坏的资本主义的结合”。因为人如何生活是有准绳的,没有信仰就没有真正有根基的道德、法度和规则,人便可以随意生活,最重要的是,人只能把“贫富”作为一切生活的目标和准绳,这就必然成就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这是一切贫富问题产生的内在原因。

如此,“均贫富”和“革命”并不是解决贫富问题的好办法,反而是加剧贫富差别的杀手。那么,慈善是否可以解决?这又必须回到刚才的分析:如果你没有一个恩赐和赐予的观念,这慈善在上帝面前不被纪念。上帝不是因为你钱多才让你行善,这钱不是你的,上帝是因为你可靠忠信才把这权柄托你代管,代行慈善之责。上帝信得过你,便分派你,不是以财富多寡为标准,仍是以敬虔为标准。

这样,应该把贫富问题说得比较清楚了:现在许多正义之土仍然误入“阶级”观念,以“阶级意识”解决阶级差别。今天对贫富认识的首要问题就是从“阶级”的观念转回到“敬虔生活”的观念,以“所是”的观念扭转“所为”的观念,从源头上探讨成因、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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