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万元引发的思考

傅抱石《诗意册页》在中贸圣佳的拍卖会上又创新高，成交价为1980万元，引起轰动，让人惊叹，成为业内人士倍加关注的焦点，同时也引人深思。

中贸圣佳2003艺术品拍卖中国书画专场历时2天，已于11月2日落下帷幕。总成交额超过一亿四千万人民币。不少拍品都创出了历史新高，其中，齐白石山水册页（图一，八开，启功对题）成交价1661万元，而傅抱石诗意册页（图二，八开）起拍价300万元，经过竞争，最后竟以1980万元成交。拍场气氛热烈，群情激奋，但在惊叹和感慨之余，也不能不引发我们深深的思考：1980万元，意味着什么？

一、价值的回归

有人说，八开册页将近2000万，简直不可思议！其实，艺术品的魅力就在于此！古今中外，黄金有价，艺术品无价。我们知道，现在国外一些名画家作品，在市场上动辄几百万美金，甚至几千万美金，2000万人民币也不过200多万美金。齐白石是中国当代集诗书画印“四绝”一身的艺术大师，在秉承传统的基础上，开宗立派，雅俗共赏，其精品力作应价值几何？傅抱石也是继往开来，独领的大家，他所创造的“破笔散锋抱石皴”名满天下。用傅二石先生的话说，此八开册页，是他至今所见的绝世精品，那又该价值几何？

当今世界绘画存在东西两大阵营。西方绘画（主要指油画）讲求写实，讲求焦点透视，讲求形似；作为东方绘画旗帜的中国画（主要指水墨画）则讲求写意，讲求散点透视，讲求神似，而且强调“画为心迹”、“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此次齐白石、傅抱石的画册，正是当代中国写意画的上乘之作，祖国的壮美山河、万千气象，画家的满腔激情、鲜明个性都表达到了极致。1956年毕加索在法国与中国画大师张大千会晤，谈画论艺时曾说过，真正的艺术在东方，在中国。这是国际绘画大师的真诚，是对中国绘画技艺的高度赞赏，也足以消除国人在自己绘画艺术面前的妄自菲薄。那么，多少年来中国书画艺术品何以无价？――国力低微所致！因为自清中期以后，江河日下，直至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前，已沦为列强殖民地、半殖民地，“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民众连生存的权利都没有，还能有什么？即使建国以后我们也一直致力解决温饱问题，书画艺术品根本占不了一席之地，艺术家被埋没，艺术品被践踏，这是民族的耻辱，历史的悲哀。改革开放实行市场经济之后，中国才真正迎来了艺术的春天，特别是拍卖市场开办十年，为书画艺术品的价值回归提供了最有效的平台。此次“二石”作品高价成交正是当代大师精品价值回归的典型例证。

二、投资的拓展

从明代资本主义萌芽在中国产生，中国书画艺术品才开始有了市场流通，但都是局部的，不稳定的，价格也随社会变动几上几下，其市场流通从未形成大的气候。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书画艺术品作为一种具有民族传统，承载历史文化的特殊商品，开始大规模进入市场流通。“昔日王榭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过去只有王公贵胄、富贾人家才能收藏玩赏的书画艺术品，已与越来越多的老百姓结缘。随着社会进步，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中国书画的艺术价值逐渐被人们认识，它的经济价值也越来越凸现出来。一些聪明人、先行者，思想活跃、眼光敏锐的“先富起来的人”，则把书画艺术品收藏作为一种投资尝试。事实证明，这种尝试是非常成功的。我们不妨举两个例子：此次中贸圣佳近现代绘画专场中1099号拍品“齐白石双寿”（图三）就曾在1999年北京翰海大拍上成交过，当时成交价为22万元，而此次成交价为77万元；古代绘画专场中1526号拍品华岩的“明妃出塞图”（图四），在1999年中国嘉德春拍中，以79.2万元成交，而这次竟拍出了314万元。三四年时间，价格上涨了三四倍，投资什么产业能有如此的收益！

由于新的《文物保护法》及其实施条例颁布，个人、法人、企业都可以通过合法渠道拥有文物，把书画艺术品收藏作为一种投资行为已名正言顺。现在，不少国有企业、股份制企业、私企老板、投资公司都开始把注意力集中于中国书画艺术品。随着各种文物出国巡展、大型艺博会举办、中央电视台等媒体对艺术品投资的宣传、国内外大型拍卖会上中国书画屡创新高的刺激，已有越来越多的资金进入书画艺术品市场，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象对待股票、债券、房地产一样把书画艺术品收藏作为一种投资渠道。而它的唯一性、稀缺性、升值稳定性比股票（扩容增发）、房地产（破损折旧）更胜一筹。其收益高、见效快、利于变现的特点正适合资本的逐利性。由书画艺术品所形成的新的投资市场，必将吸引更多的投资者加入。

三、实力的增强

文明属于全人类。各国的艺术品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但同一件艺术品在不同国家、地区会有不同的价格。这除了历史传统、文化内涵、生活习惯、审美取向等不同之外，更多的是取决于一个国家、地区的实力，也就是国力和民力之和。文物艺术品的最高价值往往都是在经济最发达，国力最强盛的地方创造出来的。

由于中国书画艺精品在内地拍卖屡创新高，吸引了大量海外艺术品回流。此次中贸圣佳就是近50%拍品来自海外。内地买家出几十万、几百万元买一件书画艺术品已屡见不鲜，这在过去是很难想象的。故宫博物院以近3000万从拍场收购宋代米芾的《研山铭》，2200万收购隋人墨迹《出师颂》；上海博物馆花450万美金收购《翁氏藏书》，450万美金买回《淳化阁帖》，都充分显示了国家回收文物精品的决心和实力。近来，国内几乎每场大型拍卖会都有海外书画艺术品回归。中国文物从过去被掠出境、流向海外转向海外回流、回归故里。这使中国书画艺术品过去无价值或价值被严重低估的现象得到扭转，更为其整个体系价值上行奠定了坚实基础。这大大提高了海内外收藏家的信心和期望。现在，国内一些出国游客利用旅游之机千方百计寻找“国宝”；许多海外华人都注意收藏中国文物，连一些开餐馆的人也不放过搜集中国艺术品的机会。

据不准确统计，目前国内直接从事各种收藏活动的人已近一个亿，且有方兴未艾、继续扩大之势。随着中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实现，越来越多的人富裕起来，中国书画艺术品市场的强大购买力将和三峡水库发电、神州五号飞船上天一样，从另一个侧面成为我们国家综合实力的一个体现。

四、素质的提高

按社会学理论，人的需要是有层次的，是从低向高发展的，同时人们的需求又和整个社会的进步和文明相连。书画艺术品的收藏、投资是在人们各种基本需求获得满足之后更高级别上的精神需要。真正的收藏家对藏品要能理解，要能进行心灵上的交流。

人们常说，书画收藏靠的是财力、眼力和心力。所谓财力，自然是指经济基础；所谓眼力，则是指辨别真伪、判定优劣、区分粗精、决定取舍的能力，这要靠长期的时间、刻苦的学习、经验的总结、教训的启迪；而心力则是指毅力、忍耐力、在作品面前的定力、不急不躁、持之以恒，这要靠深厚的积累，广博的学识，性格的磨练，心态的升华。这是收藏投资中最重要的。

可以说，收藏是一种物质活动，也是一种精神活动。收藏逼人学习，使人勤奋；收藏能让人体味人生，使人修身养性；收藏能培育爱国心，增强民族自豪感。历史证明，大凡有成就的大收藏家，无不是大学问家，有许多同时就是大书画家、思想家和政治家。

收藏既是一种个人行为，也是一种社会活动。在发达地区人们都把能收藏文物、保存文物作为一种荣誉。国家文博单位和收藏者人数多少，收藏质量怎样，艺术品市场如何，都是经济发展文明程度的标志。当前我国越来越多的人学书作画，跨进艺术殿堂；越来越多的人著文立说，评点文化状况；越来越多的人开源寻宝，出入艺术市场。“海外回流”、“全民收藏”、“对艺术精品高价位的认同与追逐”……这一系列现象都不可能发生在愚昧无知、文化匮乏的社会，这从一个侧面有力的反映出我们的文明进步和全体人民综合素质的提高。

五、升值的潜力

齐白石精品册页1661万，傅抱石册页1980万，就象股票市场中的龙头股一样，将引导书画艺术品价格整体上行。水涨船高，“南北二张”如此，“南张北溥”、“南黄北齐”、京派、海派、长安画派、岭南画派……许多著名书画家的精品力作都有了想象空间。书画艺术品是人工产品，是书画艺术家的个人创作，发于心、抒于情、止于笔墨，数量极其有限，大家精品更少。由于损毁、遗失、贮藏等多种原因，存世量只能越来越少。随着收藏队伍扩大，投资人数增加，需求将越来越大，这是长期存在难以解决的矛盾。如果政局稳定，经济持续发展，国际环境平和，中国书画艺术品价格必将继续稳步攀升，更多大师精品将再创新高。

这里想特别指出，古代书画与现代书画相比，古代书画中蕴藏着更大的潜力。艺术品市场开放十年以来，传统收藏品中古玩杂项、瓷器玉器都出现了价格爆涨，只有古代书画升幅不大。这主要因为，在书画收藏方面大多数人是从现代书画入手，因为现代书画家易为人知，作品也容易被人理解。而古代书画家及作品则与我们存在着历史距离。说到齐白石，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而说到董其昌，除专家学者外，大多数人不知所云。但我们必须看到，历史要延续，文化要传承，只有更多了解过去，才能更好理解现在，只有理解现在，才能正确预见未来。中国历代孕育出的著名书画家都是不同时期的杰出人才，他们的作品历经沧桑，流传至今实属不易。其中蕴涵的历史沉积、文化遗韵、多样性、厚重感，是现代书画作品无可比拟的。

由于人们的收藏、鉴赏、对书画艺术品的认识都是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由近及远的，随着收藏范围不断扩大，文化素养不断提高，对艺术品理解不断加深，对艺术市场判断不断深入，古代书画艺术品所独有的历史价值、文献价值和科学价值，必将被进一步发掘出来，其与现代书画价格上的巨大落差必将造成强大的向上牵引力。稍加留意不难发现，即使在目前，很多古代书画升值潜力已有所表现。现在的大拍中有许多拍品是过去大拍甚至小拍上成交过的，现在再次上拍价格已翻倍。还以此次中贸圣佳拍品为例：古代书画专场中第556号拍品，清初方亨咸行书立轴（图五）在2001年翰海春拍中以3.52万元成交，此次拍到6.05万元，获利不可谓不丰。

当然，我们在看到书画艺术品升值潜力的同时，不能不提示风险。最大的风险就是“赝品”，赝品是书画艺术品市场中的“毒瘤”，一旦“发病”将造成巨大的破坏力。几年前，由于中国书画的真赝问题，著名国际拍卖行不得不取消整场中国书画拍卖就是一个深刻的教训。要彻底杜绝赝品不可能，但我们绝不能任其自由泛滥。应提倡管理部门、专家、中介机构、藏家和新闻媒体共同打假，使中国书画艺术品市场尽量摆脱赝品困扰，规范、健康向前发展。

1980万意味着什么？价值回归理所当然；投资渠道不断拓宽；素质提高大势所趋；综合国力具体体现；去伪存真前程似锦。精心呵护兴旺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