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不要轻信我是个有钱人

曾经,我也是痴情的男子,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变坏了。

不爱就是不爱

大学四年我一直在苏菲菲身上下工夫,我对她殷勤,她照单全收,我送她礼物,她统统笑纳,但她对我的态度就像一阵风,迎面扑来又忽近忽远。

即使这样我也很高兴,自以为在爱情长跑中扮演着乌龟的角色,虽然慢但总有达到目的的一天。我沾沾自喜,对苏菲菲越发上心,四个暑假我没回过一次家,顶着酷暑做家教,为的是在九月份开学时送她一份有价值的生日礼物。

关于四年的生日礼物我也做了一个战略性的部署,第一年送白金耳坠,第二年是一条手链,第三年是项链,第四年我捧了一对情侣戒给苏菲菲看,我想傻子也能明白我的意思,苏菲菲不傻但她似乎不懂,她把两只都戴在自己手上,一只左手一只右手,一个中指一个无名指,爱不释手。说都漂亮,她都想要。我想说点啥,她两手抱着我的胳膊摇啊摇着撒娇,她的手像白云一样软,我脑子轰的一声就答应了。后来,我才想起这四年来苏菲菲与我还真是一阵风,我连她的小指头都没有牵过。

为了补救,我很琼瑶阿姨地在一片枫叶上给苏菲菲写了份情书,问她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走,哪怕是走到海角天涯?

我等待的心情像六月里露天广场的水泥地,都快烤焦了,苏菲菲还是没回复我。我急,我怕,拉了几个兄弟去喝酒,这些家伙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酒后吐真言,统统都笑我傻子,说苏菲菲那样的女孩换到旧上海就是一交际花,玩玩而已,只有我一个人认真。

我不服,当他们是嫉妒,我知道他们中有人也曾追求过苏菲菲。可能我的认真激怒了他们,他们一个个竹筒倒豆子一样说,苏菲菲就要结婚了,男方是一挺有钱的主,那样的女生眼里只有钱。还有还有,苏菲菲的生日,她给张三说是三月,给李四说是五月,给他说是七月,给你说是九月,鬼才知道她是几月生的呢,她那是变相收礼物……

后来,他们还说了很多,只是我听不见了。那一晚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我响当当地当了四年的傻瓜。

第二天我就遇到了苏菲菲,她和一个男生手牵着手,两人的手指上赫然就是我送的情侣戒。我想提醒苏菲菲那对戒指上镶的不是锆石,而是真钻。想想却又罢了,如果爱,锆石也会当成钻石,如果不爱,钻石也比不过锆石。

偶尔还是想起苏菲菲,但我以为她在我脑中是记忆里的一粒砂,总有一天会被新的记忆冲掉。但还没怎么冲刷,苏菲菲就回来了。

她一脸的憔悴,人比黄花瘦,手上的戒指也不见了,傻子也看得出来是失恋了,我一点都不得意,反而很心疼,想那个男人真混蛋。

苏菲菲仿佛吃定了我,她不问我就跟我回家,每天很乖巧地给我洗衣做饭,苏菲菲这个妖精,我又沦陷了,抱着壮士成仁的想法,我决定再赌一次。

我把赚来的钱都存在了她的户头,用我的方式宣布对她的死心塌地。在我计划向她求婚时,苏菲菲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并毫不留情地卷走了我的所有积蓄,连存钱罐里的硬币都没有放过,够彻底,够狠。我明白了一件事,不爱就是不爱,不爱就不会心疼。

伪成功人士

苏菲菲卷走我全部财产消失的那一年,失意之下我把内心很多发泄不出来的力气都化成了工作的动力,结果,意外又意料中的升职成了公司的一个小头目,拥有了丰厚的年薪,公司分配了单身公寓,为了方便出行还配备了一辆尼桑车,所有费用公司承担,另外,外出应酬的所有费用一律报销。

一下子,我成了一个看似有房有车又有钱的成功人士。走在街上,经常会有女孩不经意的眼神在我身上飘过,轻易地就能读出“我想认识你”的气息。

起初,这种气息让我心虚,坐立不安,甚至涌出一股澄清自己的冲动,想告诉别人,我只是个打工仔,我看似富有其实一无所有,公司随时都有可能把这一切从我手边拿走。却又害怕别人把我当成神经病,忍住了。

有一次我没忍住,果真应验了我的想法,被人骂成了神经病。

那是在一个茶楼,我在等待一个很重要的客户,我的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她不光脸长得漂亮而且周身散发出一种恬然安静的气质,她的眼光不经意地望向我,和我的目光接触之后,露出一种波澜不惊的羞涩,让我怦然心动。

除了苏菲菲,这是第二个让我感觉心跳的女孩。那时的我还算得上善良厚道,我像个心虚的爱慕者一样生怕给她太好的错觉,我想给她解释,于是,不自觉地我就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我只是个看似有钱的其实除了年轻一无所有的人。

我恍恍惚惚地解释着,直到被一句“神经病”骂得清醒过来,此刻,那女孩身上恬然安静的气质早已不见,代之的是烦躁和被误会之后的羞愤。总之,不管是我真误会也好或者她被拆穿了愤怒也好,总之我被骂了,还被扇了一耳光,我自己扇的,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还有,不要太傻。

周末我喜欢泡吧,总有朋友带来他们的朋友,我喜欢这种朋友圈子的不断扩大。其间也有很多女孩子,闲聊起来,我总说自己是一穷人,结果惹来大家的纷纷嘲笑,说我用不着装穷,没有谁想跟我借钱。

后来,我只好装作自己真的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反正花的钱是公司的钱,我乐得大方。我知道圈子里有好几个女孩子对我有意思,为此私下她们已变得貌合神离,我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变成坐山观虎斗。

这一转变,让我的心倏地一痛,像一把钢刀突地穿过心脏,那把钢刀就是苏菲菲,我不得不承认苏菲菲伤我太深。

我真不是故意

《非诚勿扰》里葛优夸舒淇,“你在仇人眼里也是西施。”我恨苏菲菲,但依然甩不脱对她的想念,假如苏菲菲出现在我面前,我还会选择再一次沦陷。

后来,我遇到了小美,她长得有七分像苏菲菲。很多人因为长得像某位明星,一夜之间成名了,小美因为长得像苏菲菲,却被我误伤了。

她只是长得像苏菲菲而已,是我一个客户的秘书,第一次见她我的脑子就被搅乱了,那一场谈判谈得心慌意乱,糊里糊涂,结果给客户多让了两个点的利润,那老板也识趣,夸小美工作得力,问我需要不需要秘书?

我怕小美待在办公室太惹眼,就把她安排在朋友的公司做后勤。我头脑发热才做了这样的安排,安排好小美后,我一头的雾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了这样的安排。

我彷徨了很多天,没敢去见小美。结果有一天,我下班看到小美站在我公司的门口,她说,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可好?

连着几天下班,小美都在门口等我一起吃饭,她小鸟依人地跟在我身后,俨然是我女友。朋友打来电话,要我请他吃感谢饭,是他在小美面前把我吹捧了一番,还说我对小美一见钟情,说我是个极保守内敛的人,所以需要小美主动一点。

事已如此,就好像一首已经开始弹奏的曲子,我不能太败兴,只好就着节奏和小美谈起了恋爱。我请小美吃遍了城里大大小小的特色餐馆,有空闲时就开车带她自驾游,洛阳牡丹花开时往洛阳跑,想吃正宗的火锅就往成都走。

有公司作后盾,我大把地花钱,毫不手软。对此,小美看在眼里,却始终淡定,我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爱慕虚荣的不矜持。她的这种持久的淡定渐渐打动了我,我想,娶这样一个女孩做妻子,其实也不错,于是,我要了小美。

但在小美提出带我回家见她父母的那一刹那,我的心突地就乱了,然后我犹豫了,苏菲菲就像一种会不期然发作的毒,发作了。我发现,我内心对女孩全无安全感。同时我意识到,这么久我没在小美身上花过一分属于我自己的钱,换句话说,我对她从没有经济上的付出,感情上的付出也是那样的微薄。

小美走了,她脸上的神情倔强得让人怜悯。我想抱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旧伤添新伤

小美走后不久,苏菲菲再次出现,让我生出种心惊肉跳的骇然,我真想找个占卜大师测测我和她这辈子究竟有什么解不散驱不掉的孽缘。

我们彼此看着对方,像两只受惊过度的兔子,一时反应不开究竟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对方说话。我看着她的眉眼,哎,这个苏菲菲居然和上学的时候一样迷惑我,她总也不沧桑,不老去。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审视,终于,我几年商场磨砺出的成熟精明的外表挫败了她,她眼圈一红,腰肢一软就倒在了我怀里,嘤嘤嗡嗡地哭,那感觉像十多年后突遇初恋一样的纯情,感情饱满澎湃。

她还是像当年一样安静地给我洗衣做饭,我们很默契地绝口不提她当年卷走我的全部家产,将我一通好骗。我们安静得像两个决定放下过去一切恩怨,重新修好的真正有爱的情侣一样,生活着。

这一次,我猜苏菲菲是真的想重修旧好,她终于决定回心转意真正地喜欢上我,当然不是纯粹喜欢我,主要是看我现在有房有车有社会地位。

我也想放下,好好和她生活。我做不到,我压制不住内心的恶意,如果不是她,我坚信我能遇到一个好的女孩子,如小美一样的女孩,幸福地生活着。

我像只捉弄老鼠的猫,悠闲地看着苏菲菲一天比一天对我更含情脉脉的眼神。我在等待。

苏菲菲想结婚,我答应了,我决定赌一次。我们拍了婚纱照订了酒席,通知了所有的亲友后,我和苏菲菲摊牌,我一无所有,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公司的。

苏菲菲听后脸色一瞬间惨白,问我是不是开玩笑,我轻笑着找出房屋租赁合同,如我所料,苏菲菲甩了我一耳光,骂我一声混蛋,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因为是预料之中,所以我只是无奈地笑一笑。曾经,我也是痴情的男子,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