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赴约托木尔峰

时间:2022-09-05 02:24:28

秋日赴约托木尔峰

与很多人固有的概念不同,在如今的探险旅游界,世界自然遗产――托木尔峰以及木扎特古道的名气已非昔日可比,这给东道主――温宿县发展旅游业带来了非同寻常的契机。

2005年8月,著名作家叶辛受邀来到温宿县采风,对天山托木尔峰心驰神往。尽管时日匆匆,他无缘一见托木尔峰真面目,但是他仍然敏锐地意识到了托木尔峰对于温宿的重要意义,并著文为记:

天山,崛起于亚洲中部,横卧我国新疆境内部分,绵延1700公里,耸立的主峰托木尔峰,高达7435.29米。它经千载风雨,历万年沧桑,雄姿不减,堪称天山群峰之王;它昂首苍穹,挺拔独秀,成为刚毅坚强的象征……托木尔峰坐落于新疆温宿县境内,乃这座古城之大幸。温宿县的各族人民,将其纯洁神圣、巍然屹立的铁峰性格,视为自己的骄傲。

无疑,对阿克苏地区、对温宿县来说,位于其境内的这座神峰是大自然的厚赐。托木尔峰独一无二的水土孕育了这片热土独一无二的民俗与自然风情,向外部世界展示出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巨幅画卷;或许,可以预见的未来,托木尔蕴含的巨量水资源,还将成为一座真正的宝库。

梦的起点

出于扩大知名度和促进旅游业发展的考虑,2006年9月,温宿县首次以政府名义组织、邀请了疆内和地区著名摄影家,组成10人考察队,对托木尔峰冰川展开摄影考察与采风活动。

9月13日,考察队从温宿县城出发。

从温宿方向前往托木尔峰的路线一般是县城至佳木镇,沿台兰河上行,过台兰河水文站至塔格拉克牧场中转,然后继续沿河(这一段河流改称为琼台兰河)上行,至库木拜什。由库木拜什向北沿河上溯,即到琼台兰冰川,越过冰川之后,将可以一睹托木尔冰峰的雄姿。

由于托木尔峰并无与常见山峰一样明显的尖顶,而是一块凸起的台地,因此,逡巡在群峰之间的探险者往往被遮蔽了视线,很难看到它的真容。必须拉近与它的距离,并且跨越冰川的重重阻隔才能有幸目睹。这给人们对它的探索带来了巨大的不便。时至今日,流传于世间的关于托木尔峰的影像资料依旧匮乏的原因就在于此。

这一天是一个少见的好天气,天高云淡,阳光明媚,似乎预示着人人都将享有美好的前程。此时,险恶山路上的艰险跋涉,仿佛从来都是别人口中的传说。

中午2点,考察队来到了托木尔峰高山自然保护区管理站内的平台子,车队的终点就是这里,后面的旅途,需要靠马腿和人腿来完成。

顾名思义,平台子确实是一片平坦的草场。群山环抱中,绿草如茵如梦,毡房星星点点,个中景色与童话世界颇有神似之处。

马队于4点整到来,14匹马,两名向导,一名肉孜,一名木拉提江・买合木提。肉孜50岁,憨厚朴实,历经风霜,是常年在这片山区游牧的老牧民;木拉提江・买合木提18岁,柯尔克孜族,也很淳朴――当我们问他平时不放牧时最喜欢干什么时,他眨着眼睛,站起来比划着说:“去场部跟姑娘们跳舞最有意思……”

因为整理装备和捆扎工作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将近7点半,我们才上马出发。从这一刻起,真正意义上的探索与考察迈开了第一步。

骑马是一个大问题。在马队到来之前,领队逐一询问了每个人的马术水平,结果相当不乐观:考察队员们大多数没有在山区骑马的经验。

尽管经验缺乏,但是大家胜在勇气十足,经过一番操练,个个都像模像样地策马前行。这给向导造成了一种严重的错觉,以为大家骑马的水平都还不错,以至于在返程中差点出了大事。

在一片暮色中,考察队开始向远方的山峦前进。此时,晚归的羊群开始翻山越岭而来,时不时有长着长长胡须的山羊在附近山包顶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们;牧羊犬则围着我们的马队上蹿下跳,一心想哄骗一位骑士下马与它对垒。远方的山峦背后,渐渐有雾霭升起,牧民的毡房上,也升起了袅袅炊烟。

这幅充满生机的画面使人心里充满了温暖,它是那么宁静,足以令人沉浸其中。

翻过三座山,天就黑透了。湿气很重,感觉身上汗津津的,非常难受。不过,长久没有呼吸到这么鲜甜的空气,因此感到神清气爽,并不疲累。

11点,我们赶到了宿营地。这个营地在河谷旁边的高地上,也是肉孜和木拉提江放牧路过这里时的营地。一番忙乱之后,我们搭起了四座帐篷,三大一小,恰好够10个人睡。晚饭是馕和咸菜、压缩饼干,外加鱼罐头和火腿肠,还有一瓶白酒。这对身处野外的人们来说,是相当丰盛的晚餐了。

帐篷搭好后,领队发现肉孜与木拉提江准备在草地上露宿,赶紧把他们往大帐篷里推,一番劝说之后,肉孜与木拉提江腼腆地进了帐篷。

终于可以躺下了,山里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开始了。临睡之前,我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天,惊异地发现,山里的夜空与星光,竟然是如此璀璨。在深蓝如大海的天幕上,每一颗星星,确实犹如那无比晶莹的宝石。

这样的夜晚与星空,让人沉醉。

绝美山谷

清晨7时,晨光微熹,帐篷外肉孜呼喝马匹的声音吵醒了大家。新的一天就要开始,拉开帐篷的“门帘”,清新而略有寒意的冷风吹了进来,令人顿时感到清醒了许多。

也许是空气好的缘故,尽管这一晚我们醒来了多次,但是睡眠质量很高,没有疲累的感觉。集合在一起洗漱时,大家交换了一下感受,都怀疑夜间有野猪探营。

肉孜与木拉提江告诉我们,这一片山区“亚通古斯,吐噜吐噜巴”(意为野猪多得很),晚上睡觉,要小心谨慎,如果发现有野猪来到营地,千万不要招惹它们,它们会自己跑开的。

简单的早餐之后,大家与肉孜和木拉提江一起,重新把装备和食品在马背上捆扎好。

我们这一天的目标是抵达库木拜什,那是马匹能够到达的终点,也将是我们进入冰川地区的最后一个营地。

肉孜和木拉提江说,从这里骑马到库木拜什,需要整整一天,而且有大半天都需要在“很难走的路上”走。

对我们来说,这或许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在乱石间穿行很耗费体力,基本上是在石尖上跳舞。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就失去了耐心。这样跳着走,尽管速度比较快,但是体力显然无法支撑,而且此时,前方的山体出现了一个巨大而又光滑的斜切冰面,显然是山体崩塌后形成的,要绕过去,必须下到河滩然后再上山。前方探路的队友叫住了我们,建议我们下到河谷中,沿河谷上行。

从这里俯瞰河谷,距离颇远,河滩似乎显得非常平坦,而且另一队人走得很快,我们决定也下河滩。

然而,下去后我们才发现,在这里行走的艰难程度比山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是乱石狰狞,冰层嵯峨。由于沙石细碎处有可能分布有冰洞,我们只能在乱石间顺着冰溪上行。

这条山谷看起来经常迎接人类的到来。10点多,我们在乱石间发现了第一个“专业路标”,这个路标被几块脸盆大的石块围压着,在巨石上放得很稳当,从外形看显然不是牧民制作的。联想到出发前所看的一篇探险日记中,曾经提到2006年8月曾有一支地质考察队来这里考察,或许这个路标正是这支考察队留下的。

沿冰溪一路上行,我们发现了四五个这样的路标,可以肯定,有人曾经从这里直插冰川腹地。

路标的发现给我们造成了严重的错觉,认为前往冰川仅此一条路。在后来临下山前,我们遇到了在我们之前进山的几位户外探险爱好者。他们也是从我们所在营地的位置出发前往冰川,但是他们从河谷平原的另一边上行,“那条路很好走,比较平坦,不需要爬上爬下。”他们说,如果从那条路去冰川,半天就可以走到近前。

中午12点半,我们到达西台兰冰川的冰舌部位。这里已经能够看见高耸在河谷中的冰体了。资料上说,东台兰和西台兰冰川都是发育完整的现代型冰川,流动性很大,夏季消融明显。

站在高坡上俯视冰川,如同欣赏立体的山岩。由于反复融化和冰冻,细碎的沙粒被包含在冰层中,使多数冰体都呈现出灰黑色。但是在这灰黑中,交错的水流形成了复杂的纹路,冰层之间也因为阳光的消融而互相交错,这使巨大的冰体表面形成了如同页岩一样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座座冰山列阵以待,如同接受检阅的巨人。

继续前行,不久,我们追上了正在休息的第一队。

随后的一段路非常危险。那一片地区,由于河滩被巨石拥塞,无法通行,我们只好爬上山,在陡峭的满是虚土、碎石的山梁上侧行,头顶上,就是探出山岩、看上去似乎摇摇欲坠的山石。没有路,只能踩着前人的脚窝走,并且得一步步把脚窝踩实了才敢迈开步伐。因为坡度很大,在侧身前行时,需要两手着地支撑,否则难以保持平衡。

在这段路上只要有一步踏错,当真是千古恨事。因为身下几十米处,就是轰然作响的冰河。

中午3点,我们到达巨石平原的尽头,从这里爬上了一条高大的冰碛垄,海拔高度是3525米。向前500米左右,就是没有巨石的冰面。

这是一个山口,正前方就是著名的台兰峰,山峰两侧是洁白的东、西台兰冰川,遥望冰川,如同波涛翻滚的海洋,晶莹的冰面层层叠叠,如潮似涌,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耀眼。

根据资料和有关描述,站在这里,如果天气晴朗的话,可以看见托木尔峰的上半部。

但是,很不幸的是,这时天气也已经变了,大堆黑云在天空聚集,光线暗淡了不少,山谷间顿时平添了一股肃杀的气氛。这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如果要穿过冰川,当天肯定无法回到营地。形势至此,只有返程一途。

返程依旧是劳累,大家行走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动身前,我们简单地吃了随身带的馕和榨菜,以山间冰水解渴,那可是不用做广告的真正的冰川水。一路上,联想到留守营地的领队反复保证会有胡萝卜稀饭喝,真是归心似箭。进山仅仅三天,大家的脸上都起了皮,嘴唇也裂了口,都很想念胡萝卜的清香和甘甜。

山里的天黑得早,金秋9月的天,仅仅5点多已经显现出一派苍茫暮色。穿行在巨石阵中,耳旁的冰河涛声如雷,眼前的路途艰难而又遥远。

无论多难走,也必须走。一旦天黑,在犬牙交错的乱石丛中或者是山梁上行走,会非常危险。不幸的是,天很快就要黑了。

馕和榨菜产生的热量很快被消耗殆尽,尽管身上很冷,我们却始终没有停步。但是,也许是我们有些大意,没有想到应该保持队形,出发不久,队伍就走散了。

我和来时的队友依旧在一队,走在整个队伍的前面。7点左右,我们到达了上午下河滩前的那条冰碛垄,为免迷路,我们爬了上去,准备沿原路返回。

暮色越来越重。我们三人排成一线,我在最后。我们起先尚可遥相呼应,但是转过了几堆大石后,也互相失去了联系。这里的巨石很多,三绕两绕,就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根据行程判断,此刻离营地应该已经很近,因此我并不着急,只管一路疾行,希望能赶上他们。但是,直到我感觉已经越过了营地,依旧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这时天还没有黑,着急中,我爬上附近最高的一座小山包,终于看见了队友,他们已经走到另一条冰碛垄上了。

会合后,我们很快返回了营地。这时是8点50分,天色已黑,仅余微光,而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没有一个人回来。

留守营地的领队已经煮好了一大锅胡萝卜稀饭,我们却没有心思吃。大山沉寂,山风呼啸,远处只有冰河的涛声,听不到晚归者的呼喊。

等到9点半,依旧没有一个人回来,经过商议后,领队和一名队友带着头灯去接应其他人,我留下来陪另一名队友――当天的体力消耗太大,加上受了凉,他已出现了高烧症状。

等他躺进睡袋,我走出了帐篷,一天的劳累过后,汗水浸透了内衣,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无法端坐,我在营地间转着圈,间或给篝火加些柴。

天很冷,夜已黑透,风中,山谷间回荡着阵阵呼唤。10点多了,依旧没有人回来。

这是艰难的时刻。

10点半,我们终于听见了回应的呼声。在山谷里,他们看见了高坡上的灯光。

20分钟后,他们接近了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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