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苟且偷生的17年

时间:2022-09-04 09:16:28

身上的伤痕永远留下了,看得见,摸得着,心上的伤痕,看不见,摸不着,却永永远远地存在着。李女士生于1958年,少女时代的她学过声乐,曾在某文工团做歌唱演员。原本很有理想的她面对男友的狂热追求,匆匆结婚后连工作也丢掉了。婚后,李女士长期受丈夫虐待,到2002年她才通过法律摆脱掉长达17年的阴影。

他第一次打了我

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脾气不好。有一次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看到中间时,有人在摸我的腿,是我右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我害怕极了,看看杨义,他正专注地看着银幕,完全被电影里的情节吸引住了。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只是将身体不断地向杨义这边靠,好不容易,电影结束了,我们走出影院,杨义问我:“刚才你怎么回事?老往我身上靠?”我害羞地说:“你不知道,刚才把我吓死了,我旁边那个男的,他用羽绒服遮住手,摸我的腿。”话音刚落,他“啪”就是一记嘴巴,打得我一下子就懵了,而他开口骂道:“你舒服啊?两个男的,一边一个,他摸得你很舒服是吧?!”

我既无法还手,也无法分辩,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谁这样打过。我一边哭一边往家跑,妈妈看见连问我怎么了?

这时杨义也到了我家,看到我妈,他连连陪笑脸,“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要她送送我。”

我一听到他敲门就躲进了厨房,在这时候,我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让他看到我。可我妈妈让他进了厨房,她自己则回避了。杨义一进厨房,就说要我送他。我说:“算了,我们结束吧。我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呢。”他看出了我的坚决,陡然又露出了刚才的凶相,“你到底送不送我?”他一下子掐住我的脖子。这时,我妈又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杨义一手继续掐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扶着门,脸上又笑眯眯地跟我妈说:“阿姨,没事儿,我只是让她送送我。”我不想惊动善良的母亲,就答应了送他一程。我以为这是我和他的最后一程,那是1984年的冬天,我穿的还是羽绒服,我家住在红旗街,他家住在桂林路,我每次停下脚步,他都会说:“我们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还这样绝情?”

我吃亏就吃亏在心软上,他那样一说,我就陪他继续走下去,一直走到地质宫那边的小树林里。忽然,他在我的胳膊上扎下一刀,是我妈妈平常用来割肉的刀,特别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刀尖划破了厚厚的羽绒服和里面的毛衣,直穿进我的肉里。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冷冷的风,发出呜呜的哭泣似的声音,我吓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本能地想跑,身体却软软地,站都站不住。而杨义,却在这时,撕开我的衣服……

他完我,拿起刀,走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对母亲,我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我的心里充满了仇恨和绝望。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唱过歌,我知道,我不止是永别了舞台,我也永别了欢笑和歌声。

在麻木不仁中,我和杨义继续着恋爱关系。除了他,我还能再嫁给谁?

他砍伤了我

1985年4月20日,我和杨义结婚了。办完结婚证我才知道,杨义结过一次婚,前妻给他留下一个1周岁的女儿,乳名叫遥遥。那时候,杨义每月工资34.5元,遥遥老爱伤风咳嗽,我们的日子过得十分窘迫。

1986年1月5日,我从邮局取回原单位给我汇的236元钱,揣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被杨义发现了,他说我“攒小份子”,跟他有二心,于是对我拳打脚踢。

一开始,我还想解释,想分辩,可这样他又说我犟嘴,打得更厉害了。当杨义的又一巴掌打在我的嘴上时,我什幺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揪起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墙上、暖气片上撞,我被撞得迷糊了,他也打累了,当时已经是半夜了,杨义困了,他说:“你给我好好跪着,好好想清楚。”我其实什么都不能想了,但他让我跪着,我就老老实实跪着,我已经完全被打怕了,也傻了。就这样一直跪着,直到婆婆晚上醒了发现我还在跪着,叫我和她一起睡。

早晨6点,杨义醒了,他在客厅叫我,要我给他准备早餐,给他装饭盒,我没有听见,婆婆推醒了我,我应了一声,可是睁不开眼,大脑昏昏沉沉,人还在傻傻的状态中。杨义不耐烦了,他冲进来说:“你要是不给我装饭盒,给我两块钱,我到外面去吃。”我吃力地坐起来,他又不耐烦地大叫:“快点儿!给我拿钱!”

我也愤怒了,大叫道:“没有就是没有,有也不给!”杨义又骂了一句,叫嚣道:“你活得不耐烦了,看我不砍死你!”骂着,他真的走出卧室,向厨房走去。我想他不过是吓唬我而已,再怎么说我们是夫妻,他怎么打我,也不至于要到动刀动枪的程度。

还是婆婆了解她的儿子,她瞪了我一眼,责怪地说:“你看你,太不懂事了!”我还在琢磨婆婆那难看的白眼,杨义已经拿着菜刀走进来了。这时,我的心里还是没有恐惧,我不相信他会真的砍下来。

倒是婆婆急了,她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儿呀,你可不能……”然后作势要昏倒。我想,可能婆婆的本意是为了救我,她一昏过去,杨义肯定要丢下菜刀去救她,那幺,我就安全了。可是没想到,杨义发起脾气来是个六亲不认的人,他一脚踢开他妈,我看到他踢他妈的动作,就意识到――我是真的危险了。

果然,杨义举起刀,向我劈来,我再怎幺躲也来不及了,情急中,我抬起胳膊,挡住了头。

那一刀正砍在我的左胳膊上,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杨义一看,吓坏了,他扔下刀就跑了,他妈慌忙撕下一块床单,死死地缠住我的伤口,我倒在床上,看着鲜血渗出来,又流到床上……

我越痛苦他越舒服

在杨义面前,我屈服了一次又一次,以至于到后来,我就像是一个人被抽去了脊梁骨,他让我跪我就跪,让我闭嘴,我不敢开口,让我笑,我不敢哭。

杨义对我的虐待千奇百怪,每次打完后,他都把我的衣服扒光,把我绑在床上,他自己出去买许多好吃的,回来后也不看我,也不问我,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到厨房忙半天,做出一大桌菜,全摆在你面前,他自己盛好饭,自己不吃,先喂我。你想想一个人刚被打过,嘴唇都是肿的,怎么吃得下去?

可他不管那么多,你不吃?好,他桌子一推,又开始打……后来,我就习惯了,他让吃就吃,让喝就喝。我还不能解释,我怎么解释在他看来都是“犟嘴”。

他有时打我,我哭,他会打得更狠:“我还没死呢,你哭什幺哭?等我死了你一起哭!”我要是忍着不哭,他又会骂:“行,看你硬还是我硬!我就不信打不服你!”他打人时从来不论地方,也不论方式,怎么狠怎么来。他用刷床的竹刷子往我身上扎,他扎我的时候,我的衣服,他是把竹刷子从中间折断,让那些竹尖都变得参差不齐,然后扎我的手、我的胸、我的大腿……

他坐在我身上吸烟,一支接一支,每吸完一支,他就把烟头直接摁在我的肚子上,我痛得尖叫,骂他是畜牲,他却哈哈大笑,还说:“我就喜欢你这样子,你越痛苦,我越舒服……”他用竹刷子扎我下身,我被他绑住手脚,想挣扎都挣扎不了。有时,他还把我绑在暖气片上,进行待。他说:“我喜欢你的感觉,我要看到你冒汗,看到你哭,看到你流血,我才能舒服……”我的身体已经被他摧残坏了。

他为暴行付出了代价

1988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稍大一点儿,用钱的地方更多了,杨义这时候也因为糖尿病,每月只拿70%的工资,在这种情况下,他同意我出去挣钱养家,于是,我开始学着卖服装。没有店,没有本钱,没有固定的摊位,也没有人帮,我一个人上货一个人卖。而杨义,他一方面理直气壮地跟我伸手要钱,一方面又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我卖衣服的时候,他在一边偷偷看着,如果买家是个男的,他不准我对人家热情,不准我笑,有一次,一对夫妻来到我的摊位前,我一看来了主顾,当然笑脸相迎,热情地向他们介绍服装的质量和款式,正忙着,不知他什么时候从哪里窜出来,一把夺过衣服,恶狠狠地说:“你啥意思?你是卖衣服还是卖笑?”他这样一说,人家肯定不买了。

后来,我生意越做越顺,买了房子,买了车,可我的灵魂还是孤苦伶仃。摸着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我想,我如果只是和杨义离婚,那太便宜他了,我必须要他为他的暴行付出代价。我请了律师,走上了一条刑事自诉的道路,2002年12月,杨义因虐待罪被判处有期徒刑6个月。 (城市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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