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小说的艺术魅力

时间:2022-09-03 11:04:40

铁凝小说的艺术魅力

[摘要]作为当代著名作家,铁凝从自己独特的视角出发,运用写诗的方法来写小说,捕捉她视野的景物和人物内心的活动,塑造了多个鲜活的人物形像,并有多部改编为同名电影,在国内外颇具影响。她的小说语言表达方式丰富多彩,产生了诗意化的艺术魅力。铁凝的小说的具象物,是吸引读者的重要因素,她点石成金地让具象的事物富有了抽象化的内容,每个具象的画面就在这每一个包含生命信息的文字里获得了生命,获得了远远超出“物象”本身的形而上的抽象含义。

[关键词]艺术魅力;技艺精湛;丰富多彩

铁凝是用写诗的方法来写小说的作家,她善于从自己独特的视角捕捉她视野的景物和人物内心的活动,或生活中富有人性、人情的纯净瞬间,以清丽、简洁、富有音乐性和诗意的语言,用中国传统的创造意境的手法予以呈现,营造空灵、淡远、含蓄的艺术境界,这是铁凝语言艺术中最富有个性的特点。

铁凝初登文坛就以她的《哦,香雪》如诗如画般的诗情画意征服了读者。她的小说不重故事,有些篇章简直无故事可言,比如《孕妇和牛》、《近的太阳》、《无忧之梦》等。她追求的是一种诗的境界。她善于营造一种特定的情境,那里的氛围是宁静平和的,那里的一切生物流露着真纯和爱意,置身其中,人和灵魂会得到净化,一切的怨恨都会在那一片安详、宁静中化解。我们来看《青草垛》中的一段描写:

青草垛垛起来,高过低矮的石头院墙,高过寨篱门、丝瓜架,有的还高过屋檐。从山上往下看,茯苓庄的房子倒成了草垛的点缀。草垛像一带绿色的云,早晨、中午和黄昏,家家做饭时,烟便从这丘陵里升起来,烟一会儿就笼罩了青草垛,烟散尽,青草垛再显出来。

读来多像一幅山村风景画,石头院墙,篱笆门,丝瓜架,青草垛,消消散散的炊烟,宁静,辽远,如诗如画,好一派田园风光。

写景如此,她写人也能写得如油画般富有诗意。铁凝写作时很珍惜她的哀愁。她有意把作品写得很淡,没有大绝望也没有大愤慨,高兴不喜形于色,仇恨也不捶胸顿足。她把自己的感情渗透在每一个字眼里,制造一种让人意会的气氛,发掘出一种生命的诗意。比如《秀色》中的一段:

她盘起腿,坐直了身子。

她的身子迎着油灯,衬在乌黑的墙上是如此巨大而又明媚;

她那张从未见过天日的小脸,是方才那撒泼似的使水,才把它弄成这样熠熠发光。

她的呼吸是清洁的,她的嘴唇丝绸一样可人。

她的长发受了水的滋润,无比柔韧地缠在肩上。

她勾引一个男人,光明磊落,直白放肆而又纯净无邪。

这本不是一段有诗意的情节,张品为了全村人能吃上水,准备“壮烈”地牺牲自己的身子来留住李技术员带领的打井队。这一情节在某些方面来说近乎惨烈。铁凝正是理解了张品心底的纯洁和善良,才用诗意画的笔调将张品描绘得像油画中的出浴女神。我们在许多爱情诗里会读到相近的句子。作者原文并没有分行,但是我们分行来读,尽管句子之间并没有压韵,照样可以感觉到句子的整齐之美。她用身子“明媚”,小脸“熠熠发光”,“呼吸是纯洁”,嘴唇“可人”,长发“柔韧”一系列形容词极力地描绘出张品的美丽娇嫩,有了诗的华丽之美。用简短的句子、重复了人称使句子富有节奏感、跳跃性。她生生地让一段很俗的情节有了优美的诗意韵味。

读铁凝的小说,常常会被她笔下的具象物所吸引,这个具象物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因为她点石成金地让具象的事物富有了抽象化的内容。她用形象化的语言让我们看到了熟悉的物象,又用一种全新的文字组合让这些物象陌生,读者却在这陌生的具象画面中领悟到抽象的、形而上的内容。其实优秀的小说家无时无刻不是处在创作之中,他们总是致力于找到一种新的语言组合关系,这种关系并不存在于语言教科书中,而存在于作家的生命和血液之中,要唤醒语言的表现能力,首先要唤醒他的心灵和肢体,使她真的具有了“发现”和“创造”的能力。铁凝具备了这种“发现”的能力。这种能力也许源于她对绘画艺术的透彻了解。她总是把生活中的感悟形成一种意象,在这种意象中注入她的感动、她对人生的领悟以及深厚的生活内容,又把这种意象凝成一幅具“形”的画面,然后寻找能够承载这厚实内容的文字将这幅画面描绘出来。幸运的是她总能找到合适的文字组成语言之门,引诱读者进去,也总能让读者在这语言之门里领悟到她想传达的一切。比如《麦秸垛》,作者4年的 农村生活使她对农民的生命和生存、文化与传统有了新的理解,当她试图表达这种理解时,脑海里出现了许许多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各式各样的农民个体,每一个个体都是多姿多彩,但他们确实又有着那么多的相同。当她想概括地把握这些个体时,她的目光投向这个生存的环境,“麦秸垛”进入了她的视野,于是一个个个体凝成了一个个“麦秸垛”,“麦秸垛”的意象形成了,她找到了能够负载她思想的对应物。接下来的工作是要用准确的语言传达出她的感觉,并能用文字碰撞读者心中敏感的部位,让读者领悟她的所悟。她选择了下面的语言:“那麦秸垛从喧嚣的地面勃然而起,挺挺地戳在麦场上。垛顶被黄泥压匀,显出柔和的弧线,似一朵硕大的蘑菇;垛檐扇出来,碎麦秸在檐边耀眼地参差着,仿佛一轮拥戴着它的光环。”面对这段文字,当我们穿越其中的时候,眼前出现了“物”:“硕大的蘑菇”状的麦秸垛;这物具备了“神形”:“挺挺地戳”在田野里;也有了“色彩”:“黄”色的“耀眼”的“光环”;耳边有了“声”:“喧嚣”而起;也感到了“情”:“柔和”、“拥戴”。同时作者用“起”、“戳”、“扇”、“参差”这样富有动感的词让这一静物有了生命的气息,而这每一个字都饱含高度的想象启发力。于是这个“麦秸垛”对读者产生了诱惑力,这三个字传给读者的信息像它本身的内容一样丰富,包含着曾有过的生命又包含着死亡;于是这个具象的画面就在这每一个包含生命信息的文字里获得了生命,获得了远远超出“物象”本身的形而上的抽象含义。

铁凝文学创作的能力,文坛老手王蒙都羡慕她“书里的长诗长歌一气呵成的文气”。她的语言成功地负载了她的思想,趣味饱满,技艺精湛,充满张力又富有诗意。阅读她的作品会得到高度的精神愉悦。

[参考文献]

[1] 王蒙.读大浴女[J].读书,2000,(9).

[2]陈超.写作者的魅力[J].长城,19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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