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和石像

时间:2022-09-03 02:46:22

二十多年前认识大荒,他写诗、画画、临帖、治印、玩墨像、刻微雕。彼时,中文出身的他,在一所中学任教。正当华年,才智横溢。我曾想,那浅浅的三尺讲台,能容得下他那广博的志趣和一颗狂野的青春的心吗?

果然不久,他东渡扶桑,那年那雨,八年后归来。他办企业,搞平面设计、环境设计、楼盘包装、印刷出版。然而,他依然写诗、画画,临怀素的狂草。微雕虽不刻了,却从寿山乡的河底摸来大块大块的石头,为《山海经》那非人非兽、亦人亦兽的数百个怪异的神祗造像。

他人缘好,重情尚义,豪爽洒脱、于己则散淡低调,不事功利。虽然置身商界,钟情却在文化。最能体现他顽野大气精神的,莫过于石刻《山海经》了。这些从寿山乡的田边道旁,山头水尾捡来的石头,根本不入市场寿山石收藏者的法眼,然而,对他则是宝贝。这些弃石,千百年来默守在寿山乡的山水间,仿佛就专门等着他的到来。而他,也是在寻见到这些石头之后,才发现潜存于自己身上的那份未曾开发的创造天份与冲动。因此,在某些意义上可以说,石头与他,是在互相的等待和寻找中,互相发现和创造的。我见过大荒创作这组作品时那种如痴如醉的神态,手中的顽石在他的端详与神思中,一块块都飞腾起来。仿佛几千年前《山海经》中的那些精灵,都从洪荒大漠走来。附体在寂寂的石头之上,于夜深人静,在石尘飞扬的电钻砂砂声中,和大荒动情地对话。他随石赋形,寥寥几刀,不改石头形态,却让每块石头都有生命。

《山海经》是史前先民对生存的宇宙空间,山川地理,生灵万物的描绘和记载。先民对世界的不解,便在想像中融入自己的形象和体验。这些在不解中融入想像创造出来的世界,所有生灵虽然怪异,但仍然充满了人性和人情。大荒的《山海经》石刻造像,紧紧抓住这点,虽然怪异,却不怪诞。尽管人面兽身,生鳞长角,奋蹄甩尾,但不失人的本性。他着力雕刻的是脸的细部,温婉的眼神,刚直的鼻梁,以及嚼尽沧桑的厚厚的嘴唇。不仅是对于先民创造的理解,还融进了他自己对生命的体验。这一切既得益于他丰富的中国文化的积淀,还得益于他半个世纪沐风栉雨的经历。叹世界,曾经是人们对艺术家创作状态带有几份羡慕的一种概括,然而对于大荒而言,我想,他还是,玩世界、玩诗、玩散文、玩书法、玩艺术、玩棋、玩茶、玩电脑、玩博客,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玩。玩,是一种心态,能如此玩者,并不乏人。难得的是,最终能玩出自己,这就不易。《山海经》石刻造像出世,我想大荒已经开始迈入这一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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