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的青春

时间:2022-09-02 04:01:36

野生的青春

手握电工入网证的小妞

1992年出生的优优已经有了6次跨行业跳槽的经历。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是:不喜欢。优优的老家在辽中潘家镇,“上学的时候,我英语数学能考20多分,老差了,就爱学语文。”优优的爸爸不识字,她形容“纯农民一枚”,优优妈也只有小学文化,但一劳本实的夫妻俩特别希望优优能考上大学。“我不是念书的料,上技校不用考,拿得起学费就行。”她在辽宁劳动经济技术学院“混”了个中专毕业。“上学时净玩了,现在知道欠的债早晚要还。”

毕业后,优优被分配到沈北一家电器厂,试用期月工资900元。“我是学电的,有电工入网证,有这个证就说明我能碰高低压变电箱。”但这个工作对优优的吸引力几乎为零,因为除了搬箱子,就是捆电线,无聊至极。干了一个多月,某天早上优优跟车间主任请假:“我想去砂山那边看看我对象。”主任不同意,优优吃完中午饭,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收拾东西坐车直奔砂山。

路上遇见个中年男子,爱唠嗑的优优就说自己来找对象,顺便找工作。中年男子得知他有电工入网证,说可以介绍她去东营电器。优优怕被骗,到工厂门口看见挂着的大牌子,信了。

这里的待遇不及沈北工厂,一个月500元,包吃住。当时宿舍还没腾出来,优优就跟对象租了间100块钱一个月的平房,没窗,又暗又潮。付了房租后,俩人只剩30块钱,但能和对象同甘共苦是优优最高兴的。俩人商量后决定不跟家里要钱,对象给了优优4块钱,让她去沈北的厂子要工资,说要回工资,人就回来,要不回工资,人别回来。

优优坐公交车去了,先找车间主任,对方让她找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让她找会计,会计让她找总经理,总经理又让她找董事长,董事长不在。优优就在总经理办公室里一坐,“你不给工资,我回不去家,就在这待着。”“那你就待着吧。”经理办公,优优在旁边哭,经理出去,她就跟着。总经理没辙,“让会计给你拿200块钱,赶紧走。”优优来前都算好了,最少给800。“你不给我,以后你们单位还想不想招我们学校的学生了,你咋跟我们老师交待?”最后,优优讨薪成功,回家后和对象上市场买了30块钱吃的,那天,优优说自己超级幸福。

羡慕早八晚五

车间的工作依然乏味,优优感觉还不如在家给对象洗臭袜子。之后,她闪电般地换了几个工作,在红星美凯龙卖过楼,去万达广场卖衣服,到汽车配件厂干文员,还在饭店当过服务员,“只干了两天,我觉得低级,那是最没能耐的人干的。”

折腾一圈后,优优终于找到了一个她认为还算高级的工作——健身课程顾问。“啥课程顾问啊,就是卖健身卡的。”两个月后,优优再次否定了这个工作。但因为第一个月的业绩达到两万元,优优说自己一炮而红,有点自豪感,就勉强留了下来。直到遇上一个办理99元体验卡的客户,让优优给她安排外籍教练的课,优优说自己办不到,客户说别人能办你怎么不能办。优优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阿姨,99块钱够干啥的?我是给你服务的,不欠你钱。我管不了,你投诉我吧。”领导最终找优优谈话,没批评,只说优优骄傲了。优优说:“我知道,领导是为我好。”

尽管挣得不多,优优花得更少。“我妈从小就告诉我,到啥时候也不能把兜里的钱花干净,要给自己留过河钱。”优优的朋友好几个化浓睫毛,留长指甲,“她们说我土,说我幼稚。那帮人一个月挣5000块钱全都花了不说,还欠银行的钱。”优优不喜欢她们的生活方式,但这不妨碍她们做朋友。她还想和朋友合伙做买卖,“北京有个动物园,衣服贼便宜,十多块钱倒腾过来卖六七十。反正我家也不管我,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在优优看来,工作哪都有。可以自己当老板,可以给别人打工。打工都一样,没有适合不适合,就看会不会服从。

优优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早八晚五地上下班,回家给对象做顿热乎饭。“我没技术,没学历,哪个早八晚五的单位要我啊?”至于工作感悟,优优抽抽鼻子,“再不哭了,我的眼泪咋那么不值钱呢?”

不想留守

和优优不同,1990年出生的高晓峰没有在沈阳读书的经历,他实在不喜欢读书,打工4年后他仍不后悔,“大学生毕业了当超市收银员,上网打游戏挣钱的有的是。我比念书的成熟,啥样人我没接触过?”的确,高晓峰连传销的都接触过。

16岁那年,高晓峰离开辽阳灯塔老家,跟表叔到了沈阳鲁园。那里是农民工聚集地,老板一入场,大家便围上前,“想找啥工?”高晓峰从来没围过,他啥工也不会,只跟在表叔身边。表叔有个胸牌,上印“火锅、烧烤、川菜”,有活的时候表叔就带着他一起,教他从水案做起。手里有点钱,高晓峰就去网吧,干两件事:在网上发求职信息;上QQ打斗地主。前者招上了传销,后者搞上了对象。

有人给高晓峰打电话,工作地点在广州,月薪八千,高晓峰动心了,“在哪儿不是活着。”临上火车,表叔拦住他,“就你,人家凭啥给你八千?”

高晓峰在网上认识的对象是一家海鲜大酒店的服务员,她让高晓峰离开后厨,上前台,“油渍麻花的,我可不给你收拾。等你混个大堂经理,就能养着我了。”高晓峰长得帅,嘴巴甜,到前台如鱼得水,不到三年就升职成领班,经常有女顾客给小费。一来二去,对象不干了,高晓峰毫无挽留之意,“俩服务员结婚,生的孩子不也得是服务员啊!”其实,高晓峰真正不屑的是婚姻。在他成长的过程中,父亲和母亲的争吵动手属于家常便饭。后来父母各自出去打工,高晓峰和弟弟跟随爷爷奶奶生活,成了留守儿童。所以,他早早离开家,不想继续留守。

如今,17岁的弟弟高晓松来沈阳投奔他。他把弟弟送到一家美发店当学员,供吃住,一个月600块钱底薪,5%的提成,加起来也不多,只是他工资的零头。弟弟本也想从服务员干起,高晓峰不同意,“两种人适合干服务员,长得好看的和长得难看的,好看的女人让有钱的男人领走,好看的男人像我当领班,难看的没别的路只好干服务员。”晓松长的不如哥哥,哥哥就让他学门手艺。“长的不如我,干的也不如我。”高晓峰看不惯弟弟在美发店的舞曲中“自嗨”的模样,紧腿裤,扣子开三个的白衬衫,让他觉得弟弟是标准的打工小弟。

那天弟弟因为拔电吹风的插座随手扔地上,被老板唠叨了两句,就直接走人了。高晓峰知道后,又把弟弟送了回去,弟弟倒也无所谓,真就乖乖回去了。高晓峰突然觉得自己该攒点钱了,在老家像弟弟这么大的孩子,只要家里条件允许,谁会让孩子出来打工呢?想想自己出来时没人惦记的感觉,高晓峰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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