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县民间故事内蕴的民众自然观

时间:2022-09-01 05:16:13

滑县民间故事内蕴的民众自然观

摘要:滑县民间流传着大量的故事,这些故事内容多样,情感丰富,体现出滑县民众对于自然和社会的认识。通过田野调查,并对其进行分类整理,或可据以管窥滑县民众的自然观。

关键词:滑县;民间故事;自然观

滑县地处中原,北近古城浚县、安阳殷墟;南邻新乡、开封地区,古为黄河故道,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滑县有众多历史文化名人,并保存有大量的遗址古迹。如:明福寺塔、欧阳书院、卫国都城遗址、张家遗址、白云观遗址、瓦岗乡的瓦岗军点将台遗址等。滑县民间故事就在这浓厚的历史文化气息中产生、传承和变异。

鲁迅先生在阐述民间故事产生原因时说它是人在劳动闲暇时的自娱消遣活动。[1]滑县劳动人民在繁重的劳动之余,寻求到一种排遣闲暇时光的方法,那便是讲故事。久而久之,经过口耳相传,一些民间故事便流传了下来。笔者通过田野调查,整理出50篇流传于滑县民间的故事,这些故事种类繁多,包括有神奇故事、动物故事、生活故事以及民间笑话等。它们折射出了滑县民众的生存状态和心理内质,体现了中原广博腹地之上普通劳动人民朴素的思考方式和观念。本文拟通过对这些民间故事进行文本分析,或可管窥滑县民众的自然观及其形成的深层原因。

一、 滑县民众自然观的主要体现

根据《文史哲百科辞典》的解释,自然观是“属于世界观的一部分,是人们对于自然界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即对自然界的本质及其存在状态、发展规律的观点”[2]。并且指出“古代的自然观是朴素唯物主义的。它带有直观的、猜测的性质,缺乏科学验证。”[3]滑县民众在长期的社会生产和生活实践之中,无时无刻不与自然打交道,因而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系统的认识自然、宇宙、人生的观念,并且通过讲故事的形式将他们的观念传达给其他世人和后代。他们在民间故事中的自然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体现在他们的鬼神观上。在滑县地区流传的故事有很大一部分是与鬼神有关的,涉及的有神灵故事、精怪故事和鬼怪故事,而神灵又包括自然神、社会神和人神等。他们认为鬼和神是两个非常神秘的群体,并且是与人共存于同一空间之中,具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而这两个群体又各执恶与善两端,《春秋传》中说过“此鬼无所依归,好为民作祸,故祀之也。”[4]滑县民众也大抵如此认为,鬼具有让生人遭祸的本领,人世间的许多灾难的发生都是因为这些鬼在作祟,鬼怪是一种异变的和危险的因素,因而人们非常恐惧。滑县劳动人民在谈论鬼时,是“把它当作与自身的生存和祸福息息相关的诫言去忠告、聆听”[5],因而滑县民间流传的大多数鬼怪故事都是鬼害人或者鬼吓唬人的,如:《水上漂秤砣》、《水鬼儿找替身》写的都是水鬼害人。精怪故事中的《老鳖精的故事》、《蝎子精的故事》讲的是老鳖精和蝎子精报仇害人的故事。《大寨遇鬼》中的大寨也饱受鬼怪的欺侮和戏弄。对于神灵,滑县民众的态度不仅包括畏惧,更多的是崇拜。他们头脑中的神聪明智慧,有着巨大的能力,几乎是无所不能,不平之处便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人们通过祈求来让这些神灵赐福,庇佑自身。在《浚县山的三位老奶》的故事中,碧霞元君曾显灵医治好了明代浚县知县蒋虹泉儿子经久不愈的怪病,因而人们对三位元君顶礼膜拜,碧霞宫中香火鼎盛。此外,在《水淹庆祝城》中的雨神,能解民之忧,降落甘霖,因而人们尊敬它,甚至还会在旱灾之时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借此来向其祈雨。

其次,体现在他们的生死观上。滑县民众爱惜自己的生命,重死生,不轻言与己生命有威胁的东西。比如民间禁忌。禁忌不一定是记录成为文字来明确规定哪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它是通过一代一代的言传身教而延续下来的,可能只是一种口头传播或者行为示范,但是却具有强大的内在约束力。禁忌形成之后,人们便会把它作为一种道德行为标准,并依照这种标准来行事。 “禁忌,一方面指的是这样一类事物,即‘神圣的’或者‘不洁的’、‘危险的’一类事物;另一方面又是指的这样一种禁制,即言行上被‘禁止’或者心理上被‘抑制’的一类行为控制模式。”[6]滑县民间故事中此类关于民间禁忌的作品甚至有些封建迷信的味道,在《晚上莫谈》中,“白天不说人,夜里不谈鬼”成为一个约定俗成的事情,人们因为怕看到鬼,因此在夜晚禁止谈论关于鬼怪的故事,因为鬼怪是不洁的,会给人带来不好的影响。在《大年初一早上为何不让上厕所》中,劳动人民把这一习俗解释为避开姜子牙的媳妇秤神,这是一种行动上的禁忌。但是,禁忌并不能客观地起到现实作用,而是一种心理上的约定俗成。此外,滑县人民相信轮回观念和修道成仙,在《没喝迷魂汤投胎》中讲述了一个老头三世投胎的神奇经历,《王乾上天》讲了王乾通过苦心精修,终于找到通往天界的路,须臾之后,重返人间,已是物是人非。

再次,体现在他们的生态自然观上。滑县民间故事的创造者和传播者大多身份为农民,他们以自身来观照自然,以与人相处的法则来应用于自然,最终达到一种“和”的理想状态。在滑县农村地区,劳动人民习惯于把蛇称之为“小龙”,它是吉祥昌盛和繁殖力旺盛的象征,人民对它充满了敬畏,觉得不可触犯,一旦触犯,便会有所报应。《割草的小孩儿》中,小孩儿无故伤害了蛇,蛇便前来报仇,杀了小孩儿。这是人与自然不和谐的一个例子,旨在从反面起到教育和警诫作用。类似的还有《爷儿俩打兔》,由于对兔子的肆意捕杀,终于引起了兔子的报复,最终儿子不幸被父亲错当成兔子而杀害。

二、滑县民众自然观形成的原因

任何观念的形成都有其社会条件的支撑以及内在的道德文化的影响,滑县民众的自然观的形成也不例外。探究其形成原因,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是社会环境的影响。滑县人民世代以农耕为生,生产工具比较落后,生存条件恶劣,自然对于滑县人民来说,其力量是巨大的,是无法阻挡的。有时候一场自然灾害诸如蝗灾、旱灾、涝灾等就可能使劳动人民颗粒无收,家破人亡。再加上,劳动人民知识比较浅薄,对自然灾害没有一个科学的认识,因此,他们对自然界的一些灾害产生深深的恐惧,认为它们是无形的,是有很大破坏力的,是人类所难以抗衡的,于是便产生了鬼的形象。在《礼记・祭法》中有这样一句话:“大凡生于天地之间者皆曰命。其万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7]这句话表明了这样一个观点,即生活在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有生与死两种状态,其中生存着的生物就叫做生命,生命结束之后,人便成为了鬼。据《礼记・祭法》记载:“天子七祀中有泰厉,诸侯五祀中有公厉,大夫三祀中有族厉。”[8]此中的的“厉”指的是死后魂魄没有依托的鬼。《春秋传》中所说的“鬼有所归,乃不为厉”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人们由于自身对于外界不可知因素的恐惧,便开始祭祀这些鬼。与此同时,神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列宁曾说过:“恐惧创造神”。[9]对于早期的滑县人民来说,自然是神秘不可探知的,很多自然现象是无法解释的,正是由于自身的力量弱小和无可奈何,因而人们在自己的头脑中构建一个个神的形象,这些神聪明智慧,有着巨大的能力,几乎是无所不能,人们认为他们能够帮助自己,因而祭拜神,企图以此来躲避祸害或者得到某种东西,带有明显的功利目的。

其次是宗教思想的浸染。中国的风俗信仰出现的时间比较久远,在人类产生之初,中国人便有了自己的崇拜和信仰。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风俗信仰依次经历了自然神崇拜、动物神崇拜、鬼魂崇拜、祖先崇拜。最后,宗教出现了。鬼神崇拜在中国传统思想中是根深蒂固的,滑县位于中原地区,思想深受道教和佛教的影响。道教产生于中国民间,已成为中国传统信仰的一种积淀。尤其是在元朝时期,中国北方地区随处可以看到道观。道教的传播,使处于小农经济的滑县广大民众接受了道教的观念和思维方式。道教追求“长生不老”,而道教所信仰的神仙是不确定的,是泛指的。因而滑县民众信仰的神并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凡是能够给人类带来益处和庇佑的神均在位列。佛教讲求“因果轮回”,人在今生死后会因为生前的恶行或者善举而遭遇不同的待遇,或流离为鬼,或投胎为贵人,滑县民众也对此深信不疑,故而便有了轮回类故事和鬼差抓人故事的存在。

滑县民众深受道教和佛教思想的浸染,这些思想深入他们的骨髓,指导着日常生活,流传的散佚民间故事便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再次是滑县民众的群体身份决定的。所搜集的民间故事是由民间创作并且广泛流传于民间的,体现的是下层人民的智慧和思考。受小农经济的影响,农民的目光有着一定的局限性,加之农民一般接受教育的水平较低,当自然和社会现象难以解释之时,便试图用一些形而上的东西来诠释,寻求一种精神上的安抚。因而 “鬼神”之说盛行。农民祖祖辈辈居于一隅之内,缺乏和外界的交流,通过世世代代的传承,这些观念更加根深蒂固。此外,由于农民是世世代代以土地为生的,他们对于脚下的土地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基于对生命现象的自我体验类推至自然界,进而得出“万物有灵”,致力于培养的是尊重自然,与自然为善的生态自然观,故而那些伤害生物的活动必将会遭到惩戒。对自然的保护与歌颂,俨然成为一种发自肺腑的深刻感情。加之,正是对于自身身份定位的认知,他们追求的是一种安定、安稳、平和的生存状态,他们对生活充满了希冀,因而重视自我本身,重视生命而避免祸害,对于鬼等这些有着潜在危害的东西也是避而远之,重视人的生命价值。

结语

滑县民间故事是滑县民众基于自身对生活生产的认识而创作出来的,体现着滑县民众的自然观,他们敬神避鬼、重生不轻言死、追求与自然的和谐共处。而这些自然观的形成与其生活的社会背景、宗教观念的传播和农民的身份局限是离不开的。通过对滑县民间故事中的自然观的探求,对于了解滑县民间故事的形成渊源、研究滑县民众的生存状态等都很有裨益。(作者单位:北方民族大学文史学院)

项目编号是Yjcx-wsxy-019. 项目名称是:北方民族大学2014年大学生创新创业计划院级项目

参考文献:

[1]鲁迅.中国小说史略[M].上海:中华书局,2010.194-195.

[2][3]高清海等.文史哲百科辞典[M].吉林:吉林大学出版社,1988.

[4]胡安国.春秋传[M].长沙:岳麓书社,2011.

[5]李稚田.开篇锣鼓―李稚田民间文化论著集[M].北京:时事出版社,2004:382.

[6]任聘.民间禁忌[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4:1.

[7]、[8]孙希旦.礼记集解[M].上海:中华书局,1998:1197-1202.

[9]列宁.列宁全集[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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