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缠绕的孟威村

时间:2022-08-31 04:17:51

想到孟威,必须乘船。

在老挝的佛教名城琅勃拉邦中转,换乘长10米宽却不足1米的轻舟沿湄公河逆流而上,开足七个小时。直到你开始觉得疲劳时,孟威村便到了。还没等你把坐得僵直的双腿完全伸展,村子里的孩子已将你团团围绕――一张张毫无掩饰的笑脸,孟威村把你迎接进来。

这里没有Inter网,没有手机信号,一天中大多时候也没有电(村民只在晚上7-10点用自备发电机发电)。这里的人也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无论黄发还是垂髫,都会在你与他眼神交流的第一瞬间露出笑脸。

照片,我的交友方式

如果用一种物质比喻孟威人,用纯净水是最贴当不过的了。质朴无华,如三界外的生活,那感觉如给内心的灰尘做了一次扫除。

我曾不忍打扰他们的生活,只是,我太过好奇,太想体会他们的心境。我开始主动接近他们,试图融入他们的生活――交友,想必是最简单的方式。

我会找他们聊天,帮他们干活。当然,我能做的也仅限于搬砖铲土扛竹子这类的粗笨活,每天工作结束,收获的不仅是件被汗水浸臭的T恤,一顿免费的晚餐和一壶烧酒是一定少不了的。

在孟威生活的一个多月中,有两次因为换汇和延期签证而返回琅勃拉邦。有一次与柯达老板聊天,他告诉我,有些孩子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孟威村,他们天天被别人拍,却未必能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照片。

的确,拍照是旅行者的笔,他们会把拍摄的照片存进自家电脑作为旅行印记,那些纪录着一张张笑脸的图片,或许只会成为了记忆。

可是,为什么不把照片冲洗出来,回去送给那些孩子呢?

这大抵上是我旅行生涯中最快乐的时光了吧!

我无法想象,挨家挨户发照片是件何等隆重的事。在街上随便叫住一个孩子,只要让他看一眼照片,他就会兴奋地拉住我的手去照片中那个孩子的家里。当看到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的照片时,我注意到那些树根一样的手在轻微颤抖。

那天,我身后的孩子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聚成四个,不到一小时的功夫,身后竟多出十几个孩子,他们跟着我一起,一家又一家地派送着欢乐。刚才还在纸片上的他们――卖菠萝的,背着小书包上学的,踢藤球的――突然一下子就活了起来,跟在我身后又跳又叫。

走在最前面的我回头看到身后的浩浩荡荡,突然很幸福。孟威人带给我了平静,我送还他们一份小小的快乐。原来,幸福是可以传递的。那一刻,我笑得如同一个孩子,或者,像是个等待加冕的国王。

庙宇,和尚的“青年旅馆”

孟威村的主路尽头是一条清澈的溪流,溪水上游有个自建水库,每日傍晚村民喜欢到这里来游泳、洗澡。路的另一头连着一座庙宇。

在老挝,如果哪个村落不盖一座庙,那这个村子是会被诅咒的。

一天清晨,我独自走进这座信仰的终点。

中国的庙通常把佛殿建在中间,禅房、食堂、厕所都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如果用这个标准考量,孟威的庙显然建得十分随机。

正中是住持的禅房,左右两间,进门是客厅,里间是卧室。我探过头去,看到住持一个人坐在光线昏暗的客厅中戴着老花镜往竹简上誊写经文。听到声响,他停下手中的笔,对我送出一个微笑。

靠近寺门的地方有一面铜鼓,每天清晨4时会准时敲响。我想它的功能相当于Morning Call,催促村子里的主妇赶紧起床给和尚们准备一天米食。在主妇们忙碌的时候,和尚们的主要工作是把自己那身颜色无比鲜艳的橘黄色袈裟按照最繁复的方式穿在身上。然后由住持带队,6个小和尚按个头大小列在身后,手捧钵盂挨家挨户接受主妇们的施舍。此时主妇们早已各就各位,坐在自家门口,用手把刚出锅的糯米揉成饭团放进和尚们的钵盂。等和尚们回到庙宇吃完早餐,也不过早上6点。

和尚们的主要功课在午休后进行,除了与住持一起念诵经文,还会学习一些实用技术,比如数学、语文、农业知识等。近几年由于外国游客连年增加,他们还迫切希望学好英语。

除了6-9月的雨季和尚会固定在某个庙里不能走动之外,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四处云游。

一个钵盂一身袈裟是他们走遍天下的基本装备。遍布东南亚各国的佛教庙宇解决了住宿问题。而虔诚的民众通常也不会找和尚索要车马费。这样林林总总算下来,我发现和尚才是这个世界最逍遥的旅行者,衣食住行竟然可以一分钱不花。

如果说梵蒂冈的信仰是忏悔室的倾诉,中国的信仰是不远万里的长头问路,而在这个偏僻的老挝村庄,信仰的实现大可不必让身心痛苦,只是在每日劳作之余,村里的农夫农妇换上最体面的衣裳,然后安静地走进庙宇,轻轻地问,师傅,近来可好?

图书馆,村庄的未来

孟威村有句俗谚:孩子是未来。

所以,你能在村里各个地方看到孩子。这是他们的希望,是村子的希望。

每周,这些希望们都会跑去村口的一间小小的图书馆。

这是一间二层砖房,图书馆在一楼。走进图书馆,看到左手墙面的一半都被一张巨幅英文字母表占去。房间中央是张低矮的木桌,桌边摆放着文具还有画笔及各种色彩的颜料。右边才是真正的书架。分上下三层。最上面是佛教书籍。下面两层摆满各种英文小说。

图书馆的主人名叫阿仔,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满脸沧桑。其实进村的第一天我就见过他了,因为他缺失的左臂实在让人过目不忘。后来跟他成为朋友,才知道在他12岁的时候,上山砍竹子时发现一个圆盘,刚要搬起看个究竟,那圆盘就砰地一声炸得粉碎。原来是秘密战争时美军扔下的炸弹。阿仔在这次意外中失去了左臂,一只眼睛也近乎失明,可毕竟命保住了。

事故刚发生那几年,阿仔也曾自暴自弃,甚至一度想结束生命。可看到妈妈因操劳而生出的白头发让他想要更好地活下去。后来他开始努力学习英语,慢慢就变成当地最好的导游。他对生命的执着以及周到服务感动和感染了许多外国游客,自然也获得丰厚小费。眼前的这间图书馆就完全是用他自己攒下的钱建造的。

图书馆内借阅图书不收取任何费用,特别适合我这样长期居住的游客。当然,作为回报,我有时也会去图书馆做几天义工,教当地儿童最基本的英语词汇。

我问阿仔关于未来有什么想法,他只简单地说,孩子是村庄的未来,没有知识就没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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