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男扮女装逃出北平真相

时间:2022-08-30 07:55:44

1928年初,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身份,联合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准备重新北伐。自兼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冯玉祥为第二集团军总司令;阎锡山为第三集团军总司令;李宗仁为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北伐军光复北平后,蒋、桂之间表面上似乎还平静,彼此礼尚往来,但暗中内讧之象不断,矛盾日益加深。想消灭李、白桂系势力的野心蓄谋已久,成为“路人皆知的事”。北伐时,白崇禧是第四集团军前敌总指挥,北伐胜利后任北平政治分会主席,表面上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但实际上驻北平的军队,不是桂系部队,是收编的唐生智旧部。

此时从阎锡山的天津卫戍司令部里吹出一股冷风: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身份,要白崇禧作出抉择:要么到新疆省做官,要么出国到欧美视察,总之就是要削去白崇禧的兵权。从南疆镇南关打到山海关,东征孙传芳,西讨唐生智,军中被誉为“小诸葛”的白崇禧绝非庸碌之辈,最后居然如此这般结局,真令人寒心。

早在1928年10月,白崇禧就看出对桂系的发展严加防范。一天,白召集夏威、李任仁、刘斐、潘宜之等人在铁甲车里秘密策划,拟在北平举行国民会议,以对抗在南京召开三中全会的对策。遗憾的是派回广西征求李济深、黄绍意见的潘宜之,和派往武汉征求李宗仁意见的夏威,都没有音讯。正当白崇禧进退两难、一筹莫展之际,他的参谋长兼第十一师师长王泽民回来了。“外面的情况如何?有什么动向?”白崇禧问道。

“这几天,我属下两个团长刘春荣和魏益之分别被提为十四师师长和五十四师师长。”“而何成浚则以北平行营主任兼这两个师合编的第十军军长。我所谓兼十一师师长也就名存实亡了。”

当时白崇禧委派王泽民兼十一师的师长,是为控制这两个团,现在这两团已背我他去,肯定是老蒋的主意,也是一支暗箭。

白崇禧又问:“还有什么情况?”王泽民毫不隐瞒地说:“最近唐生智在天津出现……”

白崇禧有点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内走了两圈。突然站住对王泽民说:“我们得马上整理队伍南下,向武汉靠拢,兵力嘛,能带走多少算多少……”

王泽民打断白的话,插话说:“时下不论从京汉路或者津浦路走,都要经过第二集团军的防区。冯玉祥这老家伙,恐怕不会那么好讲话……”

白崇禧半晌没有说话。

这时卫兵进来报告,说第一集团军第四军团总指挥方振武求见。

白崇禧一怔,他是蒋的嫡系,他来干什么?带了多少人马?事到如今跑也跑不脱,好歹也得见一面。

“一辆吉普车,两名卫兵。”卫兵立正回答。

“有请!”

卫兵转身退出。白崇禧迅速跟王泽民交换了意见,让王暂避一旁,见机行事,以应付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

白崇禧缓步走出殿门,迎上去说:“振武兄!这大冷的天气跑来,不知有何见教?”

“无事不登三宝殿。”方振武不客气地走进了大殿,径自找位子坐下,接着说:“近日我无意中得到一个对你极其不利的情报,念及彼此有并肩北伐之袍泽之谊,不避前嫌前来相告。”

“谢谢。但不知兄台所言何事?”白崇禧虽外表极力强装出一副非常镇定,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仍掩饰不住内心地恐慌。

方振武顾盼左右无人,压低嗓门,凑在白的耳旁说:“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部属郝梦龄等6个旅密谋企图将你绑送!”

变故真快,令人感到意外。白崇禧脸色骤变,但他仍强装镇静地回答说:“这些情况我略有所闻,并已有对策,方兄尽管放心好了,不过我还是要感激方兄一番好意。来来,不知方兄酒量如何?”

“喝酒就不必了,你好自为之吧!”

白崇禧送客出门,分手之后,回来伸手一摸,内衣已经不觉被汗水浸透了。

方振武走后,王泽民进来,看到白崇禧脸色异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白崇禧定了定神,把刚才方振武说的情况,扼要地向王叙述了一下。

王泽民听后,不无忧虑地说:“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何去何从?白长官必须果断地作出决策。”

白崇禧毅然地一挥手说:“三十六计,走为上。”随即附在王泽民耳边如此这般地交待一番,王泽民连连点头称是。

大约半小时后,第四集团军前敌指挥部一辆小轿车驶进一家法国人办的医院,从车上走出四个着装的军人,由卫兵和司机搀扶着白崇禧,在一旁张罗的是王泽民。推开玻璃门,一瞬间就消失了。

过了几分钟,王泽民和司机转身出来,坐上车从原路驶回。相识的人看见这一切,都认为白崇禧住入病房了。

然而,就在王泽民和司机离开医院的瞬间,医院后门也有一辆小汽车在启动,这辆小汽车启动后朝着与王泽民相反的方向飞驶。车上也坐着四个人,除司机与卫兵外,一个是三十六军军长廖磊,另一个就是白崇禧。白崇禧换上了便装,戴着墨镜和假胡子,采用“金蝉脱壳”之计,一不惊动第四集团军前敌指挥部的人员;二是假装脚伤复发赴院就医,快速转入匿居在北平廖磊公馆处,继续策划下步行动。

白崇禧深信,廖磊不会出卖他。早些时候白就把廖由原师长提为三十六军军长,后来廖为其父做寿时,白崇禧不惜屈尊降贵,给廖父磕了三个响头,从而使廖感激涕零,受宠若惊,足见白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廖,确有一番道理。廖曾誓言:“有我廖磊在就有白长官在!”

3月6日晚,王泽民以做生日为由,在北京城东来顺老店大摆筵席,第四集团军所属团级以上军官均在被邀之列。一时间王府井大街热闹非凡、车水马龙。尽管此时大多数军官决定反白拥唐,因时机尚未成熟,故未动声色。大家都抱着一饱口福,探听虚实的心理,欣然应邀而来。从而王泽民转移视线的计谋得以奏效。

宴会开始,未见白崇禧露面,大家以为他是摆总指挥的架子,酒过三巡仍未见大驾光临,终于有人忍不住询问王泽民。这时王泽民才解释说:“健生兄足疾复发,已住院治疗,故未能应邀前来。”话音刚落,席间议论纷纷,有相信的、有骂娘的,吵得乌烟瘴气。但是没人问廖磊也未来赴宴的原因,因三十六军是驻扎在唐山开平。

一些反白拥唐的军官酒酣耳热之时,一列载着廖磊和白崇禧的军车悄悄地离开北平,向东驶去……

为了保险,廖磊对外声称把家眷搬去开平,挂了一节专列,让妻子乘坐在内,并堆满行李家具;廖本人及卫兵也在一起,准备随时应付可能发生的一切。廖磊还特制了一个特大木箱,把白崇禧装进去抬上车,置于行李堆中,以防万一阻挡不住强行搜查或车身晃动行李移位时掩护白崇禧。

廖磊再三告诫白崇禧说:“你千万不能睡着,遇到拦车检查,你那鼾声要误大事。”

“明白了!”

突然车子剧烈的震动了一下,随即停止了前进,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不行!这是廖军长搬家的专车,谁也不准上来!”

“老子偏要上,你们拒绝检查,就甭想出天津卫。”

“站住!你再上来一步,老子先毙了你!”

接着是双方拉枪栓的声音。

廖磊知道再闹下去局面将不可收拾,急忙给妻子胡慧吩咐两句,然后向车门走去。

“军长!你看……”卫兵向他敬了个礼,退后给廖磊让出路来。

廖磊站在车梯口,端着架子,拿腔拿调的问道:“你们是那个部分的呀?”

“报告!我们是天津卫戍司令傅作义的部下,奉令在此检查一切过往车辆。”对方可能慑于廖磊的气势,先礼后兵地答道。

“呵,傅作义我认识,都是北伐军嘛,自家人还有什么可检查的?”

“不是我们信不过廖军长,例行公事嘛。”对方的口气软中有硬。

“你们实在想看就看吧,我这车上一是女眷,二是行李。”

检查组上车往里一看,果然见两个女人,背朝门口坐着,而车厢另一头则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行李和家具。检查人员打算翻一翻那堆东西,其中一个女人猛转身过来,大发雷霆。

“滚开!太太在洗脚,你们想干什么?”

当时,北方的老百姓有一个风俗:女人洗脚,除了丈夫,任何人都不得看。胡慧的保姆正好利用这个风俗,设下这道防线。

检查组无奈,只好退出,离开车厢,向车站发出放行的信号。

清晨,列车抵达开平车站。

白崇禧仍呆在大木箱里,连同其他行李家具一起被抬到三十六军廖磊的住处。

两天来的惊险历程,白崇禧充分相信廖磊对他忠贞不二、言听计从。同时认为,只要把三十六军抓住,与争天下是有希望的。便提议召集三十六军团以上军官开会,摸摸部下的态度。

廖磊同意开会,并建议说:“开这个会白长官不宜露面,该说的话由我来说,你在隔壁听着掌握动向,再根据实际情况作出决策,这样可立于进退自如的地步,也不至于暴露行踪重蹈危急之中。”

白崇禧同意这个做法。

可是,这个会却开不成,前后来了四、五批稀稀拉拉的,最后又一个个走光。廖分析其中必有蹊跷,但又无可奈何。在会议室里廖磊发现一封没有封口的信,收信人是二十一旅旅长颜仁毅。从这一封信来看,显然是刚才来过这里的人看过,然而没有哪个人把信送给收信人,真有点奇怪。

廖磊抽出信笺一看,原来是二十二旅旅长凌兆尧写的,内容说唐生智已出任第五路军总指挥,很快就要来开平就职,我们一致拥护唐生智重新领导湖南的军队等语。看来这信是故意摆在这里给大家看的,是一种宣传和串联,是想让读过信的人不要在三十六军里逗留了。

当这封信传到白崇禧手中,阅后长叹一声:“非谋之罪,天亡我也!”半晌没有吭声。

还是廖磊比较冷静,既然部下已经图谋不轨,白长官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在此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回到桂系的势力范围才是万全之策。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白崇禧同意廖磊的分析和意见,两人随即商定,由廖送白出塘沽,然后乘赴沪的外国轮船到上海,再和广西驻上海的同仁研究考虑下一步行动。

白崇禧决定扮成女人南逃。白原在军校学习时,因脸白而俊,被戏称为“白姑娘”。如今正好男扮女装冒充廖磊夫人胡慧,戴上胡慧的头巾,穿上大衣,再戴上一个大口罩,遮人耳目,混过检查。在当时气候寒冷,谁也不会怀疑。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麻烦,顺利地登上了日本大阪公司的轮船。离开码头后廖磊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到邮电局往上海发了一封密码电报。

尽管白崇禧和廖磊精心策划,但仍不免有疏忽之处,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白崇禧乘船潜逃,乔装打扮的消息很快传到耳里。

此时已经把李济深骗到南京,软禁起来,准备对桂系在武汉的军队发动进攻,消灭政敌,实现独霸中国的野心。同时派何成浚、唐生智,北上瓦解白崇禧的第四集团军前敌指挥部及其武装力量,除去心腹之患。忽然听说白崇禧已乘船南逃,岂能眼睁睁地放虎归山,遂下达一道密令:“命令淞沪警备司令熊式辉亲率两艘炮舰,到吴淞口截拦,搜查白氏所乘日轮,务必将白崇禧抓获就地处决;如日轮不服从检查,拒绝搜查企图溜走,立即开炮击沉,至于外交官司以后再打,就算赔款也在所不惜。”命令发出后把外长召来,让其向日本使馆打招呼,做到先礼后兵,将来打官司有话可说。

日本驻南京大使,接到照会,觉得事关重大,立即电告请示东京。当时日本政府和中国的关系微妙而复杂,一年前他们接待过第一次下野的;半年前又接纳桂系军官去进修,时下中国政局前景未卜、情况复杂、支持哪派都不是明智之举。如果让从日轮上将白崇禧抓去枪毙,显然不符合日本的长远利益。东京政府指示驻沪日本领事,决不能让上述事情发生,要营救白崇禧。

与此同时,在上海的元老许崇智(粤军前总司令,曾在他手下任参谋长),上海市长张定(广西人,曾在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手下供职)和李宗仁夫人郭德洁,也都从不同渠道获悉要拦截日轮,捕杀白崇禧,他们各自出于不同的动机,分别施展各自的力量,极力阻止谋杀白崇禧这一毒计的得逞。

许崇智经李济深被拘一事,看透了。他不愿看到杀尽敌手,主动找日本领事商量,要求派日舰护送白氏乘坐轮船。日本领事考虑后回答说,中国政府有权在领海内搜查船只,派日舰护航不妥,如能有另一艘轮船在公海上与该船相遇,让白氏中途换乘,则是最理想的办法。许崇智同意这个方案,于是便同日本领事去找大阪公司。

此时李宗仁已离沪南下到武汉处理一椿突发事件,在上海讲得起话的只有许崇智、张定?摇、郭德洁,商量之后,决定去找大阪公司,宁愿花20万大洋,也要租一艘船在公海上营救白崇禧,为广西军政集团保存一个军师。

大阪公司查看船期表,发现由塘沽来上海的客船,将抵吴淞口前,恰与一艘由上海开往香港的货轮相遇。为了避开熊式辉的视线和炮舰的射程,决定该轮提前启航,把两船相遇的地点推向较远的公海,同时派一名熟悉白崇禧的人随船前往,找到白氏说明情况,服从安排,实现营救计划。

于是找到广西籍前国会议员王季文,叫他登船直驶长江、黄海、东海汇合处三夹水海面。不久,便看见大阪客轮驶来,货轮边打信号边迎上去。两船靠近后,货船船长向大阪客轮船长说明来意,王季文登上客轮,按照廖磊电报上提供的舱位找到了白崇禧,出示许崇智、张定的亲笔函件。白崇禧读后惊喜交加,二话没说迅速换了船。王季文则坐上大阪客轮白崇禧的空位返回上海。

当大阪客轮驶入吴淞口时,果然遇到拦截的炮舰,接受检查,客舱、货舱、机仓、煤仓甚至锚链仓都搜查了,一无所获。

白崇禧乘坐从上海至香港的货船,抵达香港后,住了四、五天,从《大公报》上得知,武汉蒋桂战争已结束。由于通过俞作柏对李明瑞进行策反,多年桂系营造起来的20万大军土崩瓦解,有的缴械投降,有的接受改编。白崇禧痛心地落下眼泪,发誓东山再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几天以后,白崇禧秘密回桂,在容县与李宗仁、黄绍见面后,三人都不甘心失败,只要一息尚存,就要跟老蒋斗到底。那时黄绍还有一些兵马作本钱,积极网罗旧部。经过一番筹备,在5月初竖起“护党救国军”的旗帜,继续与蒋家王朝唱对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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