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最危险的城市阅读

时间:2022-08-29 08:32:47

在世界最危险的城市阅读

伯父曾有过在伊拉克勤工俭学的经历,在二十几年前,我曾和他去过巴格达,并在绵延千里的石油管道旁合影留念。他带我去了两个地方,一是教堂,二是图书馆。因为当时只有八九岁,教堂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很华丽、很高,而图书馆却是非常大,藏书的柜子非常高,书籍和柜子、地板都是金黄色,非常肃穆。今年伯父去台湾。给我捎回了几本书,其中一本就是关于在战火中守护并重建图书馆的主人公的日记。他叫萨德。

他对于文化传承的执著和责任感,是我们这些身处和平年代的人所无法想象的。

萨德是“伊拉克国家图书馆暨档案馆”的馆长,这家图书馆位于全世界最危险的城市——巴格达。对于伊拉克的印象。从小时候的富足安稳到现在的动荡战乱,基本来自新闻报道,所了解的“战事”就是不断发生的自杀炸弹。读萨德日记才知道,巴格这比新闻报道中的更加糟糕。最危险的不是自杀炸弹,而是恐怖组织、宗教帮派组织和犯罪组织在每个街区对平民的绑架、谋杀甚至滥射。

看到了一位前途本应充满希望的年轻员工被活活刺死时。馆长曾经灰心地说:“我非常沮丧地回到家。我抱了抱我六个月大的儿子,想着阿里留下的两个儿子,一个六个月大。一个三岁。”由此他感叹:“我渐渐发现。生活在今天的巴格达。最完美的人类应该是那些能随时关起所有感官的人。失明或失聪不再是一种诅咒,而是一种变相的祝福。”

那么。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在做些什么?

一是整理修复千疮百孔的图书馆;二是获得捐赠并收集图书。甚至亲自开车到警戒森严的前总统府,把一箱箱史料给带走保存;再有就是负责读者的借阅。战争与死亡,从来没有阻止住人们对文化的需求和热爱。

就在每天2至6个小时的供电时间里,会有几十人上百人来读书。窗外战火硝烟未散。子弹在身边飞过,一个炸弹响后,玻璃渣子四散飞溅。而读者却从来没有间断过。如果有读者想读一本书而馆里没有,他们会立即出去想方设法买回来——他们从没有想过,这一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就在连一把椅子都找不到的地方,人们平静而又沉默地阅读。可能家已经成一片焦土。可能亲人刚刚离开,可是悲痛之后,心灵依然需要慰藉,安静、释然,只可能在阅读之中找到吧。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支撑萨德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件现在看来十分伟大的事情,与他的操守信仰固然有关,而最重要的,也是因为有着始终源源不断的读者,有了他们,再大的苦难,再无常的生命,也变得无足轻重。

对文化的信仰,在任何年代、在任何地方,都是这个民族最弥足珍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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