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为你关门

黑暗里还有一个人，丈夫，父亲――是男人，他在这黑暗中摸索着，去完成一件已经习惯了的，与日常生活浑然一体的事情――

家庭生活的诗意，往往在那些最平常的细节上洋溢开来。

夜深归来，总是蹑手蹑脚地上楼，轻轻地掏出钥匙，用最小的转匙声把门打开，然后再轻轻地关上。妻和女儿已经熟睡，惟恐自己稍不小心发出声响惊醒她们。假如还要夜读，总是把她们的房门轻轻扣上，哪怕是极轻的翻书声也可能吵醒她们的啊！

星期天清晨起床，妻和女儿常常还沉浸在甜蜜的梦乡。这时，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轻轻关上她们的房门，免得洗漱声搅了她们轻柔的梦。出门时，也是悄声把门关上。她们说，根本不知道我是何时出门的。

这样的情形演绎过多少次了，也一直觉得是一个为人夫、为人父者应该做的事，琐屑，细小，平常，没有任何伟岸之处。可是，有人却从中看出了让人心醉的诗意。一篇文章这样写道：黑影里还有一个人，丈夫，父亲――是男人，他在这熟悉的黑暗中摸索着，去完成一件已经习惯了的，与日常生活浑然一体的事情――他走到大门背后，悉心地把门悄然锁好，锁牢，然后回到妻儿的梦中。这是生活中平庸而细小的一幕，它在日常的黑夜里完全不值一提。在男人旷达而磊落的一生中，这庸常而幽暗的举动，却闪烁着令人激动的光辉。

于是知道，家庭生活原来是处处有诗意的啊，作诗的人就是我们这些深爱着家的男人，就是身边深爱着我们的女人。

于是，所有曾读过的“诗”便在脑海中跃然而出。

那是午睡时，妻轻轻地为我关门。午睡时我听不得半点声音，这习惯近乎苛刻，但妻总是迎合着我的这种苛刻。午间，她常常要擦地板、洗衣服，在做这些事前，她总会轻轻走到我的房前，轻轻把门带上。有时，我还没有睡着，听到轻微的“咔嚓”声， 躁动的心便安静下来，仿佛吃了安定，很快便睡去。

那是妻外出时，轻轻地为我关门。在我午睡时，妻也许要去买菜，去买家庭主妇觉得需要的日杂用品。她的关门声一向是最轻的，而且总是用钥匙转动门锁。其实，许多时候我已经快醒或已醒来了，但听到钥匙极轻的转动声，心里还是充满了被人细致入微体贴的感念，温暖，绵软，微醉。

那是妻夜班归来时，轻轻地为我关门。有一段时间，妻上夜班，回来时已是凌晨。其实我在等她，并未深睡，所以，开门和关门声都听得见。开门声稍响，关门近乎无声，她的脚步更是轻得如鸿毛坠地，如雪花飘落。

这样日日在写着的“诗”，是为许多人忽视的。朋友聚会时，太太们常常数落：看他们夜里喝完酒回来，那个动作轻得哟，生怕我们起来责怪他们。其实，哪能呢？男人的应酬在所难免，但他们即便是微醺或醉了回来，也总是不忘轻轻地关门。无论何时，那份对妻子儿女的关爱总是萦绕于怀的，是再烈的酒也浇不灭的。在轻轻关上门的那一刻，温情便在黑寂中无可阻挡地弥漫开来，照亮了城里月光下爱人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