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融合视阈下的“动新闻”研究

时间:2022-08-28 08:06:58

媒介融合视阈下的“动新闻”研究

摘要:由于舆论环境的差异,港台传媒现象一直是新闻传播领域研究的一个特有对象。2009年底,由台湾“壹传媒”推出的“动新闻”在新闻伦理方面受到了业界、学界的广泛谴责,并直接受到当地政府的法律制裁。本文从“动新闻”事件入手,对“动新闻”的概念进行理论界定;从《苹果日报》的经营理念、发展脉络探寻“动新闻”的成因;对比煽情主义时期的“黄色新闻”,综合媒介权利和受众权利两个方面探讨“动新闻”的本质。以媒介融合为背景,对近十年来国内的媒介融合研究现状进行文献综述,并在此基础上指出“动新闻”的形式在技术融合层面可以借鉴的具体措施。

关键词:动新闻媒介融合

“动新闻”界定

“动新闻”事件始末。2009年11月中旬,“动新闻”横空出世。就在许多大陆受众还没完全明白“动新闻”为何物时(仅央视有过相关报道,主要通过网络传播),它已经在一向以环境宽松著称的台湾舆论界“一石激起千层浪”,民众指责“壹传媒”的“动新闻”扭曲事实、误导视听、二度伤害,岛内各界数十个社会团体行动起来抵制“动新闻”和《苹果日报》,要求当局对“壹传媒”进行惩治和约束。2009年11月25日,台北市政府以违反“儿童及少年福利法”开罚“壹传媒”50万元新台币,要求予以分级;2009年11月26日,再罚50万元。“动新闻”事件风波一直持续至同年12月。①

“动新闻”概念的界定。“动新闻”,即台湾媒体《苹果日报》于2009年11月中旬推出的标榜以全新的写实动漫方式呈现的新闻;手机可以下载,网络也可点阅,以大量模拟动画方式报道害、性骚扰、儿虐家暴等社会新闻,巨细靡遗地模拟暴力、自杀等画面②;模糊了新闻与非新闻的界限,也模糊了新闻与道德的界限。

“动新闻”成因

“动新闻”不是一朝炼成的。《苹果日报》我们并不陌生,在港台传媒界,“苹果化”往往与“大报小报化”相关联。早在《苹果日报》香港版时期,该刊记者向陈健康提供金钱利益、安排与其拍照的恶性买新闻事件,不加处理地刊登影星陈宝莲坠楼身亡的遗容照,偷拍影星阿娇更衣照等事件就多次引发了公众、业界的强烈谴责,也不乏闹上法庭之案例。一次又一次全版的道歉,似乎只是以娱乐的方式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从其擅长以图片形式刊出一些并不需要刊出的,如罪案现场过程等,从它最大尺度地刊出敏感照片,走到“动新闻”这一步,也并非突发奇想,或曰空穴来风。套句的经典名言:“难道动画功力太高也错了吗?动画错了吗?”错不在动画的形式,而是从一开始这条路就错了,用图片还原真实性的幌子,撩拨的是大众的窥私欲,动的是法律和道德的球。从形式主义的角度来说,《苹果日报》倒是一直走在改革的前沿,如彩版印刷、以图片为主、率先开辟网络空间等创新手段。此次“动新闻”从功利、技术角度来说,无疑是显示了黎智英(《苹果日报》创立者,壹传媒前老板)进军视频网络、手机媒体等,进而囊括申请电视执照,进军全媒体的司马昭之心。

香港传媒自律委员会会长张圭阳教授直接处理过多次《苹果日报》涉嫌侵权的案件,他认为(如图1所示),道德的标准诚然高于法律的准绳,港台传媒业就是在道德和法律间的灰色地带追逐利益,而利益最大化的时候就是“紧紧”挨着不触犯法律的那条路径去走。③《苹果日报》就是这样走的,“紧”到先斩后奏,不断试探法律的底线。这就是苹果的经营理念。此次,台湾舆论纷纷谴责黎智英,实则正是其社会环境已经让“苹果化”走得太远了。

“动新闻”本质

“动新闻”是今天的“黄孩子”。以史为鉴,今天的“动新闻”就是21世纪的“黄孩子”,是用新的科技手段包裹着的历史的倒退。“黄孩子”的结局也就预示了“动新闻”的走向。“动新闻”从本质上来说不是新闻。更多的时候它是在臆想和导演事件,而不是还原真实。根据李良荣《新闻学概论》中对新闻体裁的分类,“动新闻”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杂文,或曰文艺性评论,是新闻和艺术的组合。“动新闻”动了新闻的本质,它不过是在演绎事件。从业务流程的角度说,什么时候需要配有漫画?无法获取第一手的新闻图片或须发挥漫画的反讽效应。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动新闻”是在买椟还珠。

“动新闻”动了谁的权利。港台境外媒体往往以新闻自由标榜自居,然而新闻自由不是自由地“做”新闻,那是侮辱了“新闻”。如果满足其所谓的受众的知情权(实则是窥私欲),是以牺牲另一部分人(被报道对象)的权利(隐私权、名誉权)为代价,那么这种“知情权”和媒介使用权先天就是不正当的,是一种越权。媒介集团拥有着占据广泛社会资源的权利,因而先天就被赋予了一定的社会责任――通过议题设置引导舆论主题,通过沉默的螺旋作用社会言论,通过涵化培养社会文化氛围――这种责任不仅是以受众“想知道的”为出发点,而更是应以其“需要知道的”为归宿点。仅仅认为我们的受众的兴奋点在于膻、性、腥,那是低估了受众智商,也是侵犯了受众正当的媒介使用权。

媒介融合视阈下的“动新闻”形式

然而,孩子不该和洗澡水一同被倒掉。诚然,“动新闻”的低俗化倾向直逼公众的承受底线,但我们不禁要问:为何每次技术手段的创新都由该类媒体来担当,是否严肃大报在重视内容生产的同时,在形式上一定要故步自封,因循守旧?辩证地看,利益驱动的媒体往往有经济实力和动力去革新、创新,传媒大亨默多克就自认是用《太阳报》赚的钱去办一份严肃报纸《泰晤士报》。然而,利益增长点难道仅仅就是膻、性、腥吗?这是一个悖论。正如黎智英所设想的那样,“动新闻”只是个幌子。如前所述,从学理上说,“动新闻”不是新闻;从市场经营角度说,“动新闻”是台湾《苹果日报》通过视频进而进军电视媒体的探路石,探的正是一条集团化经营下的媒介融合之路。

国内“媒介融合”研究综述。“媒介融合”是近年来国内学界的热门研究范式。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以“媒介融合”与“媒体融合”为题目可以搜到的相关文章最早可追溯至1998年。笔者就以近10年为时间跨度,将研究对象限定在国内对于“媒介融合”现象的研究上,研究发现:

①数量的变化

表1:近10年相关数量一览(截至2009年12月CNKI数据)

从表1的具体数据可以看出,“媒介融合”早在10年前就引起了有关学者的注意,但研究成果较少。2001年到2005年,相关数量有所增加,自2006年开始呈现爆发态势,截至2009年12月,数量以年为单位成倍数增长。这种变化和近年来我国新媒体的发展趋势是紧密吻合的。2006年被称作“新媒体年”,各种“媒介融合”现象纷至沓来,极大地丰富了研究者们的对象范畴。对于“媒介融合”的研究也逃脱了原来感性思考的桎梏,获得了经验上和数据上的支持和凭借。

②主要研究领域的偏移

图2:各类研究所占比例

根据图2可以看出,目前国内对于媒介融合研究的重点偏向较为微观和内部的技术融合(44%)和具体操作层面,包括新闻业务(10%)、媒介经营(6%)和新闻教育(7%),总计达58%;对于外部环境和宏观层面上的媒介组织结构融合(4%)和传媒规制问题(4%)研究较少,相关研究始于2009年,起步较晚,借鉴国外经验居多;不包括专门对于海外相关理论、案例的研究(3%);较为深层次的媒介文化融合(6%)以及社会影响等跨学科研究较少;其他主要是指一般观点性文章和微观应用、业界实践心得等(12%),所占比例不小,但缺乏具有创新意义的操作形态,一方面既显示出媒介融合问题受到广泛关注,百家争鸣,另一方面也说明相关研究的理论程度还不够深;相关会议、学术论坛、研究综述等(4%)于近两年陆续出现,标志着国内媒介融合研究的系统化、理论化。

③涉及媒体比较

表2:涉及媒体类型

大多数论文没有涉及具体的媒体类型,而在“媒介融合”大课题下论及的具体媒体类型中,对于媒介融合反应最为迅速、迄今为止研究最多的媒体类型主要是纸质媒体(33%),这与技术革命条件下“报纸消亡论”的压力不得不说是有一定关联的;2008年以来,以技术融合催生的媒介新形态,如IPTV、互动多媒体报、手机电视、Brightcove等为研究对象的论文广泛出现(13%),涉及两种以上媒介的融合,包括全媒体化运作的个案分析(24%)所占比例不小,均显示出国内正进行着真正意义上的媒介融合,传统的媒体类型概念日益模糊。

“媒介融合”研究的缺口。在技术融合层面,报网互动是该领域内研究最早、所占比重最大的。但境内研究成果往往创新不足,手段趋同,局限于新旧媒体的融合,如报网、电视―网络、广播―网络,或衍生出的新形态,即手机动视等。涉及“全媒体”的研究主要有两类:一是以个案为例,如奥运报道、“十七大”报道的全媒体化运作,这种层面的所谓全媒更像是一个媒介盛宴,各路媒体各显神通,全之全矣,却未见融合;再者即关于“融合新闻”的概念、业务、行业标准等研究。尽管从2009年开始,关于媒介融合的研究视角转向较为宏观和深层的传媒规制问题,但这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转向。在新媒体冲击下所掀起的媒介融合,理应从技术角度入手,基于现有媒介形态去探索融合途径。

“动新闻”在技术融合上的突破口。“动新闻”,从最基本的报网互动,再以动画的形式打开视频市场,辅以手机动视载体,是真正意义上的技术手段的全媒体化。从“投入―产出”来看,既省去了设置网络直播室等设备、采编人员聘请和实地采访的成本投入,又暂缓了电视行业准入过高的门槛,还避开了技术条件下,视频流媒体flv格式还原真实人像不够清晰的弊端,从而找准了动画这一形式。同时也符合了娱乐化和后现代的网络文化,即以反讽、娱乐化视角看待社会事件,并且同步适用于第五媒体的推广。

具体借鉴途径。除去“动新闻”的不良导向问题不谈,还有哪些值得借鉴的呢?这一形式又适用于何种情形呢?笔者认为,从媒介平台角度来看,“动新闻”(下文所用的“动新闻”概念泛指其形式,不特指《苹果日报》“动新闻”)正是适用于已具备较为成型的报―网―手机报互动平台的报业集团。成员上,可以现有的平媒采编人员为内容生产主体,以现有的网络技术人员为技术加工载体;受众层面,习惯使用报网或手机报的用户,对于真实人像和声音的视听效果要求并不高,“动新闻”既可以让受众耳目一新,也规避了与广电媒体的同质化竞争。同理,电视媒体并无必要进行“动新闻”的尝试。

从内容生产角度来说,曾经昙花一现的“虚拟主持人”其实也是一次与“动新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尝试,但是由于其本身噱头不大,没有可以挖掘的诉求点,也就无法找准受众的关注点。笔者认为,关于“动新闻”的有益尝试至少可以找准以下两个突破口。首先,重现、戏说“新闻”,变新闻为调侃式评论,主要以奇闻逸事等民生新闻为内容主体,是对软新闻的再次“软化”。其次,开发品牌,使相关的动画系列变为一种专栏或曰游戏,正如“黄孩子”也曾披着外衣针砭时弊一样,以动画形式出现的“信息”与其说是传播新闻,更多的是共享一种共同情感体验,而通过一种虚拟的、软化的形式呈现,共享的如果已然可以是原始的膻、性、腥,当然更可以是更为和谐的大众文化。

注释:

①笔者于2010年1月6日再次进行百度搜索,相关报道最近更新时间为2009年12月10日,即台湾“通讯传播委员会”(NCC)驳回台湾壹电视新闻台及资讯综合台两张执照申请的报道,

③引自香港大学张圭阳教授于2009年在南京师范大学所作题为“香港媒体现状及报刊自律机制”讲座。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编校:郑 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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