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友生死战

时间:2022-08-20 04:19:07

安德林吉特拉山脉如古岛优美隆起的背脊,纵贯马达加斯加的东南部。放眼望去,烈日下疏林裸岩,陡石嶙峋。此行的任务很是让人伤感―我将协助岗果洛重新融入环尾狐猴族群。

岗果洛像打了兴奋剂般在我肩膀上乱蹿。我宠爱地梳理好它恣张的猴毛,为它戴好跟踪器,冲它发出鼓励的呱呱声―知道你归家性急,去吧去吧。

它踩着干枯蓬软的灌木丛,一跃上树,在树干间欢快地跳跃,发出欣喜若狂的长啸。

稀疏的森林不遮视线,不远处,一块斜横入云的驼峰形高磐石上,正四散着一群环尾狐猴。它们将白色的肚皮对准太阳,如入定的僧众,舒坦地享受着日光浴。安德林吉特拉山区白天酷热,夜晚冰冷,每当度过刺骨难挨的寒夜,环尾狐猴们就要从阳光中获取能量,为觅食热身。这一群狐猴足足有三十只,真是个大家庭!

岗果洛兴奋地冲过去,借着那株嵌在岩峰中的无花果树爬上峭壁,却被迎来的黑影拦路截住。这是一只漂亮的雌猴,那排布着黑白环形条纹的尾巴威风地刺向天空。它充满敌意地瞪着岗果洛,凶悍地龇牙示威。我在岩峰边的无花果树下焦急地仰头望着,凑近树皮嗅闻,果然有明显的臭味。环尾狐猴身上有三处臭腺,能分泌刺鼻体液作为路标和领地的标记,尤其对果树,它们“圈占”享用,谁碰果树,谁就是侵犯者。

环尾狐猴的群落是“母系社会”。岗果洛见到母猴王,热泪盈眶,卑恭地弓身平尾,谄媚地为母猴王整饰毛发。免费服务,不要白不要。母猴王身子一扭,算是接受。对大多数灵长目动物来说,整饰毛发是最好的社交手段,除去毛尖上的果浆树屑,吃掉对方皮层上的扁虱小虫,能让被服务者无比享受。听母猴王发出嘤嘤的舒坦叫声,岗果洛赶紧趁热打铁,发出的“嗡嗡”声似在请求:让我入群吧,我天天为您整饰梳洗!我很能干的!果然,消除了偷食嫌疑,表现出投靠意向的岗果洛用乖顺博得了母猴王的好感,但也激发了族群中其他雄狐猴的嫉恨愤怒。一只体形颇大的雄狐猴蹿出来,猛地撞向岗果洛。驼峰磐石断面下十几米处是一汪从溶洞泻出的水源,溪流面很宽,形成了河道,岗果洛踉跄几步,还好及时扒住一撮杂草,没有摔成“落水猴”。

岗果洛也不是好惹的,它愤怒地发出刺耳的号叫,跟雄狐猴面对面,竖起尾巴,像是扬起的决斗旗帜,宣告着剑拔弩张的战势!只见雄狐猴龇牙咧嘴,面目狰狞,飞快地弯曲手臂,尾巴则摩擦腕部和腋窝,一股强烈的臭气瞬间扑面而来。雄狐猴臭腺的发达程度决定它在族群的地位。凭这股臭到令人发指的气味,想必它是族群雄猴中的“一把手”。岗果洛也不甘示弱,还用长尾巴将臭气扇向对方。两猴争锋,臭气熏天,我在下风口的断壁下藏着,兜头兜脑差点被这阵阵恶臭熏晕。

这是环尾狐猴间“文明”的较量,谁先忍受不了落荒而逃,谁就失败。如果雄狐猴败下阵去,意味着它将“一把手”的地位拱手相让,岗果洛以后可就威风了。如果岗果洛输了,也没关系。它已博得了母猴王的青睐,一定能融入族群。我在心里盘算着,由衷地为岗果洛感到高兴,没想到这次任务完成得如此神速。我随即抬起头望了一眼岗果洛,无奈地感叹:一路相伴的伙伴啊,该说再见了。

这一仰头不要紧,我瞥见白云中一道金棕色的流光,心脏骤紧―那像陨石坠落一般笔直俯冲下来的竟是一只短翅(kuWng)!不,是两只!一只体形稍小的少年紧随着母亲,凶猛如闪电般地掠向暴露在磐石表面的环尾狐猴群,而狐猴们正激情如火地围观决斗,懈怠了戒备!

我颈上挂着拟声哨,可以发出警报,但我生生按捺住心急如焚的冲动―雷欧说过,野外观察者的第一条工作准则就是不能干预动物间的猎食行动。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基本规则,我无权干预,哪怕我将见证的是一场可怕的杀戮。或许这是小短翅第一次出来狩猎,练习捕食技巧、建立猎食成功的自信对它来说至关重要,但如果我对环尾狐猴伸出援手,就打破了食物链,违背了自然法则,对短翅而言非常不公。

心如刀割、痛苦纠结的我如鸵鸟般深深埋下头去。一秒后,环尾狐猴的惊魂哀号响彻森林。

不出两秒钟,我还是抬起了头。只见母舒展巨翼,丰满的棕褐色羽毛带来劲风,它的钢爪稳准狠地钳住一只雌狐猴。在千钧一发之际,雌狐猴将怀中倒挂的幼猴抛向岩壁夹缝,保住了幼猴的性命。短翅锋利如匕的趾甲扯住雌狐猴的脖颈和腰眼,嵌入它厚厚的皮毛,带出鲜血。雌狐猴没怎么挣扎就瘫软下去,血淋淋地被拎向天空。

母狩猎成功,却发出意犹未尽的短鸣,凶猛啸叫着催促爱子:孩子,快!完成你最初的狩猎,成为天空的王者、古岛的杀手吧!

此时,环尾狐猴们“猴心大慌”地东奔西逃,驼峰岩上已是飞沙走石、一片混乱。小短翅好高骛远,专追体形大的雄狐猴,可它们窜逃速度快,小先后瞄准两只都失了手。蓦地,它双眼猛地一亮,盯死一只慢了半拍的狐猴―岗果洛!眼看犀利的爪向自己的背脊抓来,缺乏逃生经验的岗果洛早已吓得缩成一团,亮晶晶的大眼珠渗出泪花,绝望地号叫起来。

小短翅撩来的死亡之风从头顶猛烈刮过,似乎在提醒我岗果洛马上就要成为它的猎物。我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成!岗果洛是我在古岛的最佳伙伴,也是我放生的第一只狐猴,我怎能眼睁睁地看它尚未融入族群就丢掉性命?况且,一直在人工饲养环境中生活的它要适应残酷的大自然还需要一段时间。想到这里,我掏出麻醉枪朝小短翅射去。

刹那间,小整副翅膀像是被抽了筋骨般停止了扇动,虚软的身体在惯性作用下从岗果洛身旁擦过,撞在磐石表面,顺着斜坡凄惨滚落。在环尾狐猴震耳欲聋的呱呱尖叫中,它带着一身树叶碎屑跌飞出去,栽入驼峰磐石下方的滚滚水浪中。

扑通!巨响入耳,精神恍惚的我这才回过神:糟糕!了什么?!

眼看着小因麻醉动弹不得,像块破布在水浪里沉浮,我痛悔不已。它会被淹死的!我只是想阻止一场猎杀,并不想取它性命啊!来不及多想,我急匆匆地跳了下去。

扑通!我被水浪砸得几乎晕眩。伴着耳边呼啸的劲风和环尾狐猴惊魂未定的惨叫,我奋力向小游去,几经波折终于抓到了它。我一手揽住它,一手抱住嵌在水中央的一块矶石,将它推了上去。矶石常年被溪水冲刷,顶部光滑得没有借力的地方,我试图爬上去,却不断踩空,还呛了好几口水,几番挣扎过后已是筋疲力尽。冰冷的水花四溅,我渐渐被水流冲得筋疲力竭,灌水的背包如铅石坠身,随波流走的概率急剧上升。

突然,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抓住我的手腕,是岗果洛!它竟借助果树凌空跳出十几米落到矶石上,执意同我并肩涉险。虽然它的到来并未有实质性的帮助,但在精神上却是雪中送炭,我的四肢随即充满力量。倾尽全力,手脚并用,我终于爬上了矶石。

头顶上,母抓着猎物在高空盘旋着,仿佛无法接受骤失爱子的事实,却又不敢低飞探看。痛心疾首的哀号夹杂着熊熊怒火,像是在控诉我的罪行。悲鸣了许久之后,它愤然离去,渐渐变成蓝色天幕中的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

浑身湿透的我充满内疚地叹了口气,开始打量溪水的左右两岸,距离都不近。岗果洛从树上弹跳下来,却无法弹跳回去。拖着昏迷不醒的小和岗果洛,我不可能重新游回岸边,不如就地休养。况且这只“落水”在一路下跌的过程中伤了脚爪,我得先为它疗伤才行。

我用绷带为小包扎血肉模糊的脚爪,沥干它血渍斑斑的羽毛。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养好之后它还能重回天际。我松了一口气,将它翅膀合拢,平放下来。岗果洛哀哀地叫着,展露背脊上三道蚯蚓状的血痕给我看,不满我照顾凶手。

见效快,持续时间却不长。不一会儿,小悠悠转醒,凶巴巴的眼睛睁得溜圆,瞪了我一眼,又垂涎三尺地转向我怀里嗷嗷惊叫的岗果洛。我马上拿起麻醉枪警告它:如果敢乱来,我就再把你丢到水里喂鱼!它执拗地与我对峙,嘶哑地咆哮,发现毫无作用后才悻悻收起恣张的颈羽,愤愤不平地向后踉跄两步。由于药效并未完全散去,自身又受了伤,小步履蹒跚,一瘸一拐走了半天才寻好地方蹲踞下来。看着它满眼的委屈、用尖喙摩擦伤腿时疼得鸟嘴歪斜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心疼。因为人类的肆意屠杀,动物都惧怕枪械,尽管我的麻醉枪里空空如也……

现在,一人、一猴、一全被困在小小的矶石上。小怕我伤害它,而我则怕岗果洛沦为它疗伤的营养美食,所以我们分居矶石东西两侧,各自休整。但我仍不敢放松警惕,虽然小受了伤,但杀手始终是杀手,血腥的屠戮意图渗透在它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正午时分,小的腹部突然不停抽搐,仿佛有种强烈的进食冲动。它死盯着岗果洛,锐利的眼睛迸射出饥饿的寒光,吓得岗果洛在我怀里乱撞,恨不得钻进我的肚子躲起来。有那么几次,它甚至铤而走险地扑咬过来,但都被我挥舞着麻醉枪挡了回去。试探失败后,它沮丧地趴伏在矶石上,向天哀鸣,似乎在说:活蹦乱跳的佳肴近在眼前,但我吃不到啊,吃不到!

凄凄啸叫充满了深深幽怨和磅礴怒火,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小嗓子吼哑了,唤来的不是母亲,而是一场罕见的暴风雨。乌云像块裹尸布般遮住太阳,豆大的雨点击退了夕阳的余热,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激得溪浪翻滚,泥沙浑浊。矶石上的我们也被打得通透。我颤抖着拿出背包里野外露宿用的大块塑料布包裹住身子,将瑟瑟发抖的岗果洛圈在怀里,然后伸手要将小揽进来,却被它狠狠抓出两道血痕。小倔强地冲我龇牙咧嘴,摆出一副誓死不接受敌人恩惠的表情。

雨势倾盆,小在黑漆漆的暴雨中被打得萎靡不振,再次成为狼狈的“落水”。它发出的暴怒尖叫,慢慢转成泣血的,最后它干脆平躺在矶石上装死,冻僵的翅膀一抽一抽地颤抖。这里昼夜温差极大,它若不及时取暖,明日就会死得直挺挺!

我无奈地拖着塑料布越过“楚河汉界”,将奄奄一息的小盖得严严实实。半昏迷的小家伙被迫接受援助,然而刚恢复了点气力,它就调转脖子去咬岗果洛,我毫不犹豫地敲了一下它的脑袋:想要避雨就老实点,否则要你好看!小目眦尽裂,俨然一个霸道的小土匪:再拦我,连你也咬!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晃晃麻醉枪,它顿时蔫了,将脑袋缩到翅膀下,团起来假寐。岗果洛则呜呜地。饿,谁不饿啊?唉……

这一夜,我们三个注定要枕着饥饿入睡。塑布外的风刀雨剑没有肆虐很久,可能是看我们三个挤在一起依偎取暖,达成了和事佬的目的,便很快“鸣金收兵”。接着便是寒意吞人的漫漫长夜。

第一缕朝阳带来白昼的温暖。我扯开塑料布,帮小抖干羽毛。由于借助我的体温睡了个踏实觉,它不再对我怒目相瞪,而是不情不愿地任我摆弄。

重新上药包扎好后,我抽出便携鱼竿准备钓鱼,估计吃饱后小土匪就不会垂涎于岗果洛了。

突然,一声欢愉的啸响传来,一道磅礴的黑影在高空盘旋,竟是折返祭奠的母!它发现爱子“死而复生”,欣喜若狂,激动的叫声响彻晴空。小也梗着脖子向母亲急促地尖叫。母子俩隔空对话,不一会儿,母消失,大约半小时后,一只体温尚存的死野兔从天而降,被母丢到了矶石上!

小急得嗷嗷叫,我也饿得有气无力,但不能让它吃独食。我小心地用刀剖开野兔,将内脏挖出来给小,它扑上去就是一阵狼吞虎咽。我又将兔肉割下来切成小块递给岗果洛。环尾狐猴是杂食动物,主要吃嫩叶、水果,也吃昆虫幼鸟。既然鸟肉都吃,兔肉也不差,岗果洛忍不住大肆咀嚼起来,我也吃了些,以便恢复体力。

俯瞰爱子和猎物和平相处,母有些抓狂,困惑不解地啸叫,刺耳得令人心惊肉跳。为了避免母的攻击,我将岗果洛夹在腋下,四处寻找出路,恍惚间我看到了一双可怕的眼泡,不待揉眼看清,母便发出惊心动魄的警戒长鸣―一只体形中等的尼罗鳄正悄无声息地摆尾向我们火速游来,幽幽鬼眼锁定矶石上的一人一猴一伤,流露出贪得无厌的凶煞。我顿时汗毛乍立,一阵瘫软。马达加斯加的溶洞里多鳄鱼,我怎么忘了这潜藏在身边的杀手?溶洞泻出的溪水经过昨夜暴雨灌充,水位上涨了不少,矶石更贴近浑浊的溪面。此时若一只成年鳄鱼扑上来,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我们三个囫囵吞下!

小吃得开心,嚼得欢乐,一点不知死到临头。狐猴视力绝佳,岗果洛顺着我的目光望到鳄鱼,早就吓得猴毛倒竖,死死地搂着我的脖颈,踩到我脑袋上,生怕离鳄鱼不够远!我赶忙填装麻醉枪,但我深知,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抗争。鳄鱼身披鳞甲,是水中霸王,麻醉弹就算打中,也是隔靴搔痒,起不了作用。而且只要它那张血盆大口一张,连泅河的野牛都要惨嚎着倒下。

我忽然不知自己是对是错,若最初我不横加干涉,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如今岗果洛和小都要为我陪葬,真是不值!我把小抱起来揽在怀里,这个家伙竟仍然向着兔肉挣扎。我蜷下身子趴伏在地,将小和岗果洛都藏在下面,像是核桃壳护住核桃仁,捏紧了枪,满眼惊恐地盯着恐怖的鳄鱼。哪怕最终是死路一条,也要拼尽全力,死得其所!我这返璞归真的现代猿人一直向往天葬,如今水葬也还不错。

世界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我全身神经紧绷,只等鳄鱼张开能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大嘴,好冲它脆弱的上膛开枪。

当我汗流浃背准备绝地反击时,天空中竟掠下一道凶悍至极的庞大黑影,短翅的尖啸声激起溪浪千万重,一时间震得地动山摇。我从不知道这种猛禽竟有如此决绝肃杀的叫声,从天而降,视死如归。

母扑向鳄鱼,速度似乎比闪电还快。尼罗鳄是水中匪头,再凶猛的动物都要避让三分,但母却失心疯一样攻下来,显然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爱子刚劫后余生又殒身鳄口。只见它倾尽全力啄向鳄鱼暴露于溪面之上的眼珠。喙锋利如钩,一旦刺中,必瞎无疑。母吃力地扇动翅膀,似乎想凭借它铁钩似的喙将鳄鱼的眼珠挖出来。鳄鱼铁甲裹身,只有一处脆弱,却被母抓个正着,它痛苦地张大嘴巴,拼命摇动头颅,试图翻身将母顺势带入水中。一场火热的拉锯战在离我们只有几米远的地方上演着,惊心动魄。

终于,母借助风势骤升获得了力量,一举获胜。鳄鱼带着血淋淋的眼窝沉入溪流,遁水而逃。

趴在矶石上的我浑身泥捏似的瘫软,望着鲜血晕荡开的溪水,冷汗直流。

母经过一场血战,疲惫至极地绕飞腾空,忽然拉高,发出呼喝孩子回家的长啸。小恢复了些体力,拖着受伤的脚爪,一瘸一瘸地振翅飞起来,呈螺旋状缓缓上升。但它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圈圈低飞,在我头顶盘旋。此时,它俯视的眼神不再凶厉,仿佛感谢我昨夜给它的短暂温暖,那晶亮的眼里竟充满了生涩的感激。它欢快地叫着,一声悠长间或一声短促,接着,如一道金棕色的光芒,紧随母亲而去,慢慢化作天边一片美丽的氤氲,与朝霞融为一体。

许久之后,我驮着垂头丧气的岗果洛凫水向岸,森林里传来一阵热烈的呱呱声。远远望去,一抹窈窕猴影正小心翼翼地从枝叶中探出头来,高竖的黑白相间的环尾夺目耀眼―母猴王正朝我们兴奋地高叫着,仿佛在迎接一位从短翅爪下死里逃生的英雄。环尾狐猴群沸腾着,直到岗果洛精神抖擞地蹿跳着加入其中,才纷纷坐到树冠顶端去接受新一天的日光浴。

岗果洛背脊上的三道血疤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然而这已经不再是丑陋的疤痕,而是荣誉的勋章。

一切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重新开始。我微笑着盘起腿,也学老僧入定,晒干疲惫,和环尾狐猴们一起迎接崭新的一天。

上一篇:卿本“放生”,奈何“杀生”? 下一篇:舌尖上的动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