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个人都有长大的机会

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快乐地对自己,快乐地对别人,这个世界到处都会留下你的印记。

女儿秋秋上小学,恰和一个霸王女名叫梦梦的女孩同桌。梦梦喜欢骂人,总是说:“你是猪!”“你是笨蛋!”……每次去接女儿的时候,就有小朋友向我告状,说梦梦又欺负秋秋了。听女儿说,梦梦和其他同学的关系也不好,因为她爱欺负同学,不是推倒人,就是放狠话,让大家对她退避三舍。

有一天,女儿痛哭着说,梦梦又说她是“猪”了。我很难受,心想我自己都没有对女儿说过一句这样的话,你个小屁孩怎么如此恶毒。我立刻就要告诉老师,请老师惩罚这个“恶人”。女儿却说,千万不要,这种小事我能忍。看女儿这样懂道理,我只好安慰她:坏人自有坏报,上帝一定会惩罚她的。

好多次接女儿的时候,却见到梦梦和女儿站在一起。我一直想问梦梦,为什么欺负秋秋。可话到嘴边,又不忍心。我问女儿,怎么还和她玩?女儿回答,她缠着我摆不掉呀。有一次,我就对梦梦说,听说你学习成绩很好,你们是同学,多帮助秋秋呀。梦梦很高兴地说,阿姨,我和秋秋是好朋友。

那一瞬,我觉得梦梦其实是个懂道理的孩子。

女儿问我,为什么梦梦喜欢骂人、打人?我回答,也许她的父母经常骂她打她吧。女儿赞同地说,梦梦说她爸妈很少管她的。我回忆起,去年寒冬时节,我每天去学校接女儿,梦梦也和我女儿在校园里的葡萄架下写作业。我问她,是不是也在等你妈妈?她却说,不是的,我坐公车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出校门,我和女儿坐上自家的轿车,梦梦一人穿过马路,坐公车去了。她家住得很远,常常这样一个人坐公车上学。

我说,其实梦梦很孤独的。外表很暴力的人,内心是软弱的。

女儿恍然大悟,难怪梦梦跑步的时候很拼命,她就是要装得很强大,要做第一。原来是内心软弱啊。

因为装强大很辛苦,所以梦梦是个可怜的人。当我这样对女儿说时,女儿很认真地点头。

金秋入学第一天,女儿吃饭的时候说,妈妈,梦梦死了。我看女儿正在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呢。

是的,梦梦真的死了,是游泳的时候溺水死了。

我错愕,震惊。

我不知道如何反应,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上帝会惩罚她”的话,心惊胆颤,上帝不应该这样,这个“惩罚”太大了。

梦梦在这个世上活了10年。这10年,梦梦是不是很孤独,是不是很少得到关爱,已经不得而知。但是我知道的是,只有老师说了这样一句话,“有个同学已经离开了我们这个集体。”自那以后,女儿班上的同学没有人议论过梦梦。上计算机课的时候,老师问那个座位怎么空着,人呢?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地说,死了!然后哄堂大笑。

死,在小学生的心里,可能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就让孩子们带着这样一种心境和梦梦告别吧。这个叫梦梦的小女孩,曾经在这个小学读过书,在校园里打过架,在葡萄架下做过游戏,但是也曾经孤独地徘徊。也许,上帝知道她在受苦,就提前把她接到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