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中的“天体物理学”与“巨生物学”

时间:2022-08-20 01:29:06

《逍遥游》中的“天体物理学”与“巨生物学”

[摘要]在《庄子・逍遥游》中,庄子面对宇宙天地展开想象与思考,想象出鲲鹏这样的宇宙巨生物,并由此将人类的思维从经验世界中解放出来,带入到了一个超越人寰的宇宙天地。《逍遥游》中所蕴含的“天体物理学”与“巨生物学”,极大拓展了人类的思维空间,在人类科学发展史上具有不可忽视的价值和意义。

[关键词]《庄子・逍遥游》;天体物理学;巨生物学

[中图分类号]I2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6)24-0047-04

《逍遥游》为《庄子》首篇。在《庄子》这一开篇文字中,庄子面对宇宙天地展开想象,超越了人的视域,创造出鲲鹏这样“不知其几千里也”的超大生物形象:“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伴随着大鹏“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庄子的精神“绝云气,负青天”,进入到现代天体物理学所研究的宇宙世界中。《逍遥游》中蕴含着庄子式的“天体物理学”与“巨生物学”,在人类科学发展史上有着不可忽视的价值与意义。

一、《逍遥游》中的“天体物理学”

读《庄子》一书,必须像庄子一样尽最大可能发挥想象力。在我们看来,面对《逍遥游》“北冥有鱼”一节神奇的文字,最好的阅读方式是一边慢声诵读,一边想象着大鲲在宇宙大海中遨游,想象着鲲化为鹏这一宇宙生命大变化的波澜壮阔,想象着大鹏在宇宙中飞翔的自由雄迈。在想象中伴随着庄子的文字前行,就能够感知到北冥、南冥以及北冥与南冥相距的辽远:“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在《逍遥游》的语境中,北冥、南冥绝非地球上的北冰洋、南冰洋,地球上最为广大的太平洋也难以让鲲鹏自由翻腾;大鹏从北冥到南冥,必须先在海面上滑行三千里,然后乘着由下而上的飓风飞至九万里高空,才能由出发地北冥抵达目的地南冥。也就是说,北冥与南冥不直接相连,大鹏不能由北冥游至南冥。北冥与南冥似乎是悬隔于不同星球上的两个大海,大鹏必须飞至九万里高空,摆脱北冥所在星球的吸引力,才能实施飞抵南冥的计划。后文“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正说明了这一点。

以上这些都可以视为庄子的“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庄子・天下》),但就在这种看似荒诞的凭空想象中,又分明有着能够为现代天体物理学证明的科学理据。对庄子来说,大鹏从北冥飞到南冥,必须以“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为先决条件,这一宇宙真理远在人视域之外,在庄子的时代无法给出直接证明。为证明这一宇宙真理的存在,庄子立足于人类的经验世界,以人类所能目击到的物理现象为依据,对自己的“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予以论证:“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现代物理学认为,物质与物质间或者相互吸引,或者相互排斥,前者称为吸引力,后者称为排斥力;由于物质间存在着这两种力量,故而形成了物质不断运动的形态。庄子所谓“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早在力学产生前就已感知到物质间因有引力作用而不断运动的内在奥秘。

以这样一种深刻的感知力为基础,庄子继续前行,以人所亲见的浮力现象对远在人视域之外的大鹏飞至九万里高空的问题予以类比论证:“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从“生物之以息相吹也”的万有引力现象论及到水的浮力现象,从水对舟的浮力作用论及到六月飓风对大鹏飞至九万里高空的推力作用,庄子层层递进,颇有现代科学论证的意味。由此,庄子对于大鹏飞至九万里高空“则风斯在下矣”的想象,就不再是荒诞不经的无端臆想,而是极具理性色彩的科学假想。

在“且夫水之积也不厚”这段文字之前,庄子就已显示出他卓绝千古的科学假想能力:“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这是庄子的三次“天问”。庄子第一问:天看上去是深蓝色的,难道这是天的本来颜色吗?现代科学告诉我们,天本没有颜色,天看上去是蓝色的,只是人的视觉感受,或者说是天的一种成像效果而已。庄子第二问:天是那样的遥远,它是不是无法穷尽的?现代科学对此作出了肯定回答:是的,宇宙是无穷无尽的。庄子第三问:大鹏从九万里高空朝下看,下面的视觉效果或成像效果是不是也是蓝色的?20世纪60年代卫星拍摄的地球照片,其成像效果就是蓝色的。庄子在公元前发出的三次“天问”,均为几千年后的科学技术所印证,这正说明了庄子科学假想能力的超绝。由此,我们可以进而将庄子视为人类历史上以想象方式进入宇宙太空的航天第一人:庄子凭着自己超绝人寰的想象力天赋,与其假想出的大鹏一同飞翔于九万里高空,仰观蔚蓝色的宇宙太空,俯瞰蔚蓝色的地球家园。在人类航天史上,在中国航天史上,难道不应当将公元前以想象方式进入宇宙太空的庄子视为航天第一人吗?

庄子的《逍遥游》向为世人所欣赏、所看重,但绝少有人确认其中所蕴藏的超绝人寰的科学假想能力,绝少有人确认其中所蕴含的“天体物理学”。这不能不说是《逍遥游》阅读史乃至科学史上的一大遗憾。而当我们确认了《逍遥游》所蕴含的科学假想能力与“天体物理学”,我们就会对《逍遥游》别具只眼,随处可以见出庄子天才般的科学想象力:“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蜩与学鸠嘲笑大鹏:我想飞就一下子能飞起来,言外之意是笑大鹏想飞但飞不起来,因为大鹏必须等待六月的飓风才有可能飞到九万里高空,即令有六月的飓风,如果风力不够,大鹏也无法实现它苦苦等待一年的飞行梦想。蜩与学鸠还嘲笑大鹏:我的飞行高度为一棵大树的顶端,有时还飞不到这个高度,那么我就落到地上罢了,大鹏你为什么要飞到九万里高空,而且还要朝那么遥远的南冥飞去?言外之意是,我想落就能安全着落,你大鹏想落却落不下来,因为大鹏飞到九万里高空后,落下来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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