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彼此辜负

时间:2022-08-18 11:34:43

给你我应该给的,无论你是谁

自从有了孩子,我和老潘就开始三天两头吵架。他的态度越发恶劣,从不自省。我弟弟打电话来让老潘帮他定台车,当时没有现车只能走后门。老潘把车给他提回来,他却没提过钱的事。说实话我也有些不悦,但见不得老潘不爽。他说,凭什么我们条件好一些,就总是要贴你娘家、好像应该的一样?我大叫:“我一见到你小心眼就烦!你像个男人吗?”

数不尽的生活琐事,扯不尽的鸡毛蒜皮,终于把我们的感情逼上绝路。2005年,孩子一岁,老潘把我们共同经营的灯具公司给我,他自己带了40多万到珠海去闯荡了。

我的生活还算富足,婚姻不幸并没有带来惊涛骇浪的影响。既然感情破裂,我想也不妨先拖着,等我找好下家随时可与老潘离婚。

一拖就是3年,其间老潘回来过两次,每次都只是陪陪孩子,来去匆匆。他打电话提过离婚,我还没有遇到可心的人,当然不肯同意。我隐隐觉得,他在外面已经有了别人。但我报以冷笑。

2010年春天,婆婆病重。我打电话给老潘,他只淡淡地“哦”了一声。我火冒三丈——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妈都不要了,我还留他干吗?我在电话里一通狂吼,叫他务必滚回来。第二天,老潘出现在医院里。我吓了一跳,一年多未见,他头发秃了,人也瘦得不像样子。问他:“你住哪儿?”他说:“宾馆。”我有些怨气:“家里不是有那么多房间吗?你至于吗?”他又没声儿了。我看着他的鬼样子,怄了一肚子气。

那天晚上我做了件让自己很看不起的事,跟踪。

到了宾馆,发现他进的房间是一个女人的身份证登记的,身份证号显示她小我4岁。虽然一直想着可能有这事,但当这女人变成一个真实的物什,我的肺都快炸了!我叫来弟弟,他又叫来一伙玩伴,我们躲在外面,趁他们开门,冲进去厮打……混乱的场面非常不堪,感谢我做生意这么多年练就的波皮性格,早已忘记了高等教育中“修养”二字。

那女人受了伤,趴在床上哭。老潘颓败地坐在边上喘气:“离婚!”我回了他一个字:“呸!”

然后我和我的亲友团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我打电话将此事告诉病重的婆婆。我和婆婆感情一直挺好的,发生这种事我仍然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公婆都非常感动。

半个月后,老潘回珠海前回来看孩子。他抱着儿子忽然间失声痛哭。我心里巨烦,把他赶了出去。

我开始找人调查他在珠海的生活。他一去那边就又开了公司,做得还不赖,买了房子。

我决心把这一切夺回来,把这“光杆司令”赶出家门。

2011年初,忙着咨询律师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女人声音很小:“……我是……柳傅碧。”

我的心脏遽然一蹦,脑海里浮现出我和我弟揍她时她那狼狈的样子。

“什么事?”

“老潘不行了……肺癌,已经拖了一年多了,没有给你们说……你能带着孩子来一趟吗?他想见你们。”

我忽然想到他上次回来瘦骨嶙峋的样子,难道“二奶”说的是真的?!她的话,令我的心终于柔软下来:她大学毕业后在珠海一家电子贸易公司做主管,两人是5年前结识的,当时老潘正在筹集资金准备注册贸易公司,柳傅碧借给他五万元钱,并辞职帮他创业。三年半后,老潘出现咯血、胸闷等症状,她陪他到医院检查,已是肺癌晚期。两人都悲痛欲绝。她一面照顾老潘,一面全权帮他打理生意。中途老潘也曾为是否要将病情告诉我们而挣扎过,但就在犹豫之时,我带人将他们痛打一顿,使得他彻底死心。苦苦支撑了一年,他还是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这女人悲切的声音又使我明白,不肯相信,不过是无谓的挣扎。难怪他在得知母亲生病时态度淡漠,当时他正辗转于各医院确诊。难怪他会抱着儿子号啕大哭,因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我第一时间从学前班把儿子接回来,买了飞往珠海的票。

我推开病房门,一眼看到柳傅碧坐在老潘床边垂泪。顾不上尴尬,我泪如雨下。柳傅碧知趣地退出房间。她走后,老潘才缓了一口气,艰难地说:“我走了,你们要对得起她。”我如鲠在喉,没有应下。老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泪慢慢从眼角溢了出来。

这已经是最后的告别了。很快老潘的父母亲友也都来了。我对他曾有万般怨恨,却都在脆弱的生命面前无从提及。我们都希望把他接回家,他却不同意。

随后的几天里,柳傅碧每次到医院,都被我和老潘的父母赶走。2010年4月13日下午四点多钟,气若游丝的老潘忽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叹息,就这样在我们的陪伴下,静静地停止了呼吸。这个给了我无数悲欢的男人,再也不会醒来了。

17日,我和悲痛欲绝的公婆护送老潘的骨灰回家。第二天,我就接到了柳傅碧的电话:“为什么不通知我?”我不胜其烦:“看到你照顾老潘一场的份上,我不想和你计较了,你还找我们有意思吗?”她默默挂掉了电话。

11月,我稍稍缓过劲儿来,去处理老潘的遗产。谁也没料到,正赶上政府征地,老潘的贸易公司恰在征地范围内。政府征地的补偿和公司资产共有800多万元,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潘生前没有留遗书,这些财产将全部顺利地由我和儿子继承。

然而仍然在公司全权负责的柳傅碧在电话里强压怒火地问我:“你也知道老潘是带了多少钱来的,公司注册资金50万元,里面有我的5万!我只要属于我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而公司成立后不到半年,他就病倒了,公司能有今天全靠我一手打理……”我不由地好笑起来,轻蔑地问她:“你是不是以为做“二奶”也会得到法律保护呢?”

她不甘心,又打电话给我婆婆,说:“我只是想要我应该得到的那一份。在老潘患病后,多次提出赠送我公司股份和变更房产所有权,但由于他病重而手续繁杂,这些事我一拖再拖……”婆婆态度坚决:“你想要钱?一分没有!”

随后,我和婆婆到珠海,将老潘生前购买的一套35平方小房产收回,将柳傅碧赶了出去。我咬牙切齿地告诉知道此事内幕的亲朋好友:“看,这就是当二奶的下场!”

柳傅碧扬言要告我们。律师为我答疑:她自称是公司股东,但空口无凭。在业务上,她虽然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但应看做是雇主关系。她承认与老潘的情人关系,但这种关系并不受法律保护,因此告与不告,她都注定了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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