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桃花源

时间:2022-08-17 05:58:43

家·国·桃花源

“我小时候生长在乡下,家里来往的亲友不是务工便是务农,朴实无华……这时,我下了决心,写作的目标便是刻画他们的生活。”

“我想我应该发扬中国文人的传统,其实中国文人不是只能坐而言,应该起而行……我觉得知识分子就是天生可以关心时事,批评政治,然后拥抱社会,而且没有退休的权力,应该活到老学到老,永远关怀这个社会。”

当我接到2006中国(南昌)首届国际华人作家滕王阁笔会采访台湾女作家陈若曦的任务,上网搜索她的资料时,总会看到这两段话,让我印象深刻。再细看她的经历,更是让我好奇,是什么动力,促使她从美国飞向祖国,回到美国后又飞回了故乡台湾?又是什么力量,让她从基督徒转为了无神论者,又成为了佛教徒?

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在孔夫子旧书网上查找到她的作品,书有一些,但散落在全国各地的旧书店里,最远的,还在黑龙江。通过网上联系,电话确认后,我到银行一一汇了款,便开始期待着书的降临。一个星期以后,第一本书飞至我的手上。是1976年由台湾联经出版社出版的《陈若曦自选集》,距今已有三十个年头,比我还年长几岁。我迫不及待地翻看,可书是繁体字竖排的,读着有些吃力,也正因为读得慢,心渐渐跟上作家的步子,回到过去的年代,忍不住为文姐、金喜仔那凄惨的命运而悲,为阿萱父亲的愚昧无知而伤,为追逐理想的钦之却以自杀结束生命而叹,最后,却深深地陷入那三个青年的问题中:“是科学,还是宗教,可以挽救二十世纪的人类?”

在困惑中,陈若曦的书蜂拥而至,《突围》、《远见》、《陈若曦中短篇小说选》、《二胡》、《纸婚》、《生命的轨迹》……一本一本地看过去,骆翔之、廖淑贞、应见湘、苏德清、乔健光、林同富、胡景汉……一个一个鲜活生动的人物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被书中的人物牵绊着,紧随着那主人公们的命运起伏而时喜时悲,时而激动万分、时而惆怅不已。那生活在异域他乡的中国人,或是随波逐流、为异邦所同化:或是汲汲于名利、无视道德的沦丧;或是进退两难,既难融于新的环境,又无法回到旧时地方;可更多的,却是去国怀乡、忧国忧民的人儿,不管他身处何时何地,他始终告诉自己――“我是中国人”;他始终牵挂着祖国故乡、关切着祖国故乡的变化。

透过他们,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化做了两个字――“回家”。我知道,随着这个声音,作家在1995年义无反顾地抛弃一切回到故乡定居,后来,又加入了台湾“荒野保护协会”等多个公益性团体,积极从事环保和妇女等公益事业;更在台湾埔里九,二一大地震后,多次到南投县参加救灾。后又住进了灾民居住的组合屋,成为南投县第一任驻县作家,以实际行动去体会灾民食、衣、住、行、育、乐等生活层面的细节。在南投县的一年里。她走遍了十三个乡镇市,深入各个层面去体会观察南投的风土民情、多元族群及居民性格,并将心得写成长篇小说《慧心莲》和《重返桃花源》,这是台湾最早的两部佛教小说,而长篇小说《慧心莲》为陈若曦再度摘取了台湾中山文艺奖“小说奖”的桂冠。

她曾以“理想的追寻”作为自己文学创作课的题目,的确,对理想的执着信念,是她在台湾――美加――祖国大陆之间漂泊的动力;她提倡“宗教融合”,希望宗教不要太分界线,大家融合在一起,彼此尊重。

寻寻觅觅数十年,飞了大半个地球,她找到了对自己理想的解答――理想的桃花源并不是自然存在于某处,它就是脚下的这片故土,它的美丽、和谐、依靠每一个人的努力打造。所以,她回到了生命的原点,回到了生养她的故土,将所有能量投身于“打造桃花源”――故乡的建设之中。

打造桃花源、实现人类社会的和谐,是她穷一生精力所追寻、终身为之奋斗的最高理想,这也是中国哲学追寻的最高境界――“天人合一”。

她的坚持执着,难能可贵。

我想,在见陈若曦之前,曾经困惑我的种种问题,都已得到了答案。

带着钦佩、渴望而又紧张的心,我走近了陈若曦

她很瘦小,头发灰白,岁月在她的脸上似乎并没刻下太多的痕迹;她很朴实,一件草绿色长袖薄外套,外套下是橘色短袖T恤,米色休闲长裤。脚下是暗红色的休闲鞋――她的模样,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她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仔细地盯着窗外的风景,不时地扭头问我南昌的现状,听到说红谷滩新区居然是在一片荒滩上、只经过短短数年的时间便建立起来,她大为吃惊,不禁说道:“南昌变化太大了!很漂亮、很现代!”

她一直握着我的手,手心传来的温暖。消除了我的紧张,也消融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感觉我们就好像是一家人,而她是家里德高望重且和蔼可亲的长辈,一点也没有大作家的架子。当小车经过阳明路。她得知眼前所看到的市民公园和老年活动中心,居然是由南昌市原来的市委办公场所改建,而南昌市委、市政府为了长期发展的需要,将行政区迁到了红谷滩新区,她尤为感慨,认为南昌政府的做法非常有魄力、南昌的领导很有远见很有头脑。

在她的言语之间,浸透着她为南昌拥有今天的巨大变化流露出的无比欣悦和对这座城市的喜爱之情。

次日,滕王阁笔会正式拉开帷幕,来自法国、美国、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家和北京、上海、天津、湖北、山东、澳门、台湾等地的著名作家学者汇聚于南昌,再现一千三百多年前滕王阁盛会之景象。

相比一千三百多年前而言,今天的作家借着飞机、火车、汽车等现代化交通工具,一日之间飞越重洋、跋山涉水来到滕王阁,远胜当年风送王勃之景况,其规模、其影响更是远远超越了古时。

开幕式上余光中先生的一首《乡愁》激情澎湃。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当我扭头拭泪的时候,却发现陈若曦的眼角也泛着点点泪光。记得陈若曦在《海外作家和本土性》中这样写道:“中国人对故土永远心萦魂牵,乡愁竟是地久天长”,海外作家把浓浓的乡愁化作文章,寄回故土发表,乡愁成了源源不断的创作源泉,投稿则成为他们和故土维持联系的纽带。

一度有过“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念头的陈若曦,曾十分排斥“海外作家”这个名词,但随着时间推移,她逐渐接受了这个称呼,更在1989年创办“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以刻画中华民族真实面貌、延续并发扬中华民族优良文化为己任。

他乡再好但“虽信美而非吾土兮”。陈若曦在美国时,她扬弃了“落叶归根”的旧观念,强调“落地生根”的新观念,积极鼓励华人融入当地社会、积极参政,并写了不少关于美国司法、福利、家庭、环保等各方面的文章,可其目的,却还是为了推动中国的发展和扩大中国的影响,其主要作品,也还是以华人为主人公,展示了华人在海外的种种心态。印象最深的,是《向着太平洋彼岸》里的苏德清。在书中,主人公病危卧床 时,他总喜欢让夫人打开西窗,面对着蒙塔那山。因为山的后面是一片的太平洋。而太平洋的彼岸便是他的故乡和祖国。陈若曦借着主人公之口发出“都是自己日夕怀念的土地”的深情呼唤。

1985年,应之邀。陈若曦首次返回祖国,到北京和南京参观访问,并与会见。谈论台湾和大陆“一国两制”的可行性,其时更曾两度带领台湾作家到大陆考察,让作家们感受大陆的进步。

她加入了美国籍,可她的那颗爱国的心却没有丝毫改变,1995年她更义无反顾地回到故乡台湾,并兼任了台湾专栏作家协会的副理事长,负责两岸文化交流。

我能感觉到,她对两岸炎黄子孙携手共进、为祖国繁荣昌盛贡献力量的殷殷期望。

这些天南昌正处于晴热高温的天气,烈日炎炎,可嘉宾们仍是兴致勃勃,三五结伴,谈论着社会百态。我常能听到陈若曦在评述着台湾的环保、治安等方面的长处和问题,她的言语幽默诙谐,不时还夹杂着爽朗的笑声。但,偶尔却发现她独自一人,默默不语地参观浏览,目光深邃,像蔚蓝大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滕王阁笔会上,来自海内外的作家慷慨激昂、指点未来,为南昌的文化、经济发展提出很多精彩建议,陈若曦更是两度发言。对南昌十余年间取得如此巨大的变化,她很惊讶,更为之赞叹,她觉得,南昌获得“世界动感都会”的称号的确实质荣归。可是,她看得更远

她谈到台北,经历了这些年来的建设之后。现在想要保护文物古迹,想要保存一些古建筑,却是困难重重。她也谈到十年前的意大利,在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境况中,靠着旅游业的繁荣而一枝独秀于世界经济舞台。去意大利旅游的人是“满坑满谷”,他们去干什么?他们是去看古罗马竞技场、老城堡……那些古老的、刻满历史痕迹的建筑。她说,世界上现代化的城市多得不得了,如何才能在其中占据一席之位呢?她强调,文化非常重要,南昌一定要拥有自己与众不同的文化特色,一定要保护好;南昌刚刚起飞。比起那些已经发展成熟的高楼大厦的地方,有着更好更优越的条件去保护和发展自己的文化特色。

绿色的南昌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她对绿色南昌的期望更大:她希望南昌在现代化建设中抓住重点抓住机遇,将南昌打造成为中国的第一座绿色城市。这里的“绿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拥有许多的绿色植物,现代“绿色”,已是环保、生态、延续的代名词。她以简朴的语言形容说,如果别的国家标榜自己的产品是绿色的,那他对产品的零配件要求也是要绿色,南昌若达不到,便会失去商机;而南昌制造的产品若是绿色可持续使用的,那将是对产品的极好宣传,它必将吸引更多的商家。

生态延续,光明无限……

这已不仅仅是对南昌的期望,它更是陈若曦对祖国的无限深情!

理想中的桃花源就在足下。无须“暗恋”,也不必费尽心思去移民,桃花源依靠我们去打造。污染的河川可以整治,森林可以栽种,只要对土地付出爱心,它从来都有回馈的。

同样,只要全民共同来保护我们的文化、保护我们的环境,对自然、对城市付出爱心,很快会有一天。南昌就会成为和谐、繁荣、美丽、优雅、吸引无数海内外游客的绿色城市!

同样,只要全球华人携起手来,继承发扬中华民族优良文化,为祖国付出爱心、贡献力量,很快会有一天,我们的祖国就会变得更加繁荣昌盛,在世界的东方放射出更为耀眼的光芒。

同样,只要全人类对社会、对大自然付出爱心。我们的地球也将变得祥和、美丽、成为全人类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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