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森林 感恩森林

时间:2022-08-15 09:16:54

热爱森林 感恩森林

唐小平

国家林业局调查规划设计院副院长、教授级高工,兼任中国林学会森林公园分会副理事长、全国营造林标准化技术委员会秘书长。主持“全国林地保护利用规划”等国家重大规划,编写《生态公益林建设技术规程》等20余项国家标准,著有《国家重点野生植物的就地保护》、《森林可持续经营标准与指标手册》等。

30年来,我一直与大山、森林、野外打交道,几乎走遍了中国的东西南北、名山大川,更加熟悉和热爱中国的森林,感恩这些美丽的森林。

大兴安岭的莽莽林海,五岭山地的逶迤起伏,横断山脉的山高谷深,青藏高原的高耸磅礴每一次野外工作都给我留下许多记忆。正如梁希先生所说:“林业调查设计工作者是林业的开路先锋,也可以说是林业的开山祖师,他们上登千仞峰,下临万丈渊,享尽大自然的快乐,也受尽大自然的折磨。”每次野外工作都是一种密林探险,但正是这种艰险经历让我对大自然和大森林有了更多的欣赏、折服和敬畏。

非常感谢《森林与人类》编辑部组织了“中国最美森林”评选活动,让我有了一个与大家分享野外工作感受的机会,也非常高兴经我推荐的多数森林景观都入围了最终的“中国20最美森林”。记得开始推荐时,可以说是无从下手。美丽是相对的,对美的理解历来就是一个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的事情,人们的审美标准都难以统一,何况是藏于山野的森林呢?但从另一个角度看,美在人们的心目中也是有尺度的,美作为使人感到愉悦的客观存在与主观存在是可以把握的,绝大多数人认可、感到身心愉悦的事物就是美的。把走过的森林在脑海里过一遍,不难发现许多地方居然多年以后还历历在目,大兴安岭春天里的白桦林、长白山林海秋天里的五花山、祁连山夏天林草相间分布的冷杉林、神农架冬季皑皑白雪覆盖下的神秘山林,都一一浮现在眼前,也毫无悬念地进入了我的推荐名单。就拿杜鹃林来说,兴安岭白桦林下的红杜鹃,绿叶刚含苞而花朵已烂漫,简单的红白色彩呈现出剧烈的对比之美;贵州毕节的原生杜鹃树林绵延百里,呈现从纯白、银粉、鹅黄到水红、大红、乳红、桔红、淡红、淡紫、深紫等多样性色彩,具有灿烂花海的气势之美;白马雪山巨大的山体海拔高差变化,使杜鹃树种和花期呈现有梯度的明显变化,具有季相差异之美。

因受数量的限制,许多我认为美丽的森林没有出现在名单里,如黄山四大奇景之一的黄山松,嵌入黄山花岗岩的裂缝中,无坚不摧,有缝即入,在云雾中留下了千姿百态的秀丽身影,是世界上不可多见的美丽奇景。另外,还有一些美丽的地方因认识不够而没有推荐。记得刚参加工作时,第一次出差是到山西垣曲,对于从南方来的我来说,地处太行山腹地的山野在深秋季节显得有些荒凉,没有太多印象。但2013年5月刚去了一趟河南,从太行山地的云台山、王屋山到伏牛山区的白云山、宝天曼,一路风景美不胜收,特别是坐着索道从王屋山下一路到山顶,看着满山挺拔的栓皮栎林在微风中婆娑起舞,初春嫩绿的叶片闪闪发光,与太行山特有的峰峦刺天、怪古嶙峋、绝壁摩天的山体相结合,雄奇险峻,浑然天成,远近景色尽收眼底,一幅幅色彩斑斓的迷人景色令人陶醉,让人充分领略登高望远的特有情趣,这次没有推荐太行山森林留下了些许遗憾。

森林之美,是一种自然的美。森林的显著特性是野性,天地之间、山川深处,森林以一种自然的形态呈现出没有人工雕琢的美丽,或者说大自然造就的美丽。人工林也有一种整齐划一的美,但怎么也比不上天然林。天然林里,每一种生物按照特有的生态位有序组合,高低搭配,错落有致,相互依存,那是一种天造地设之美。随着近年来中国工业化、城市化步伐的加快,自然生态系统受到的干扰越来越多,有些还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在最美森林评选中,赞美自然之美也不失为保护天然林、保护越来越少的原始森林的一种有效方式。

森林之美,是一种差异的美。森林是有生命的,随着气候、地貌、海拔的变化,水、热、光、温等生态要素也随之改变,致使全国的森林呈现出极为丰富的多样性,拥有各类针叶林、针阔叶混交林、落叶阔叶林、常绿阔叶林和热带林,以及它们的各种次生类型。《中国植被》(1980年)对天然乔木林分有森林210个群系、竹林36个群系,还拥有世界上最完整的温带山地垂直带谱、亚热带山地垂直带谱,北半球纬度最高的热带山地雨林、季雨林类型。如此丰富多彩的森林,差异明显,而森林的美感就孕育在这千变万化的差异之中。实际生活中,也有同样的感受,再美丽的事物如果重复出现,或者完全一样,也会形成一定的审美疲劳。因此,我在推荐候选名单时,尽量考虑中国森林类型的分布规律,把不同森林类型最典型的代表者推荐给人们。

森林之美,是一种陪衬的美。不同森林类型与地貌本底结合就形成了不同的森林景观,在名山大川之间,森林景观更多地是一种衬托效应。走入原野,经常会出现远处青山黛影,近处小桥人家的甜美画面,在画卷之中不经意间就会发现森林点缀其中,或在远处绵延起伏,或在房前屋后簇拥成丛,森林之美就在于甘为配角、默默相随。很难想象塔里木沙漠里没有了胡杨林,长白山上没有了原始针阔叶混交林,是否还会吸引那么多的人。最美森林往往就体现在森林景观与地貌景观在搭配上的独到之处,或如喀纳斯湖景与友谊峰雪山之间泰加林呈现出的四季美景,或如海南岛东寨港海岸线下与无边的海水之间红树林的葱茏茂盛这种意料之中或意料之外的陪衬会产生难得的美景,对人们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森林之美,在于每个人去发现。如何发现呢?我认为要热爱森林,走进森林,了解森林。

只有热爱森林才能感受到森林的美丽。森林如人,可爱才美丽。刚参加工作那几年,每年都到小兴安岭进行近半年的森林调查,每天重复上山,也产生了一些厌烦情绪,想着好不容易离开农村上完大学,工作了之后还是每天在农村,干着当地农民都不愿干的活,对眼前的森林美景也熟视无睹。后来,有位老同事说,生活中有许多简单的重复,倘若你视为负担,做时不仅会觉得累,而且会产生厌倦,甚至憎恨;倘若你把它们作为责任,做时会缺乏热情,即便为之也是被动的,享受不到快乐;倘若你在做的时候融入了情感,用爱去做,你就会得到享受。后来,跑的山林多了,慢慢悟出了这话的内涵。只有热爱森林,才会发现森林的美丽,虽然每天在做着重复的事情,但也会有许多不一样的发现,也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只有走进森林才能感知森林的美丽。著名的森林之城黑龙江伊春市有句口号:“林都迎宾不用酒,捧来绿色就醉人。”这恰如其分地表达了走进森林的感受。当你漫步在林间,薄雾缭绕,白纱般柔柔地漂浮在空中,树木静静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林下闪烁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青草、鲜花和湿润的泥土芳香,你就会想象,森林就像一个复杂的社会,无数的动物、植物、微生物作为社会一分子生活在一起,既有竞争,也有依存,靠着自然力维系着生态系统的平衡。你会发现,森林里有着太多的秘密,有些树木永远是追逐着阳光,总是把挺拔的身子探出森林外层,形成森林的建群树种和优势层;有些树木又像害羞的少女,总是躲在父母或兄弟的身影下,形成森林的下木层和更新层。你会感到,森林里空气清新,加上比城市多出上百倍甚至上千倍的负氧离子浓度,总是使人心旷神怡。这一切的一切,只有靠近森林、进入森林才能获得真切的感知。

只有了解森林才能感恩森林的美丽。远古时期,森林是人类的摇篮;现代社会,森林生态系统又成为人类社会发展最重要的生态屏障。人们应该感恩森林的勤劳,它是生态平衡的主要调节器,每天把太阳能转化为化学能,使无机物转变为有机物,扮演生物和非生物之间物质和能量交换的重要纽带,对保持生态系统的整体功能起着中枢和杠杆作用。人们应该感恩森林的无私,它源源不断提供的木材和林副产品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资源。人们还应该感恩森林的伟大,它用宽广的胸怀涵养水源,保持水土,调节气候,防风固沙,保护生物多样性,有效地缓解地球的“温室效应”,呵护和改善人类的生存环境。森林的美丽,就在于它的勤劳、无私和伟大,在于它为人类社会默默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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