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汪曾祺作品平易浅近的风格

时间:2022-08-15 10:14:30

试论汪曾祺作品平易浅近的风格

摘 要:本文结合汪曾祺作品的解析探讨了其平易浅近的特点,从汪曾祺作品的篇幅,所涉及的主要人物,作品的叙述特点,作者对现实中黑暗面的描法等四个方面分别进行了分析。

关键词:汪曾祺;平易浅近;风格

文章编号:978-7-5369-4434-3(2012)02-122-02

汪曾祺师从沈从文,并深受其影响,他不但继承了沈从文的“水”性,又不拘一格地把沈从文对待事物的逃避隐遁态度转换为一种随遇而安的情趣,以“海纳百川”之心化解一切逆境苦难,融世入世,以寻常小市民的低姿态来看待人情世故,于平淡中见奇崛,从而创造出一种平易浅近的作品风格。汪曾祺以从容的心态,安详的语态,将浪漫的风俗,超脱的情思,逍遥的妄想,温热的悲悯,微弱的抗议融化在他的每一篇作品之中,让久居闹市,惯常于快节奏生活的现代人也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一、作家简介

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现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文体家。主要作品有小说集《晚饭花集》、《汪曾祺短篇小说选》、散文集《蒲桥集》、《孤蒲深处》、《旅食小品》、《矮纸集》、《汪曾祺小品》和文学评论集《晚翠文谈》,以及《汪曾祺自选集》(1987)、《汪曾祺文集》(四卷,1993)、《汪曾祺全集》(八卷,1998)等,受到很高的赞誉,被誉为“中国文坛最后一位士大夫”,文坛曾掀起一股“汪曾祺热”。1997年在北京病逝。

二、汪曾祺作品中平易浅近风格的具体体现

汪曾祺是善解人意的,他作品中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份平易浅近,如散落在田边的野花,随处可见。现从以下几个方面,对其进行系统阐释。

(一)短小之中寓深意

纵观汪曾祺的各种文体创作,无论是清新质朴的散文,亦或是含义隽永的小说,大都短小精干,意存高远,没有令人怵头的大部头专著,而是一部部小品文章,信手拈来,随性品读,让人倍感亲切。连他自己都说,他是一个小品作家,即使有时间也写不出大部头的作品和华丽雄辩的论文[1]。正是这种对快节奏生活中读者的体贴,让他的作品时刻流露出一种淡淡的亲切,即使只是睡前随意的翻起一篇,静静品读,也会即刻展开一幅高邮生活画卷于面前,一番品味,便可合上书本,悄然入梦,不必整日劳心惦念稍后的情节发展,让本来的休息消遣,变成阅读的负担,丝毫不影响日后的续读。

就像汪曾祺的短篇小说,虽然没有悬念丛生的结构,没有惊人的语言,没有云谲波诡的情节,也没大喜大悲的人物情感,有的只是一种清逸细腻,流曳飘忽的气质和风度,而正是由这种气质和风度所凸显出的艺术风格,才让人对他的小说爱不释手,被他的小说感动不已。

(二)市井之中见神奇

汪曾祺很少将那种令人仰视的大人物写入作品,那些恍如神人,不食烟火的圣人,即使只是作为旁观者,也让人畏惧,不敢近前,难以亲近。而在他笔下的人物,大都只是一些默默无闻的市井之徒,其中不乏普通的劳动者,他们多是靠自己的手艺养家糊口的手艺人,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从事体力劳动的下层乡民,如木匠、银匠、车匠、瓦匠、地保、斋夫、卖蚯蚓的、卖水果的、卖馄饨的、唱戏的等等,不一而足;也有民间郁郁不得志的知识分子,多是教书匠、医生、画师此类。对于这些社会的边缘人物,作者都以一种同情、欣赏的态度对他们进行淳朴的讴歌与赞美。

《故人往事•戴车匠》中的戴车匠,他为人勤快,待人和善,手艺也好,他手里做出来的东西随处可见,已经融入了当地人的生活之中,而且他生性淡泊雅致,不会为了区区一点钱财而割舍心中所爱的老竹根壶,但他却并不真的不近人情,对于真正喜欢他作品的人,他也会为其悉心留意,他的店,“小,而充实,”在其店的板壁上有一幅对联:“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似乎正是印证了店主的心性。不但如此他还有童心,懂情趣,“秋天,他给我们作陀螺,作空竹。夏天,作水枪。春天,作竹蜻蜓。”[2]每年清明还会给孩子们做螺师弓。那份生活的惬意从容让人不禁心生艳羡。

这些三教九流的小生产者,汪曾祺都对他们投上了了诗意的一瞥,让他们在传统日常生活的卷轴上默默的演绎着只属于自己的传奇,似真似梦,仿佛他们就生活在我们身边一般,让人倍感亲切。

(三)平淡之中见奇崛

汪曾祺的作品,没有深奥难解的文字卖弄,而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娓娓道来,虽然平白如话却总能不失深意,读来别有一番风味。让你一进入他的世界,便能感觉到一种亲切扑面而来。

两个女儿,长得跟她娘像一个模子里托出来的。眼睛长得尤其像,白眼珠鸭蛋青,黑眼珠棋子黑,定神时如清水,闪动时像星星。浑身上下,头是头,脚是脚。头发滑滴滴的,衣服格挣挣的。――这里的风俗,十五六岁的姑娘就都梳上头了。这两上丫头,这一头的好头发!通红的发根,雪白的簪子!娘女三个去赶集,一集的人都朝她们望。

――《受戒》[3]

在对赵大伯两个女儿――大英子和小英子的形象刻画中,作者舍弃了常见的修饰性的书面语言,而充分运用民间的口语,“格挣挣”“滑滴滴”看似直白俗气,却比书面化的描写来的更新颖俏皮、生动活泼,一下子使两个精神秀气的小姑娘跃然纸上,仿佛能让读者亲眼看见一般。

铺开汪曾祺的作品,就仿佛是与作者一同坐在农家院落中的一袭葡萄架下,围着几碗粗茶,数碟时令小鲜,听汪老闲话家常。那种质朴亲切,让读者忍不住跨越文字的距离,与作者亲近起来。

(四)于无声处听惊雷

汪曾祺作品之中虽然处处可见对乡村民俗的包容理解,但他“并不只是一个专门施舍廉价微笑的糟老头。”[4]他也不是一味的忍让退步,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抒发心中的那份愤慨。他总是能不动声色的将现实中的丑恶一一道来,而那份平静之下,读者分明能感受到整个时代的悲哀。

过去上海、南京、汉口都卖油炸臭豆腐干。长沙火宫殿的臭豆腐因为一个大人物年轻时常吃而出了名。这位大人物后来还去吃过,说了一句话:“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中火宫殿的影壁上就出现了两行打字:

最高指示:

火宫殿的臭豆腐还是好吃。

――《五味》[5]

历史是不能被人遗忘的!汪曾祺的散文看似冷静如水,既没有慷慨悲歌,也没有声色俱厉的大声指责,却灼热似火,绵里藏针,刚柔相济。

《鸡毛》中,对于偷了文嫂的鸡,还借了文嫂的鼎罐来炖的金昌焕,作者也没有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倾向,只是在结尾处,淡淡的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6]这种平淡语气中的冷静评断而非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似乎只是不同的表达愤怒的方式而已,是一种根据作者不同的风格而定的不动声色的嘲讽。这种评断通过一句俗语的方式表达出来,就把金昌焕的行为扩大到了我们人生经验中的各个时空中去,引导读者走进了悠悠的遐思和回味,却将之前的不和谐的怒气和怨恨消弭于无形之中了。

汪曾祺自己虽然承认他只会写些“小悲小欢”,[7]作品缺乏“崇高、悲壮的美”[8],但是这些在历史洪流中也许不值一提的小悲欢,对于独立的个体而言却都是大哀乐。普通人之间的相扶相助,小人物间的相知相惜,哪一样不是我们所渴望的呢?作为同是普通人的我们,看到这样一种动人心脾的诚挚之情,怎能不为之感动?

参考文献:

[1]杨鼎川.关于汪曾祺40年代的对话[J].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3,(10).

[2]陆建华.汪曾祺传[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7:57.

[3]胡笑梅.唇齿间的休闲时光[J].石家庄:河北经贸大学学报(综合版),2009:9.

[4]封燕.浅谈汪曾祺笔下的市井人物[J].北京:科技创新导报,2009,(5).

[5]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76.

[6]钱理群.20世纪中国小说理论资料(第四卷)[Z].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234.

[7][8]汪曾祺.汪曾祺自选集[M].桂林:漓江人民出版社,1987:149-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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